顏卿又是一仰頭,將剩下的烈酒全都嚥了下去。苦澀,夾在醇香中,順着喉管一路下行,在小腹處騰起火焰,熊熊燃燒着顏卿。
“師兄,其實我早就想離開京都了,自由自在的過快活日子。可是,師傅有令要我守着,我不得不守。只不過,濃兒還是想着師兄你,如果師兄願意多待些時日,也算是遂了她的心願,縱然下次再要走,也能幹乾淨淨!”項陽說完這句話時,想喝酒,卻發現酒壺已空。他與顏卿相視一笑,隨手扔了那酒壺,豪氣的笑道:“濃兒早就不需要我這個二師兄看着,我只求問心無愧,到時候也能走得了無牽掛!”
項陽說着說着,舉起了右手,面對着顏卿,等他的迴應。
顏卿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擡起手,與他在空中雙掌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師兄,我求你一件事……”擊掌之後,項陽沒有放開顏卿的手,而是一改剛纔的悲壯神情,換成他素有的諂媚,說道:“那個,別跟濃兒……”
顏卿想都沒想,很快接過他的話頭,淡淡的說道:“我不會跟她計較。這些人都是她叫來胡鬧的,無非是給我施壓,要我做得別太明顯,否則,就整天弄一堆人來提親,提不成就會有謠言,對吧。你剛纔說那麼多肺腑之言,無非是爲了這件事來鋪墊的……我說,我不會計較,只不過,這事是濃兒惹出來的,善後的事,就由你去做吧。”
說完,顏卿站了起來,超凡脫俗的撣撣衣袖,補充道:“你也該找個合適人家的姑娘,否則,等哪天濃兒再打主意到你身上,我和依依是不會再來的。”
顏卿離開藏寶樓就直接回了竹屋,進去才發現阮依依不在,在附近轉了幾圈都沒看到她,正着急,陳叔端着一小盤五穀雜糧,其他下人們還捧着幾個杯子,裡面有熱牛奶、泉水、果汁,還有一小杯中藥。
顏卿一眼就認出那黃澄澄的是桔子汁,是阮依依獨創的。她討厭桔子上面白色的經脈,也不愛吃那薄薄的皮,卻又喜歡吃桔子的酸甜味,所以每回都央求顏卿都是把桔子肉剝出來,搗碎了當果汁喝。
這樣費勁吃桔子的人只有阮依依,別人也想不出這麼彆扭的方法來吃桔子,所以,陳叔他們端的這些東西肯定是給阮依依的。
顏卿不聲不響的跟着他們慢慢來到了花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遠遠的就聽到阮依依哈哈笑聲。
顏卿擡頭一看,茂密的樟葉樹間隱約能看到一雙白嫩小腳在晃悠,腳上的鈴鐺叮叮直響,與阮依依的聲音一樣清脆。
魅然見陳叔拿來了阮依依需要的東西后,全都歸攏在一個盤子裡,端着飛上樹枝裡,遞給阮依依。她將五穀雜糧放在小四幫忙捉來的蟲子邊,然後依舊擺好其它杯子,細心的交待着:“小五,這是牛奶,一定要趁熱喝,補鈣又美白,對你和小寶貝都很好。記住,喝完了就用佛牙山的泉水嗽嗽口,這泉水裡有很多礦物質,對身體好。還有,每隔一個時辰再喝點果汁,桔子汁裡有豐富的維生素C,能增加免疫力。嗯,這些對寶寶和你都有好處,靈鵲辛苦不能照顧你,你別擔心,有我們呢。記住啊,懷孕容易長斑,多吃這些能美白……”
阮依依說着說着,突然想起,小五就算生也是生個鳥蛋,破殼出來後再怎麼長也是帶毛的小傢伙,跟美白真心一點關係都沒有。小五也不用象人類一樣擔心長斑的問題,這些東西,最多是補充營養,美白養顏什麼的,就免了。
小五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問。其實,就算她問了,也要靈鵲翻譯阮依依才能聽懂。所以小五隻是乖乖的點頭,然後溫順的靠在靈鵲身邊。靈鵲也聽得似懂非懂,什麼維生素什麼免疫力,都是些新名詞。但他知道阮依依做這些都是爲了他和小五好,所以很感謝阮依依。
靈鵲聽到阮依依說他沒空照顧小五時,深有感觸。難得回來,越發心疼小五,細心的替她整理羽毛,還將捉來的蟲子喂到小五嘴裡。害羞的垂下頭,兩隻鳥兒的小腦袋蹭在一起,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此刻的相依相偎。
“別打擾他們了,讓他們好好說說話。”顏卿不知何時出現在阮依依身邊,小聲提醒她不要煞風景的在旁邊看,嚇得阮依依差點要從樹上掉下來。
阮依依轉身打了顏卿一下,最後把那杯中藥放在果汁旁邊,再三叮嚀靈鵲這是專門爲小五熬的安胎藥,要趁熱喝。顏卿見她交待得差不多了,這才摟着她的腰,帶着他從樹上飄然落下。
阮依依一落地,就催着小四去找蟲子給小五吃。小四傷心的望着阮依依求饒:“小姐,大雪封天的,我到哪去找蟲子?這幾個,還是發動了全府的人掘地三尺才找到的。嗚嗚嗚,我真得找不到了。”
香瓜見小四爲找不到蟲子抹眼淚,長得個子不小人看上去也挺機靈的,竟然如此的不沒出息,就氣呼呼的踹他的腳後跟,低聲罵道:“真沒用!小姐叫你找蟲子就去找,找不到也別叫冤啊,哪怕挖幾隻蚯蚓也行!”
“小五不愛吃蚯蚓,挖出來你吃啊!”小四被香瓜當衆拆臺,覺得很沒面子,頂回去時語氣也重了些,說話時還兇巴巴的瞥了香瓜一看,露出一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的表情。
阮依依以爲他們兩個打情罵俏而已,並沒在意。誰曉得,香瓜還當真生氣,見小四凶她,氣得一轉身來到了阮依依身邊,看都不看小四,嘟着嘴生悶氣。
“香瓜你可真是越來越象你家小姐了!”顏卿樂呵呵的開着玩笑:“小心眼,還不能被批評,整日哄着都不順心,以後難嫁嘍。”
顏卿幾乎不跟別人打哈哈開玩笑,平時連個幽默感都沒有,突然的說起這打趣的話,聽得香瓜一愣一愣的,突然間又不好意思生氣了。
“師傅!”阮依依一聽不爽了,嬌嗔的跺着腳,拉着香瓜的手氣呼呼的說:“誰小心眼了!……我們就一樣的又怎麼了,大不了,我和香瓜尋個喜歡我們這樣的人家嫁了,哼!”
顏卿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四就急着跳了出來,連連擺手叫道:“小姐,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香瓜本來就是個死腦筋,你這麼一說她還真惦記着,萬一真嫁了別人那……那我怎麼辦!”
衆人鬨堂大笑,香瓜臉面上掛不住,衝着小四叫道:“呸,你才死腦筋……我……我嫁誰,跟你何干!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說完,掉頭就要跑。
魅然最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人,見他們打鬧成一團,趕緊的上前腆着臉對香瓜說:“對對對,嫁誰都不嫁他!不就是國公府的一個下人嘛!還不如嫁給我!”說完,還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個圈,振振有詞的說道:“我雖然是花精,但我已經是成型的男人!小四有的我也有,小四做不了的事我就能做啊!香瓜你嫁給我,咱們生個花人精吧!”
衆人一聽,頓時笑成一團。小四的臉立刻黑成了包公,氣得牙齒咯咯響。阮依依見魅然不明就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傷人,就甩手就打了魅然一下,要他別再添亂。
“小依,你怎麼可以打我!”魅然纔來京都沒幾天,哪裡懂這些規矩道理,他被阮依依打了,委屈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癟了一下嘴後,忽然又笑嘻嘻的,自來熟的對香瓜說:“你打我!你打我我就不會痛!”
“神經病啊!”香瓜無法理解魅然無聊的流氓行徑,本能的跳到小四身後嚷着要小四收拾魅然。阮依依不怕小四下手重,她是害怕魅然沒性子開玩笑了撒一把花粉下了毒才麻煩。
她推了推魅然要他服軟,顏卿也給他使了個眼色,魅然纔不得不假裝力不從心的被小四打了幾拳,最後誇張得倒在哎唷哎唷直叫喚。
阮依依見他演得有些浮誇,怕被香瓜和小四看出破綻,急忙上前去拉他起來。拉他時,悄聲說道:“今天表現不錯,下次多給你一小碗血喝。”
魅然一聽有血喝,立刻高興得滿地打滾,神經質的爬了起來在衆人面前扭起了屁股,跳着不倫不類的象草羣舞似的動作。
小四本來還有些氣沒消,見他明明是個高大男子竟扭得比女人來軟媚,偏偏臉上又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全身充滿了熱情和活力,毫不掩飾的,肆意張揚,不似凡人,也不是神仙,獨特的氣質在他的身上,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花園裡立刻變得熱鬧起來,大家和着他的拍子,鼓掌吶喊,唱歌跳舞。向來不苟言笑的管家陳叔也沒有跟着點頭輕唱,愁眉苦臉的項陽聽到聲音也跟了過來,倚在樹旁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只有在佛牙山上纔有的歡樂景象。
香瓜一直躲在小四身後偷偷的看魅然,阮依依告訴她,他是隻花精,被顏卿收服跟着他們學醫,改邪歸正,順便修煉成妖,爭取做個有理想的好妖。但是無論魅然多好,在香瓜眼裡他都是一個恐怖的渾身都是毒粉的,隨時可以引起瘟疫的妖精。突然的說要娶她,還要跟她生個什麼花人精,香瓜想想都害怕,不寒而慄。
可是,當他唱起不知名的小調時,再配上他誇張扭曲的動作時,香瓜又覺得魅然不是那麼可怕,漸漸的感染了他無憂無慮的歡樂,人也不自覺的歡快起來,看魅然的時候也不那麼的牴觸。
還在吃醋的小四敏銳的感覺到香瓜對魅然有所親近,立刻捂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香瓜見小四總想控制她,氣惱的要扯開他的手,兩個正在較量時,香瓜忽然聽到一個下人的尖叫聲:“啊!毒蜈蚣!”
小四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草地上爬滿了毒蜈蚣,密密麻麻,無數只細細的腳在草地上蠕動,看得小四心裡磣得難受,好象有無數只螞蟻在胸口上爬,癢得駭人。
京都前幾天下了場雪,不大,但足以將白雪鋪滿地。花園本就陰涼,雪根本沒有融化,反而被風一吹有些地方結了冰。隨着魅然的歌聲,那些毒蜈蚣都破土而出,遇到堅硬冰殼時,便用頭去撞,撞破了再爬出來,若沒有撞破,便是血跡斑斑。
其它人都嚇處四處逃竄,小四膽子大些,將香瓜攔在身後,衝着魅然大聲罵道:“這些毒物是你弄來的!你想害人?!”
魅然委屈的停了下來,那些毒蜈蚣好象被迷惑了似的,也都停在原地,打着瞌睡。
顏卿見衆人誤會了魅然,對他們說了聲“別怕”,然後擡頭衝着樟樹叫道:“靈鵲,你看看這些蜈蚣,可夠小五吃?”
靈鵲從窩裡爬了出來,探頭一看,樂開了花,也來不及感謝,一個俯聲衝到地面上,叼起一隻又飛了回去,餵給小五吃。
小四跟着阮依依在溪尾村,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他真沒想到,小五會吃毒蜈蚣。
“人懷孕了,口味都會變,鳥也一樣。”阮依依笑臉盈盈的解釋道:“剛纔魅然跟小五聊天,得知她想吃毒蜈蚣,這纔想着法子騙這些蜈蚣自己爬出來。小四,剛纔是你錯怪了魅然。”
魅然見阮依依替他撐腰,一得意,雙手叉在腰上,臉龐子呈四十五度角驕傲的往上仰,就等着小四來膜拜自己。
本來小四說兩句道歉的話也沒什麼,可是當他看到香瓜崇拜的眼神時,氣得一甩手,呸了一聲,甩手就走了。
靈鵲忙着在地上叼毒蜈蚣,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魅然見小四突然翻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巴巴的望着顏卿,問他:“那個……小四他抽風了?”
阮依依趕緊的示意他閉嘴,如果讓小四聽到他說他抽風,不拿把刀來跟他拼命纔怪。特別是剛纔在他喜歡的女孩面前搶了他的風頭,小四現在肯定恨死魅然了。
顏卿見魅然對人的七情六慾還是懵裡懵懂,一知半解還是摸不着頭腦,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這微妙的感情,正在組織措詞時,項陽走了過來,拍了拍魅然腦袋一下,問道:“你跟雌花授花粉的時候,突然跑來一隻蒼蠅來跟你搶花粉,你高興麼?”
“那怎麼行,再怎麼也要留給精靈採,再差,也要是蝴蝶蜜蜂,怎麼能讓只綠頭蒼蠅得了好處!”魅然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嫌棄的表情,好象綠頭蒼蠅是他的天敵:“綠頭蒼蠅多噁心啊,我做毒花的時候,最噁心它了!”
項陽聳聳肩,大大咧咧的說:“這不就是嘍!你就是那隻綠頭蒼蠅!小四不喜歡香瓜對你好。以後乖點,別惹小四哈。”
說完,就把他推到一邊去,讓他自己去琢磨這些複雜的問題。
魅然在蒼蠅和花粉之間的關係裡糾纏不清時,顏卿已經帶着阮依依回了竹屋,慢慢的把那些聘禮的事也告訴了她。
阮依依聽完後,憋了好久才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她邊笑邊拉着顏卿說:“師傅……皇后娘娘都兩個是孩子的媽了,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啊!哎喲……笑得我肚子疼……”
顏卿見阮依依一點芥蒂都沒有,這才放心。他知道阮依依對齊濃兒的印象越來越差,他很擔心因爲這件事會令她對她的印象更糟。卻沒想到,阮依依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連項陽看着,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搖着頭說齊濃兒太小孩子氣。
顏卿給阮依依揉着肚子,等她喘過氣來,才說:“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叫你師叔去處理了。”
“師叔,你若是處理不了,就給我挑個最有錢的。哪天師傅惹我不高興了,我就去嫁人!”阮依依抱着顏卿的胳膊咯咯直笑,項陽知道阮依依是開玩笑,但也不敢答應。他怕顏卿那股無名火又突然冒出來,會把他的國公府燒了。
“師傅,你看到那些聘禮都沒生氣?”阮依依笑夠了,就摟着顏卿說情話。她在佛牙山自由慣了,想親暱的時候就親暱,纔不管這有沒有外人在旁邊:“不會是師傅也巴不得我早些嫁出去,不纏着師傅纔好?”
“胡說!”顏卿急急表白:“師傅惱得厲害,本想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你也知道你師叔有多小氣,如若真燒了他的藏寶樓,你師叔會陰魂不散的跟着我們……你願意你師叔總跟着我們?”
阮依依拼命的搖頭,項陽是挺好的,但是他的桃花債太多,待在他身邊的女人很容易被冷箭襲擊。她纔不想項陽跟着她和顏卿身後,多麻煩啊。
項陽被他們兩個華麗麗的嫌棄加鄙視到極點,壓根不給他這個堂堂一品國師面子。
顏卿見她晃腦袋晃得鬢髮凌亂,正要替她梳頭,這才象發現新大陸似的發現項陽還跟個木樁似的站在他們面前。顏卿沒想到項陽這樣不識趣,甘當電燈泡,面有難色,怎麼使眼色他都不走。
阮依依也發現了,這才問他:“師叔,你有事找我?”
“嘿嘿,是有事。”項陽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立馬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單子,阮依依瞅了瞅,這正是在朝鳳殿裡,他拿給齊濃兒的爲伽藍國進貢使團準備的除夕宴的菜品單子。
只見單子上分成了前菜、主菜、膳湯、主食、乾果蜜餞和膳粥六大類,而每一類,都分爲了四個品次,以一品最高,四品最低。
阮依依隨便掃了一眼,發現就連四品菜式裡,乾果就有核桃腰果花生軟糖等五六種,還有各地方特色的小食,前菜也少不了兔肉鮑魚這些美味佳餚,而一品的菜式裡,除去了以上六類食物,還多了野味火鍋,並遵照伽藍國的風俗,在割完全羊後,將羊架子扔到火鍋裡熬製,配上十二碟小菜,繼續胡吃海喝。
“師傅,這菜單真得不錯。”阮依依指着裡面的鹿肉片、狍子脊等伽藍國沒有的菜名,稱讚道:“師叔做事就是妥當,難怪皇上和皇后娘娘對這個菜單沒有異議,全權交給師叔負責。”
項陽見阮依依的眼裡只有那些名貴菜系,全然沒有注意到有關主食這塊的內容卻少得可憐。
顏卿見阮依依對這菜單讚不絕口,便拿了過來,仔細看了兩遍後,問道:“項陽,爲何主食只有三四種?”
“艾窩窩、果醬金糕、雙色馬蹄糕、千層蒸糕、什錦花籃、鳳尾燒麥、五彩抄手、玉兔白菜、四喜餃……”阮依依一個接一個的念着,唸到最後竟忍不住的想流口水,她抱怨道:“哪裡只有三四種,這裡明明有快十種了……”
“你再仔細瞧瞧,這些都是我們愛吃的主食,但聽說伽藍國因爲地處乾旱之地,那裡的人長年缺水,所以吃得都很簡單。主食是硬梆梆的饢,做成鍋盔的樣子,和着水就能吃下去……還有就是饃饃,其實不過是咱們的饅頭……”
阮依依見項陽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急了,問道:“師叔,你到底想幹嘛?!“
“你師叔想你幫忙出出主意,能不能幫他想幾個麪食的點子。既能是無憂國的廚師能做出來的,又能滿足伽藍國王子和使節的喜好。”顏卿拿着梳篦替阮依依梳着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項陽,說道:“這菜單是無憂國每次大型宴會上都用的單子,十幾年沒有改過一次。伽藍國的使節每次來都吃一樣的東西,時間長了就是看着都厭倦了,哪裡還有胃口。這次,項陽在朝鳳殿裡捱了罵,自然想好好表現,可是又想不出新點子,這才眼巴巴的上門求你……項陽,我說得對不對?”
阮依依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扭過頭衝着顏卿笑嘻嘻的說:“原來是這麼回事,師傅,你可真瞭解師叔……只是想新菜名和新菜式這種粗活,自然有一堆的御廚去動腦筋,何苦要師叔去操心呢?”
“那是因爲你師叔爲了賺些銀子,把這次除夕宴的主食和乾果部分全都包攬下來了。”顏卿一語道破天機,阮依依不得不正眼看着項陽,連聲驚歎項陽是個做生意的料,懂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公權私用,借雞生蛋。
項陽被他們兩師徒你一句我一句的又簧臊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熬得他們都說累了,纔開始叫窮:“你們以爲我容易嗎?國公府一堆的下人都伸着手問我要月俸,香瓜和小四若是成親了,我身爲他們兩的主子,要不要送個大紅包?花園那古樟樹前年差點死了,找花匠來救不要花銀子?人情世故,禮尚往來,哪樣不是真金白銀的拿出去!哎呀,你們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一開門就是大把的銀子往外流!”
阮依依見他抱怨起來象怨婦似的,急忙示意他停下。
“師叔,既然他們那麼愛吃麪食,我想除了準備適量的饢和饃饃以備不時需,我們還可以在肉包這方面做些文章。”
項陽立刻不叫窮了,他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紙和筆,只等阮依依邊說邊記錄。
“平時我們都愛吃大肉包,但裡面純粹是肉沒意思,不如再加一顆鵪鶉蛋和一小塊蠟腸,取名爲福祿福包,好吃又吉利。”阮依依仔細回憶着自己穿越前吃過的所有肉包,邊說邊咽咽口水。她下山這麼久,才知道原來無憂國的飲食文化真得比現代單調多了,大多是甜食,麪食除了肉包就是饅頭,連花捲都很少見,這方面,與現代社會相比,真得是小巫見大巫。
項陽第一次聽說可以往肉包裡放鵪鶉蛋和香腸的,見阮依依無比嚮往的神情,頓時覺得口中生津,忍不住的巴嘰了兩下嘴巴。顏卿對吃沒有太大的慾望,但忽然聽到這麼新穎的東西,特別是名字取得又應景又吉利,當下也點頭,說:“這個不錯……不知還有別的嗎?”
“還有一種叫蟹黃包,可以取名黃金滿地……現在冬天沒有螃蟹,取不到蟹黃,但可以用鹹蛋黃來代替,具體的做法我還要回憶回憶。師傅,還記得我以前在佛牙山上說過的小籠包麼,還有叉燒包、灌湯包、水煎包、素包子、豆沙包、糖包子……嗚嗚嗚,我餓了……”
顏卿見阮依依說着說着就開始巴嘰嘴巴,笑了,他打發項陽離開後,去廚房尋了些雞湯淘了點飯,小口小口的餵給阮依依吃。
阮依依吃了兩口後,不覺得那麼餓了,便拿着勺了,舀了一大勺,要喂顏卿。顏卿滿心甜蜜的吃了一口,自己接過勺子再喂她一口,周而復始,一小碗雞湯泡飯,兩個吃了半個時辰。
阮依依終於吃飽了,眯困着眼睛開始打頓。顏卿替她清洗乾淨臉和手腳後,脫了衣裳,抱着她用厚厚的棉被裹着他們兩個,親着她的粉紅面頰,笑道:“原來世人都知道我的阮阮不施粉黛天生麗質,只是不愛那些俗物。藏寶樓裡的聘禮,什麼奇珍異寶都有,唯獨沒有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眉筆香薰。”
“師傅,哪有這樣誇自己徒弟的……”阮依依被他誇得怪不好意思,推搡一下後,說:“還不是皇后娘娘授意,他們才投其所好的送些東西。說起來還要責怪師傅呢,那麼多寶貝,都被師傅推掉了……”
顏卿見阮依依說得好象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雙手在她腰間呵癢癢。阮依依怕癢,與他在被窩裡翻滾了幾回,才停下來,嬌喘連連,摟着顏卿撒嬌。
“阮阮,謝謝你。”顏卿真誠的道謝:“你沒有跟濃兒計較。”
“我是看師傅的面子!”阮依依趴在顏卿的身上,笑米米的問道:“師傅怎麼賠我?”
“以身相許,如何?”
“殘花敗柳,不要!”
“當真?”
“當真!”
“好,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師傅到底有多厲害!”一陣嬉笑打鬧玩耍之後,顏卿將阮依依壓在身下。
竹屋的竹牀是仿着佛牙山懸崖上的竹屋做的,爲了這張牀,項陽沒少花費心思。可是,這竹牀用的材料是京都附近竹林的竹子,雖然韌性好,但是仍然不能與佛牙山的竹牀相比。
當顏卿當阮依依用力壓在身下時,竹牀還是不爭氣的嘎吱嘎吱的響了兩聲,好象還晃動了兩下。
阮依依一聽到這聲響,就警聲大作。這裡不是佛牙山,香瓜小四隨時可能出現在周邊,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從不輕易來竹屋打擾他們,但是阮依依知道,顏卿一但用起力來,她就會控制不住的大叫。
這聲響,能傳到多遠,阮依依真得沒有譜。
“師傅,饒了阮阮吧。”阮依依立刻露出一張諂媚的笑容,這笑容,就象魅然求顏卿學醫時的樣子一模一樣,不過,她笑得更甜更美麗,顏卿看着各種受用。
果然,顏卿稍微的挪開了點身體,保持一個足以控制她動作但又不會給她壓力的距離之後,他開始爲阮依依脫衣裳。
阮依依很配合的將雲錦月裳脫去,當顏卿來脫她中衣時,阮依依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妥協,乖乖的脫去中衣,全身只着肚兜和褻褲。
“師傅,阮阮困了。”阮依依忽然覺得全身酥軟困乏,她伸手勾着顏卿的頸,眼睛在他衣襟前不停的蹭來蹭去,想磨蹭掉自己的睡意。
顏卿勾着她的頸,讓她安然的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側身躺在她的身邊,另一隻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哄道:“睡吧,師傅陪你。”
阮依依慢慢闔上眸子,頭腦袋埋在顏卿的頸窩裡,感受到他炙熱的鼻息均勻的噴灑在她的耳垂和頸間,特別的溫馨舒適,便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準備好好的再睡上一覺。
一隻大手,很不老實的掀起了肚兜的一角,探了上來。
阮依依半眯着眼,下意識的將那隻手扯開,然後繼續摟着顏卿的脖子睡。迷迷糊糊之間,手又探了上來,摸着胸前,開始揉捏起來。
“師傅壞,師傅你昨晚還答應阮阮,讓阮阮休息兩天。”阮依依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只能半闔着,撅起嘴提意見。
顏卿一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趁她不注意時,脫去了她的肚兜。阮依依突然覺得胸前一涼,下意識的往顏卿懷裡靠,她這舉動,恰恰無意間討好了顏卿,他的大手就在前方等着她來。
當阮依依挺胸向前依偎時,一隻大手不偏不移的覆在了上面。
“咦,這是小籠包嗎?”顏卿難得幽默,剛纔阮依依說起/肉包子裡那專注的表情,好象她面前就有一個香噴噴軟綿綿的大/肉包,一伸頭過去就能啃上一口。以至於他和項陽兩個大帥哥坐在她身邊,她都看不見,笑得那樣明媚,只是爲了那遐想中的一盤/肉包子。
阮依依一直處在半夢半醒中,顏卿的騷擾總不能讓她輕易進入深度睡眠,但又不會很煩擾,所以她也沒有制止。可是,當顏卿帶着笑意說她是小籠包時,阮依依的頭腦突然一下象颳了場風捲風似的清醒。她刷的一下睜大美眸,問顏卿:“師傅,你說什麼?”
“我說我的寶貝阮阮,怎麼只有小籠包這般大?”顏卿故意逗她,不但說得很絕對,還故意刺激她:“爲師分明記得,在佛牙山時,阮阮至少有……”
顏卿說到這裡時,用雙手比了一個鵝蛋那麼大的形狀。
阮依依別過腦袋去看了半天,鵝蛋還是鵝蛋,並沒有比顏卿嘴裡說的小籠包大多少。
“師傅壞,誰說只有這麼大的,至少有這麼大!”阮依依終於上當了,她氣呼呼的坐了起來,雙手在半空中比了一個燒餅那麼大的形狀,氣惱的說道:“不對,比這個還要大!人家是有前有後的美女!”
阮依依喊的聲音太大,以至於身體也隨之抖動起來。(作者主動屏蔽內容)
阮依依比了半天,終於比出一個她自己比較滿意的大小。她還傻乎乎的在自己胸前對比了一下,算是求真求實吧。
顏卿見她情動已久還不自知,只是孩子氣的在跟他計較自己引以爲傲的大小,心疼的握着她的雙手,將她拉進懷裡,怕她着涼,用錦被將她裹住,自己也趁好攬腰摸胸,吃盡豆腐。
“阮阮別生氣了,師傅知道,阮阮是個大/肉包。”顏卿笑着說道:“還是隻香噴噴的豬/肉餡大/肉包。”
阮依依用力的點頭,如果非要拿包子來形容,她的胸絕對是有料的大/肉包子。她每次穿衣服都很苦惱,怎麼把這挺起來的胸給壓下去,要知道,模特都是平胸,所以穿衣服特別的有氣派。阮依依知道自己個子嬌小,如果胸太大,會顯得又胖又矮。特別她是天使面孔,清秀得不得了,這裡凸出太多,怕古代不會欣賞她的魔鬼身材。
可是,每次都事以願違。剛下山時,她尚未發育,穿什麼都象在穿童裝。後來在情人谷與顏卿有了歡/愛,幾乎每晚顏卿都要給她按摩,漸漸的,這裡不成比例的長大,又軟又香又滑又大。
現在香瓜伺候她穿衣時,都會忍不住的直直的盯着她看,流口水的樣子,恨不得每天吃木瓜湯來個第二次發育。
這可苦了阮依依,所幸她穿的衣裳都很寬大,能有效的遮住這裡的起伏。顏卿也不喜歡其它男人看見她的美妙,所以將她所有全身的衣裳都扔了出去。雲錦月裳在顏卿的授意下,做成了寬大的直筒似的袍子,將阮依依整個人罩在裡面,所以,別人都沒有發覺她這裡的變化,但顏卿和阮依依心知肚明。
阮依依邊點頭邊在想該如何阻止這兩團/軟/肉的第三次發育,突然間,點頭的頻率慢了下來,她望着顏卿,不確定的問他:“師傅,你剛纔是不是在笑我是隻小豬?”
顏卿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往牀裡一倒,將阮依依也帶了下去。
這時,阮依依才意識到,剛纔顏卿是挖了個大坑來逗她,故意不讓她睡覺,還藉機笑話她。
阮依依又氣又惱,擂起拳頭用力敲打顏卿的胸膛。顏卿很享受的讓她拍打着,自己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斷斷續續的說道:“阮阮是師傅的小豬羅羅……哈哈哈,我的乖乖豬羅羅……”.
“師傅再說!再說阮阮不理師傅了!”阮依依還真惱了,她不是歧視豬,只是覺得,這世上哪有長得象她這般好看的豬羅羅。顏卿拐着彎來逗她,就是在笑話她的胸太大。
阮依依一閉上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母豬餵奶的情形,那母豬一排大大小小的/乳/頭就會不合時宜的出現在她眼前,再可愛的乖乖小豬,也會瞬間變得恐怖。
顏卿見阮依依嘟起嘴,當真開始生氣,而且眼睛也慢慢的變紅,嚇得不敢再笑,急忙抱着她哄道:“師傅不是故意笑話阮阮……師傅錯了,阮阮別哭……”
“人家哪有哭……”顏卿不哄還好,一鬨阮依依當真哭了起來,眼淚吧吧的落在枕頭上,很快就溼了一片。
顏卿見玩笑開大了,連聲說道:“我的阮阮不是小豬羅羅,師傅纔是,師傅是個大笨豬……乖阮阮,不要哭了,都是師傅錯了……你看,師傅象不象大笨豬?”
說完,顏卿做了個鬼臉,呶起嘴覺得豬的樣子拱了兩下。阮依依一下,破涕爲笑,抹着淚花說:“哪有這麼好看的公豬……師傅哄我呢。”
顏卿見阮依依笑了,這才鬆了口氣,他摟着她,無奈的說道:“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壞蛋。你一哭,師傅的魂都快沒了……阮阮以後別哭了,師傅會傷心的……”
“嗯?這麼說來,還是阮阮欠了師傅的嘍?”阮依依被他這麼一折騰,哪裡還有睡意,她眼角還掛着淚珠,卻笑靨如花:“那阮阮補償師傅好不好?”
顏卿一愣,失神片刻。
阮依依與他肌膚相親多時,但從未主動過。每次就算是被他撩拔得情難自禁,最多也是咿咿呀呀的不知說些什麼,所有的呻/吟都代替了她的感受和心聲,她被動的承受着他所有的熱情和力度。
這次,她竟主動曖昧的提出補償,顏卿會放過她,就不是男人。
“你知道師傅想要什麼?……”輕輕的啄了啄她的小脣,顏卿啞着嗓子問她:“昨晚還在喊痛……現在受得了嗎?”
阮依依搖搖頭,可是她也很誠實的回答:“受不了師傅……可是,那裡好癢……師傅,阮阮是不是病了……一心想着師傅……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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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卿停在那裡沒有動作,阮依依緊閉着雙眼連呼吸都不敢,只等着他進去。
可是,等了好久,顏卿都沒有動。先前還會有一下沒一下的頂着花蒂,到最後,連花蒂都不頂了,只是摟着她拍着她的背,也不說話,笑笑的看着懷裡的女孩如臨大敵般的緊張,樂不可吱。
阮依依整個人繃成了一根弦,耐心的等着顏卿嘴裡說的要進去。等得花都謝了,也沒見他有動靜,這才悄悄的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顏卿:“師傅,你幹嘛笑?”
顏卿繼續笑,這次,他笑得更加愉悅,就象撿到了寶似的,發出肺腑的笑着。
阮依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顏卿剛纔是騙他。他壓根沒打算進去,就是想看看她被驚嚇的樣子。
阮依依頓時放鬆下來,拉着顏卿的手晃來晃去,嬌嗔道:“師傅壞!師傅越來越壞了!”
“真的嗎?”(作者自動屏蔽內容)
阮依依先是被嚇哭了,鼻涕眼淚嘩的一下全都流了出來。她不解恨的將鼻涕全都蹭到顏卿的衣服上去,以爲他會嫌髒而停下來。可顏卿笑得更加歡暢,(作者自動屏蔽內容)還抽空捏了捏她的鼻子,憐惜的說道:“不聽話的小傢伙,弄髒了師傅的衣裳,師傅要罰你。”
“嗚嗚,你已經在罰了……還要罰……”阮依依癟着嘴,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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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的大腦不但開始出現缺氧症狀,靈魂也隨之遊離。顏卿的每一次撞擊,都將她的小心臟撞得砰砰亂跳,靈魂好象不能牢固的附着在身體裡,被顏卿撞得支離破碎,開始脫離她的軀殼,懸在半空,紅着臉,看着他/赤/裸/裸的佔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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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的身體不自覺的往後退,剛有點動作,就被顏卿按住。他聲音啞啞的,低沉得象是從丹田裡發出的聲音:“別動……你一動……別動,聽話……”
“可是……可是你的……”阮依依真得不敢形容下去,她憋紅了臉,搖頭說道:“阮阮也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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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阮依依更美妙的嗓音,也沒有比她更誘人的呻/吟。她在他的懷裡綻放着,將身心全都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