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民打開了書房的鑰匙,進去之後,就緊緊關上了門,點燃了屋內的蠟燭。
屋子裡一下子明亮起來,蘇懷民檢查了每一個地方,發現沒有藏人,才放下心來。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隱蔽之處,連忙推開了書櫃,按下那個月牙型的按鈕,進了進去。
而此時的慕容夕趴在房樑之上,一動也不敢動,看着蘇懷民進了那暗室之中,良久纔出來。
她的左臂上還有傷,在房樑上並不能堅持多久,此刻就已然是大汗淋漓,好在在最後一刻蘇懷民走出了暗室,她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蘇懷民見着裡面的東西沒事,很快又吹滅了蠟燭,走出去鎖上了房門。慕容夕在房樑之上聽見蘇懷民走遠了,纔敢跳下身來,走到書櫃之前,按下了按鈕。
書櫃後面的暗室被打開,慕容夕望了房門處一眼,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暗室的門自動關上,慕容夕點燃了火摺子,看清了整個暗室,還好她當時猶豫了一下, 並沒有選擇進來,整個暗室的地方很小,只有幾步的距離,五個人的寬度,根本不足以藏人。
慕容夕見着整個暗室空蕩蕩的,晃眼過去,沒有任何東西。
她利用火光,看着暗室的每一處,用手去觸碰石壁,希望發現一些什麼線索。
她在暗室裡來回走了幾遍,都沒有發現什麼,但是依着蘇懷民的性格,不可能這麼擔心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暗室,一定是有她沒發現的東西。
慕容夕蹲下身,摸索這每一塊磚石。
餘光卻瞟到地面一塊磚石的微微鬆動,她摸了摸那塊磚石,發現是可以移動的之後,她將火摺子放在一邊,用手將那塊磚石抓起來,就看到下面藏着的一個木盒。
她打開一看,就見裡面是一個小冊子,上面寫着各個官員的不爲人知的一面。
蘇懷民在沒娶柳察昭之前,還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就算他的岳父是太傅,他升遷宰相的速度,也爲免太快了。可是如今看來,這一則小小的冊子,就成了他升遷的秘訣。
慕容夕翻了幾頁,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上面寫着沈岸闊,庚子年間,尚還是戶部侍郎的時候,盜用國庫,貪贓枉法的一個案子。
上面沒有明確的證據,只是猜測,倒也是奈不了沈岸闊什麼,只是聽說這戶部尚書與蘇懷民一向不和,只怕與這個是脫離不了干係。
慕容夕見着蘇家的人已經排除了這間書房,這個冊子她也拿不走,不如今晚就在這把這個冊子抄下來,說不定對着軒轅琛有用。
慕容夕又出了房門,拿了幾張宣紙,在暗室之中謄抄,終於是在快要天亮的時候,趕了回去。
蘇懷民第二天來書房之時,照常的拿着宣紙準備練字,但是他一摸宣紙的厚度,卻發現薄了不少,慕容夕不知道蘇懷民有個習慣,喜歡數一數自己几案上的宣紙,倒不是怕下人偷拿,只是在他焦慮的時候,喜歡用這個東西讓他平復下來。
所以只要宣紙一旦被拿,他就知道少了多少張。
他細細數了數,少了七張左右。他叫來打掃的下人,質問他是否動過他的宣紙,但是下人哪敢動蘇懷民的東西,忙說着絕對沒有,蘇懷民頓時想起了暗室裡的小冊子,叫下人退下。自己進了暗室裡。
小冊子還在,倒是讓蘇懷民放了心,可是他往後退了幾步,卻發現地上殘留的一滴墨汁。
這是昨晚慕容夕的火摺子熄滅之後,她不小心甩了一滴墨汁在地上,但因爲看不見,她也不知道居然留下了痕跡。
蘇懷民知道自己的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而小冊子裡的內容很有可能已經被其他人竊取,他望了望自己這個窄小的暗室,握緊了拳頭。這個小冊子就跟着他的身家性命一樣重要,他這麼多年,鯉魚躍龍門,都是靠着這幾樣東西屢屢高升,可是現在卻被他人謄抄,讓他怎能不慌。
慕容夕一路回到軒轅琛的住宅處,軒轅琛知道慕容夕出去之後,也是一宿沒睡,他知道慕容夕的性子,你越是不讓她做什麼,她就越要做什麼。
慕容夕本來是想等着天亮以後再把這個小冊子交給軒轅琛,可是她卻看見軒轅琛的房內燭火還在晃動,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推開了軒轅琛的房門。
“你是一直沒睡,還是剛剛纔起?”
軒轅琛放下手中的書,擡頭看向慕容夕:“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慕容夕微微訝然道:“你知道我出去了?”
軒轅琛揉了揉眉心,長時間的不眠不休讓他有點頭疼,但是他還是堅持着對着慕容夕道:“從你出去的時候,左炙就來與我彙報了。”
慕容夕笑笑:“你真的沒必要讓左炙來監視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軒轅琛看向慕容夕,眼神裡帶着怒意,他將輪椅推至慕容夕的面前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隻身去火海里救人,你知道我看見左炙抱你回來之時,我的感受嗎?”
慕容夕自知是自己過於魯莽了些,蹲下身來道:“我知道那次是我魯莽了,但是這是,我給你帶回來一個好東西。”
慕容夕將那本小冊子如獲至寶的交給了軒轅琛,軒轅琛問道:“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軒轅琛接手,將那小冊子翻上一翻,明白過來道:“這是你從蘇府裡拿來的?”
慕容夕點點頭:“蘇懷民這幾年沒少靠着這東西高升,我想這個東西肯定對你有用,所有我就在那裡謄抄下來之後,纔回來的。”
軒轅琛讓慕容夕坐在了席上,敲了敲那本冊子道:“如果我要這些東西,我自己可以派人去拿,你不必爲我做這些。”
慕容夕側過臉摸了摸耳垂小聲道:“其實這個冊子也只是順帶的。”
軒轅琛聽到望向她,他就知道她肯定是去查蘇幼清的事了,別人的事,她倒是上心的很。
他對着慕容夕道:“你以後要是再去多管別人的閒事,我就把你的兩條腿綁起來,讓你哪也去不了。”
慕容夕朝他一笑:“那我只會想盡辦法的取掉繩索,離開你身邊。”
軒轅琛瞳孔一縮,握住了慕容夕的手腕,慕容夕與他僵持着,挑釁的看着他:“怎麼?想打架?”
她看了一眼軒轅琛的腿,近身搏鬥是她的專長,而現在軒轅琛又傷了腿,不能走動,未必是她的對手。
軒轅琛卻是一笑,微微鬆開了她的手腕:“我們可以換個地方打架?”
“好啊,我奉陪,什麼地方?”
軒轅琛湊近了慕容夕的耳邊輕聲道:“牀,上。”
慕容夕一愣,隨即紅了臉,起身道:“流氓。”
軒轅琛靠向椅背,笑望着慕容夕:“你怎麼盡往歪處想,我的腿不方便,在其他地方打,不是對我很是不公平。”
慕容夕被氣住了,對着軒轅琛道:“什麼破理由,自己睡覺去,我走了。”
說着,她趕緊跑出去吹了吹夜裡的涼風,平復了躁動的內心。
等蘇幼清醒了之後,慕容夕便來到她的房中,向她說了昨晚在蘇府聽到的一切。
蘇幼清的第一神情便是皺眉:“我說過了,姑娘不必再管這些事了,因爲我,已經死了很多的人,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的受到傷害了。”
雖然蘇幼清嘴上沒有說出來,但是尼姑庵的那場大火,喪失在裡面的十幾條人命,她一直都沒有辦法釋懷。
慕容夕勸慰道:“我是心甘情願幫你的,而且我又分寸,自然是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況且你之前說的對,如果沒有我,至少你還是蘇家的三小姐,而不是現在這樣,我只是想要幫你恢復以前的身份,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可是萬一,這次又是騙局怎麼辦?”她真的被柳察昭騙怕了,她也不想再忍受,看到希望,卻頓時瓦解的絕望了。
慕容夕搖頭:“不會,柳察昭不會武功,根本不知道我在那裡,你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能將柳察昭繩之於法。”
菀葉在一旁擔憂的問道:“可是,我們現在手裡沒有證據啊,你說的那個什麼相思子,過了這麼久,也不能在屍體表面檢查出來夫人就是被毒死的,那我們拿什麼去扳倒柳察昭。”
慕容夕一笑:“我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有辦法讓柳察昭自己來認罪。”
“姑娘這是有主意了?”
慕容夕點點頭:“昨晚我就想好了一切,只是想等到你來答應,畢竟這件事與你切身相關。”
蘇幼清猶豫了,一方面,她在爲自己還該不該相信慕容夕而苦惱,一方面卻又覺得如果不接受慕容夕的幫助,她最多就只能以命相搏,整垮柳察昭,可是想殺她的蘇懷民呢?難道她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嗎?
她心中積累的仇恨太深,她不甘心就殺了一個柳察昭而已。
她捂住腹部,起身下跪於慕容夕:“如若姑娘這次真的能幫我除掉柳察昭,大恩大德,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