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諾雖然老了,但是空氣中濃郁無比的黑暗元素卻在源源不斷的涌入身體,舉手投足之間,黑暗法術的威力大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面對着從不同方向衝來的幾具骷髏,他不慌不忙地應對,黑色的風暴圍繞着他的身體旋轉,狂暴而又張揚,瞬間將衝在最前方的骷髏攪成了一堆散落的骨架。
阿西娜知道,與經驗豐富的老法師對戰,只有一上來便搶佔先手纔可能獲得那一絲微弱的勝機,利用年輕法師所特有的施法速度優勢來壓制對方,哪怕只是佔據一時的上風,也要讓帕諾騰不出手來進行有效反擊,這樣才能把戰鬥的主動權掌握手中。
雖然做這樣很冒險,意味着一旦前後法術出現脫節或者疏漏,那麼她就有可能會在不經意中遭遇到一隻黑暗腐球或者一道鋸魂之風,這樣的瞬發法術哪怕只是擊中一次都能讓她徹底失去戰鬥力,可即便這樣,她仍然要冒這個險,一方面是出於對自己的信心,另一方面是她除此之外已經沒有更好的戰術了。
先前衝出去的幾具骷髏只是阿西娜用來爭取時間的炮灰,對帕諾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但是向來穩紮穩打的他仍然全神應對,心中一片沉穩,漫長歲月雖然侵蝕了他的身體,但是也磨練出了他堅韌的耐心和犀利的眼光。
他很清楚,無論是對法術的理解還是法力操控技巧自己都遠勝阿西娜,只要將對方的招數一一從容化解,哪怕只是單純比拼消耗法力,最後的勝利者也是沒有懸念的。
在骷髏兵一具一具碎裂地時候,阿西娜也在繼續着自己的進攻。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對着帕諾的腳下低低唸了一句咒語,霎時間,彷彿亡者從幽暗的地獄爬到人間,兩隻慘白陰森的骨手由地底深處向地面鑽去,陡然破開鬆軟的泥土,準確無誤地一把抓住了帕諾的腳踝,將周圍土壤中的魔蟲驚擾得紛紛倉皇奔竄。
帕諾一聳霜白的眉毛,手掌擡了擡,正想驅散這沒什麼威力卻又非常令人厭惡地低階法術,但是阿西娜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她啓脣圖吐出一個音節,一擡手,一團由黑霧組成死亡觸手又衝奔向了帕諾的面門,逼得他不得不將手心中已經凝聚起的法力轉而用來化解這一擊。
而與此同時。阿西娜大聲唸了一句咒語,聲音寂靜的夜中響亮清悅,年輕女法師地心中充滿了信心。綿密不絕的黑色光芒接而連三的在周圍地泥土上閃現,在激盪不已的元素波動召喚下,五具手持骨劍的骷髏士兵吃力的扒開泥土來到地面,再以並不是很快的速度衝向了目標。
帕諾剛剛將死亡之手拍散還原爲最基本地元素,一擡頭。五把骨劍已經到了面前,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幾下進攻根本不容許他有喘息的機會,也只有年輕法師纔能有這麼快地施法節奏而不滯澀一下的,只得暫時放棄驅散腳下骨手的打算,振奮精神應對眼前急需破解的攻勢,雖然看起來這只是一些普通的骷髏士卒,沒有任何出奇惹眼的地方,但是他仍不敢有絲毫大意,在他的一生中經歷了太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也不是沒見過強者敗亡於小人物的手上。所以。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地。
而對面地阿西娜光潔的額頭隱隱出現了汗漬,這連續幾個中低階法術地組合運用已經消耗了她不少法力。讓然並沒有因此停手,時緩時慢的吟唱聲中,一隻骨矛從黑暗中悄然浮起,靜靜漂浮在她的頭頂。
她集中全部心神看着前方的戰鬥,看着骷髏士兵在那洶涌的黑色浪潮下碎裂,散落,她卻並未急着出手。
就在帕諾發出一記黑暗怒吼,轟然一聲將最後一具骷髏衝的粉碎的時候,阿西娜美目微微一睜,懸於頭頂的高處的骨矛尖端陡然一顫,便如閃電般劃破極夜,倒射而下!
帕諾蒼老鬆弛的眼皮猛一跳動,他手掌一翻,一隻彷彿濃漿和墨汁攪拌在一起的黑色球體往上飛去,直直撞向骨矛,腐臭和潰爛的氣味一下瀰漫而出,就如通紅的烙鐵浸入了冰冷的水中,骨矛與黑色球體才一接觸,嗤嗤的白煙便以逃命般的方式向上噴涌,骨矛的體積漸漸收縮,窄小,漸至細不可辨,最後消弭無形。
阿西娜的進攻這時戛然而止。
她輕輕喘着氣,向後退了幾步,任誰都看得出,她不是不想再出手,而確實是後繼無力了。
帕諾並不急着反擊,他挺了挺微駝的脊背,渾濁裡眼睛裡流露出幾分感懷的神采,阿西娜的進攻牽動了他的心緒,曾幾何時,當年自己也曾擁有這快的施法速度和滂湃的激情,這一連串手法快捷無論,無論是速度,時間和當中節奏的銜接把握都是無可挑剔的,他相信,如果換了一個年輕的黑暗法師站在這裡,不是手忙腳亂便是已被擊倒當場。
但是,他們兩者之間畢竟還有着不可逾越的距離,強大的法術與弱小攻擊的碰撞,儘管弱小的一方可以用技巧來彌補不足,但是如果兩者差距懸殊無比,那麼任何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毫無作用的。
帕諾點了點頭,像用教訓後輩似的口吻說道:“不錯,在你這個年紀,能把進攻手法和戰鬥節奏控制得如此出色,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緩緩伸出手,他準備驅散腳下牢牢抓住自己腳踝的骨手,哪知纔剛剛說出一個音節的時候,突然,從地面上竄起一道白色細小的身影,驟然衝向了他的咽喉!
帕諾紋絲不動,微眯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精光,“噼啪”的一聲,細小身影就如撞上了什麼堅固的金屬,頓時爆裂開來,散落成了一地碎骨。
阿西娜不禁低低驚呼一聲:“元素屏障?”隨後臉色蒼白地再次退了幾步。
“你想用亡靈鼠打斷我的施法麼?”帕諾表情平靜地指了指地上,淡淡道:“先用緊密連接的法術將我步步緊逼,然後做出一副後繼無力的假象,最後你認爲我心中大定之下一定會急於去解決擺脫腳下的骨手,這個時候就是你的機會來了,而先前的那一連串攻擊只是爲了這一擊做鋪墊,對不對?”
阿西娜沒有說話,而是又退了一步。
帕諾點了點頭,略帶讚賞地說道:“這次進攻中你連對手的心理狀態都考慮在內,戰鬥意識非常不錯了,雖然我老了,但是我也變得更有耐心,你真的猜錯了,我其實一點都不急,而是隨時隨地在防備你的出手。”
以阿西娜這等年輕的法師來說,經驗和操法技術都沒有對方圓熟老辣,她能做得便是出奇制勝,而這點早在帕諾的計算之內。
即便是短促施法也是可以被打斷的,問題是隻要距離夠近,而且出其不意,這樣的情況下反而更能奏出奇效,這隻亡靈鼠可謂是神來之筆,但是戰鬥經驗豐富的帕諾顯然沒有上當,他甚至爲阿西娜這次失敗的進攻而感到惋惜。
阿西娜慢慢往後挪了挪,垂首道:“如果我出手再晚上一點呢?”
帕諾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搖頭道:“你還是沒有機會。”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皮一擡,厲聲道:“你幹什麼?”
帕諾手中的從戰鬥到現在從未動用過的法杖連續揮動了幾下,數道呼嘯不已的鋸魂之風立刻飛竄出來。,
阿西娜被擊打得連連後退,手中頻頻閃現出法術光華和黑色氣霧來抵擋這猝然而來的兇猛攻擊,最後除了腳步有些凌亂外,倒是這次攻擊完全抵禦了下來。
這倒也不出帕諾的預料,年輕人韌性十足,而且他的潛意識中爲了得知亡靈的秘密,也並不想置阿西娜於死地。
此時他這才向阿西娜剛纔站立的地方看去,他剛纔看見後者好像在那裡取了什麼東西,令他詫異的是,那裡除了躺着一具冰冷的屍體外,別無他物,而這個人,便是那個被女亡靈擊斃的長弓手。
“怎麼?想把他轉化成亡靈麼?”帕諾冷冷哼了一聲,如果多了一個弓手的話,雖然自己不怕,但是戰鬥起來的確會變得更加麻煩,阻止對方是勢在必行的。
“不,您錯了,我只是去這個人身上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阿西娜揚了揚手,纖細的手指上此時正套着一隻空間戒指,她從裡面從容取出一根鑲嵌着藍色晶石的法杖,靜靜道:“我其實還有機會。”話過來,打了N久我還不能掛,等等還有一章,在12點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