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林裡涌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箭矢的尖嘯聲劃破長空,帶着殺戮的鳴音往車隊聚集的地方拋射而去。
這些箭矢驚嚇的威力遠遠大於它們本身,大多數是沒有準頭的,紛紛落到了空處,只有幾個胡亂跑動的倒黴鬼運氣很差,硬是撞了上去,不是被扎穿了大腿就是被釘住了腹部,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動着,發出悽慘的哀號,他們的聲音讓車隊更亂了,突如起來的變化讓平時一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根本就不知所措,而那些有過幾次經驗的商人們立刻頭也不回地跑到河邊馬車背後,一邊顫抖,一邊在嘴裡喃喃祈禱着。
因爲羅瀾和塞伯丁距離的夠遠,而強盜們只注意人羣密集的地方,所以他們這裡除了受先前那隻箭的照顧外,還沒人搭理。
塞伯丁非但沒有驚慌失色,反而一把將那隻差點射死他的箭支拔下,翻了兩翻,失笑道:“這些箭頭是劣質的銅箭頭,而且打磨粗糙,製作簡陋,早在百多年前就很難找到了,難道他們是從墳墓裡挖出來的嗎?”
羅瀾覺得非常奇怪,這些襲擊者所選擇襲擊的時間居然挑在傍晚這半死不活的時候,而且不先肅清周圍的巡哨,反而在第一時間就讓人發現了,絲毫沒有目的性,不知搞什麼名堂。
塞伯丁轉頭看了眼那壺打翻在地泊泊流淌的皮囊,惋惜道:“可惜了這些好酒了。”
羅瀾留意着周圍的動靜,淡淡道:“有命纔有酒喝。”
塞伯丁看着羅瀾,把手放在了胸口上,正容道:“你救了我性命,我在有生之年一定會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我以月神的名義起誓。”
“任何要求麼?”作爲一個盜賊,羅瀾從不信什麼承諾,他不在意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偷偷向伊琳娜所在地方望去,那裡幾堆燃燒的篝火旁邊插着凌亂地插着幾隻箭矢,他頓時精神一振,往車隊後方望去,卻發現伊琳娜正躲在貴婦人的包圍中,感受到他的目光後轉過頭來衝他嫣然一笑。
羅瀾心裡暗罵:“靠!怎麼沒把你射死?”
就在車隊的不遠處,那些受僱於商隊和貴族的傭兵們盡起了自己的職責,一共六十多人傭兵在他們的隊長森普雷的帶領下迅速在車隊前方集結了起來。
森普雷一個人突出陣列,傲然挺立在車隊最前面,他異常沉穩的神情讓後面驚慌不已的人慢慢定下了神,一些商人面色煞白的安撫着周圍的人,告訴他們不用慌張。
十名身穿全身重甲劍士帶着鏘鏘的聲音慢慢走了出來,甲冑上斯廷雅圖風格的紋飾說明了他們產自大陸西部的魯伊帝國,這些經驗豐富且意志堅定的人是從傭兵隊伍中精選而出的,個個都修煉了鬥氣。
他們身後是聚攏過來的幾十名普通傭兵守衛,他們沒有盾牌長矛等作戰武器,而是身穿皮甲腰配短劍,相互之間分得極開,與重甲傭兵保持着十步以上距離。
車隊的面前攔起了一道屏障。
傭兵們冷酷得望着前方,絲毫不在意那些在耳邊嗖嗖而過的箭矢。
偷襲者終於從密林中走了出來,他們人數大約有兩百多,這些匪徒們面目畫着五顏六色的油彩,大多衣衫襤褸,發須雜亂,有的甚至像是山野間的獵戶和農夫,手裡拿着雜七雜八的武器和農具,而走在前排還算齊整的幾十個人在一聲呼哨下從背後的箭囊裡拿出最後一支箭,繼續舉起手中的獵弓,仰起腦袋,在弓身誇張扭曲的吱吱聲中再一次拉開了弓弦,箭矢飛出的同時,他們身邊一隊大約百多個手持武器的人也紛涌而出,嗷嗷叫着向他們眼中的羔羊們衝了過來。
森普雷從容不迫地放下覆面甲罩,沉聲道:“準備。”
重甲劍士將原本下垂的單劍慢慢豎起呈一個上仰的角度,劍尖平視過去恰恰與雙目平行。
箭雨終於落下,在重甲傭兵們的身上冒出了一陣叮叮噹噹的亂響,紛紛從上面滑開,他們透過冰冷的面罩冷漠地注視着前方,紋絲不動。
匪徒們則不管不顧憑着一股被金錢和女人堵滿了腦子的yu望,嚎叫着向他們涌了過來。
森普雷大聲道:“走!”一馬當先甩開大步向前走去。
重甲劍士齊齊怒喝一聲,跟着森普雷的腳步節奏向前邁動着步子。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三十步左右。
森普雷大吼一聲,猛然從身上爆出了一團青綠色的鬥氣,開始跑動了起來。
緊隨其後的重甲劍士們呈一排十人多寬的橫列向同樣開始發動衝鋒!
兩隻隊伍像潮水一樣撞在了一起!
一陣骨折肉裂聲傳來,那些沒有任何保護的匪徒被重甲劍士們硬生生撞出來一大缺口,吐着血往後拋跌,後面的皮甲傭兵瞅準機會,邁着輕快的步伐飛速上前,三五成羣互相配合着收割生命,只是第一照面的接觸,他們就掀翻了對方十幾個人,短劍在匪徒們的喉嚨和胸腹劃過,灑下大蓬的血雨,車隊後面傳來了幾聲驚叫很快淹沒在了那些匪徒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
森普雷連連怒喝,以毫不遜色於輕裝部下的速度帶動着手中的泛着鬥氣的大劍,接連撕開了幾個不知死活的匪徒的身體。
正面大隊的強盜們立時崩潰了。
他們嘶叫着扔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命地轉身推動着前後面的夥伴,希望早點脫離這裡。
正在後面的另一隊匪徒馬上止住了衝動的腳步,森普雷冷喝一聲,向這些還在原地躊躇的強盜們一步步地走去,他身後的重甲劍士們也同樣發出了淡淡的鬥氣光芒,隨着他們逐漸向前緊迫,皮甲傭兵們也同時發出有節奏的威嚇聲,經驗豐富的傭兵們知道只需用這樣的方法就足以將敵人的精神催垮。
他們並不士兵,不需要全殲這些匪徒,而只是要將他們嚇跑,靠着他們震懾讓其他地方的匪徒。
而車隊後一些貴族子弟的膽氣也壯了起來,他們從自己的身邊拿出華而不實的佩劍,遠遠的吊在後面虛張聲勢,一邊還不忘向後面的貴族女子得意得揮舞着。
匪徒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至極的神色,膽怯地向後面一步步的退去。
他們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裝備精良的傭兵的對手。
塞伯丁搖了搖頭,道:看來這場鬧劇很快就會結束了。”
羅瀾始終注意着戰局,他摸着下巴道:“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嗯?”塞伯丁轉過了頭來。
羅瀾低聲道:“既然這些人明明很害怕,爲什麼還沒有退走呢?究竟是什麼在支撐着他們的神經呢?除非……”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答案。
就在衆人以爲大局已定的時候,他們的鼻子裡忽然聞道了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接着他們就聽到了兩聲驚天動地的巨吼聲!
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