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軒憐在漫無邊際的暗夜裡徘徊的時候,只聽見耳盼似煙火綻放一般,終究是化做遠方即將到來的曙光。漸漸的,重生的世界初具規模 。恬美的歌聲漫遊在海天之間,盛開在天空的彼端。她彷彿在黑色裡飛行着,直到她那覺醒的心跳,牽引着來到一片迷惘的風景之中,若浴 火重生。很快,她緩慢張開雙眸,惆悵滿溢而出。
視野裡是一片青色的平原,和那蔚藍流浪的步伐。海浪的聲音迴盪在遠方,卻又像很近一 般。
“你醒了?”不遠處傳來那清涼動聽的男聲,見了她,收起了那深邃狠厲的神情,重頭變得溫柔,衝她淺淺一笑。“你,救了我?”軒 憐狠狠地搖頭,把眩暈晃走。“是的,你受的傷是致命的,如果不是我把海靈卵附在你身上,你早就沒命了。”“海靈?那是什麼?”軒憐 的傷痕漸漸好轉,開始好奇起來了。
“呵呵,怎麼說呢,它的幼時可是非常可愛的,不過十來天后,它就會長成一條巨魚,可以離開你片刻去行動,也可以縮小後再附在你 身上了。”子軍見那軒憐瞪起眼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把這寄生的怪物放在我肩上了?”軒憐只覺得後肩有一片肌膚寒冷地涌動起來 ,耳盼傳來一絲輕輕的呢喃,細碎而嬌弱的樣子:“嗚嗚,主人,主人------”
“它叫海靈。”子軍淺淺地一笑。
“我不管它叫什麼,它------”軒憐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嘶的一聲,一隻手指大小的不明生物從她的肩上分離下來,繞着她飛行了一圈 ,弱弱地撒嬌起來:“憐兒,憐兒,海靈喜歡你。”子軍見了樂不可支,仰天大笑起來。軒憐則無奈地看着這嬌弱的生物,似還有幾分可愛 的樣子,心下竟也不忍起來了。
“是異魔,傷了你吧。”只是片刻的時間,子軍又恢復高傲冷漠的樣子,一說到異魔,這青年就咬牙不止。“他每次要醒來的時候,我 身上都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傷口,但他最後還是被禁術束縛住,我才能撿回一條命來。”“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子軍突的說出這樣 一句話來,軒憐有幾分不解,卻不敢細問,只等他自己揭曉。
“你放心,我會帶你離開這個世界,去我的家鄉。”子軍沉聲道。
“可是,我爲什麼要和你走呢?”軒憐嘆口氣:“你說我的記憶被替換了,你要怎麼證明給我看呢?”“我必須找到異魔,才能找回你 失去的記憶。也才能和他算這一筆賬。”子軍無奈地搖搖頭,一旁的軒憐卻瞬間心下一動:“我,我知道異魔在哪裡。”“你?”子軍也是 一驚,精緻的容顏浮現出猙獰來。
“我,帶你去。”軒憐衝他旖旎地一笑:“隨我來吧。"
子軍聽罷一喜,幽聲地回以笑容:“好,我只相信你,我就和你去一趟吧。”“好。”軒憐從草叢間爬起來,準備召喚海上船來,卻被 子軍阻止了,舉起手掌心,那琥珀一下子閃耀盛開起來。旋轉不停的光芒籠罩了兩人,四周一晃,瞬間從海邊平原化做了北界城的外圍。高 高的建築物之下的他們,似螻蟻一般渺小和虛無,仰頭望向風中,找尋着曾經的海市蜃樓。
“去禁地吧。”軒憐把禁地所在的位置告知了子軍,只一瞬間,兩人就佇立在了呼嘯不止的禁地中心。兩個人同時,緩緩在地面畫出了 自己身上的印記,在地面遊走着,漸漸拼到了一起。一道劇烈閃爍的光芒之後,兩個人同時倒地昏了過去。悠悠地,從天空降落下來一道紅 衣絕美的身影,竟是將他們迷暈了,走進他們打開的光芒四散的入口前,消失在了其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軒憐和子軍才各自緩緩醒轉來,從分崩離析的黑暗中出來。
“我------這是到了哪裡------”軒憐醒來時,發現她正躺在自己那乾淨整潔的精美小閣裡,不見了子軍,一下子慌亂起來。立馬躍下地 面,輕盈地一路趕到門外去。穿越過四通八達的迴廊,迷宮一樣的花園,腳步聲踏着影子奔跑。突然撞到了一個人,擡頭一看,正是軒華。 “二哥,子軍他------”軒憐見那軒華的樣子,死寂的目光和憔悴的模樣,不知到底怎麼了。
“你醒了,隨我來吧。”軒華的樣子有些異樣,一把抓過她的柔軟的纖手,拉着她就疾速地奔跑。當獄牢呈現在眼前時,軒憐幾乎呆住 了。那依稀濃重的寂寥身影之下,包裹着一絲冷漠,和不朽的霸氣。“子軍,是你麼?”軒憐終於崩潰了,撲到他的囚房前,輕聲喚他:“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軒憐。”子軍的模樣潦倒而猙獰,卻還是有幾乎虛無的一線溫柔:“你沒事就好了。”說罷,他深深地補上了一句:“我愛你。”
“你------”軒憐一下子滴下一滴苦淚來,只覺得情不自禁地心痛,陌生的眷念,讓她也迷惘了,難道真的有她失去的記憶麼,這感情 是這般的深邃,不似虛假。“快,快走!”子軍卻突然用拳頭狠狠撞擊起牢壁起來,大聲地咆哮若猛獸一樣,“快離開,危險!”“子軍, 你怎麼啦?”軒憐隔着牢門,看着他渾身散發出黑色的圖案,不停地蒸發。
“給他一點昏睡丹,別讓他這麼痛苦了。”一旁的軒華也有些難過,吩咐左右道。
“二哥,子軍他,怎麼會變成這樣?”軒憐撲進軒華懷中,抽泣起來。“他是爲了救你,有一個紅衣女人入侵了禁地,幾乎把異魔釋放 出來,眼看你要被詛咒而亡了,他冒險接近異魔,刺了他一劍,再次把他封印,卻也耗盡了力量。那紅衣女人趁機劫持了昏迷的你,要他受 她一劍,纔會放你走。”
“什麼?”軒憐聽罷幾乎崩潰了,顫聲道。“他真的,受了她一劍?”“是的。”軒華也是無奈:“當時我們都趕到了,但是有一道力 量阻止了我們,只能看着你們遇險。”“那一把,是幽魔劍,中了劍的人,不是死去就是變得狂暴,極度危險,一旦發作,又是一個異魔。 ”軒華說到這裡,軒憐咬牙:“那個女人,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懷疑,這女子是紅衣盟的成員。這是一個傳說中的聯盟,一旦出現紅衣的人,天下就即將被她們所改變。”軒冀在這時緩緩地步入 房間,在那清澈的光線裡佇立。“紅衣盟,和異魔,有什麼牽連麼?”軒憐恨恨地哭泣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悲已這般濃烈了。“ 這是我們不知道的啊。”軒冀沉聲嘆息,喧鬧在風中,直到虛無。
“我一直沒有走,就是爲了見到你。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子軍卻狂烈的仰天長笑,只凝望着她:“等我,來接你。”“不好! ”軒華和軒冀都是大驚失色,只見子軍舉起了手掌心,閃爍的琥珀瞬間超越時間,近於永恆的盛開。一道奇異的光閃耀之後,牢獄裡已經空 無一人,連一點光影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支離破碎的惆悵飛行在塵埃之間。
“怎麼會這樣------”軒憐迷惘在那冷清溼潤的空氣之間,幾度恍惚間,仰天望向窗外的天幕,只剩下了漸漸清冷了的氣息。
“軒憐,不能心軟。”軒華走上前來拍拍她的肩膀,沉聲說:“他只對你有情,你就是制服他的關鍵。一旦發作,他不過是一個異魔的 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