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湖的惆悵倒映着蒼空的醉態,紛亂的情塵流淌於江湖聲色間,流轉的笛聲柔柔掠過水麪漣漪,遲遲不忘那份相思幾多。終於,一條小 徑緩緩通向那湖邊緣的草地之上,三個人默默無語地緩緩行走着,指尖的沉默化做了這風景中的墨色。像是飛花化身的人兒一樣,傾城傾國 間只不過淡淡的一抹笑意。然而,此刻,那比笑更美的,卻是她們難解的心中愁。
沒有人回頭去看一眼那最後的場景,只盼有朝一日深鎖在記憶深處。風中似有歌聲,雲中似有紅顏。撥絃的人,抽身離去決別在那夕陽 一線天地之間。滿岸的離傷,卻吐不出半句憂來。月中波光閃,只有那心底的回憶呢喃不朽,軒憐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即將來臨的,煙花一碎 般的未來。守芳則已經是珠淚滿顏,愁思滿懷之間。
在雲中滑翔的,是那漸漸融入輪迴中的觸動,幾番離別的味,款款間落在她們的肩頭凝香中。終於,小徑到了盡頭,而兩名少女將隨雪 生而去,與那世間永別。也是,與子軍和子已永別了。流淌的光線之中,又是一番淚塵。“怎麼樣,你們不後悔麼?”雪生淺淺地輕柔的看 着她們,只見她們眉間帶愁,脣角隕淚,卻不懂這情爲何這般。
高高飛翔的候鳥,像光芒一樣留下了雲中最美的痕跡,直到那晴空奔涌着朝向天際。動情的傳說,直通向那屬於夢的歷史。軒憐和守芳 ,彼此對視一眼最後的決絕。“那麼,我送你們去,魔氣貯藏點去吧。”那雪生溫柔的,卻無情地衝她們一笑,迷幻間似乎依舊沒有感觸, 還是絢爛的冰冷。“雪生,我有話,想和你說。”軒憐說罷,湊上前耳語一番。
“------”雪生的神情瞬間換了個模樣,凝凝地看着她的青絲,末端現出幾分雪白來。“好,我答應你。”她悠悠的點點頭,也有幾分 惆悵浮現在雪容上。“再見,子已哥哥。”守芳則默默佇立原地的光影中,最後的想念起那已經難以挽回的緣分和眷念。就在那瞬間,天空 轟鳴漸漸而起,白晝中的一對月光,降落在她們的身盼。
“通過這最後的犧牲,你們將徹底消失在這凡間,從此天上地下,黃泉碧落,再沒有你們了,你們可想好了?”雪生依舊溫柔中深邃和 冰冷,兩名少女彼此對看着,痛快地大笑起來,迴盪在星中閃爍的疊影裡。“我會安排兩個,和你們一樣的女子,去陪伴着你們的愛人,而 你們,真的想好了麼?”雪生定定地看着她們的視線,滿是幾多柔情。
“只要他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我願意爲他犧牲一切。”軒憐和守芳一起牽起手來,雙雙仰望星雪彼此交織於空中。“愛一個人,究竟是 什麼感覺?”雪生迷惑着,一雙美麗的眼眸裡滿是風的吟唱,卻始終難以入世,難爲情。“飛蛾撲火,苦中樂,絕處逢生。”守芳冷冷的似 在嘲笑雪生的無情,似乎,那是她最大的損失。而雪生則怔住了,一知半解。
“最後看一眼,這紅塵世間,真美。”軒憐和守芳猛的,置身於兩道強烈的光痕裡,地動山搖,轟聲齊鳴的瞬間,她們開始漸漸地幻滅 ,漸漸地化成了一束又一束光來,不停地飛入天空的核心的呼嘯之中去。雪生則靜靜的看着她們的最後軌跡,眼看,她們即將徹底幻化的剎 那,兩道白光閃現在那光束之中,將兩名少女用靈氣剝離出來,然後緊緊擁住。
“傻軒憐!”“守芳,爲什麼?!”兩個人看着她們垂死的模樣,都是心肺俱裂,幾乎無法呼吸和凝望。見她們沒有殘餘的反應了,凋 零的香滑落在失控的歲月之中,僅剩的最後的氣息遊絲一般。“她們怎麼了,快來救人啊!”兩個人幾乎發狂,卻見那雪生完完全全的淡漠 中沒有任何動作。
“你們,搗毀了最後的儀式,不但不能夠救世,還害她們白白犧牲,恐怕是活不了了。”雪生沉聲開口着,像是花兒開放一樣的旖旎絢 爛,“爲什麼不告訴我們,該死的是我們啊!”子軍仰天狂吼,抱緊懷中的已經沒有體溫的軒憐。而子已則幽幽地嘶啞地說:“現在要怎麼 做,請告訴我們。”雪生則換上了冰冷的笑顏,讓人心生寒意來。
“要我救她們,除非你們不毀滅魔氣儲存點,魔氣點一毀滅,她們就要一起陪葬。”雪生竟然擠出一抹笑容來嫣然無比,兩個人都恨極 ,卻不能奈何她半分。“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她悠悠地開着口問道,開始把玩自己指尖的青絲來。“不可能。”子軍和子已異口同聲 的冷笑起來,而那雪生則一怔,幾分疑惑中幽聲地說:“爲什麼?”
“我決不會讓我和她的愛之中,留下出賣人界的污點。”子軍大笑起來:“死有什麼可怕,怕的是一個人活,相隔千里萬里,甚至從未 愛過。”“你說我?”雪生迷惘地望着他,見他的笑越來越寒冷,心下也有幾分顫慄起來。“你是異魔的女兒,也有一半人的血統,難道你 從來沒有想過,爲什麼沒有你愛和愛你的人呢?”子軍悠悠地說,眼神沉默在夜色的輪廓裡面。
“我愛,我愛我爹爹。”雪生凝聲開口,她那幽紅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線柔光來。“我不要我爹爹死,我不要他只想着孃親,我要爹爹疼 愛我。”這一下,兩個青年彼此會了意,朗聲道:“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打算怎麼辦?”“------”雪生沉吟半晌之後,凝視着他們的篤定 的樣子,沉聲回答:“我要爹爹成爲這世間的王者,我是他唯一的親人,這世界也將於我所有。”
“那你孃親呢?”子已皺起眉頭來,要知道夢花多痛苦才誕下她來,還賠上了一條命,卻只得她這般的冷漠。“孃親?我恨她,爹爹把 我當成是她的代替品,他卻不知道,我是雪生,不是夢花。我不希望被他操控,我想有自己的人生。”說到這裡,她的淺眉柔柔的舒展開來 。“原來這就是愛,那麼,我已經有愛了的。”
說着,雪生嘆着氣溫暖地笑,似乎是一段極美的回憶一般絢爛。“他和爹爹一樣對我最重要,我只要他喜歡,什麼事都可以爲他做。” “你說的是------”子軍疑惑着有幾分明白了。“路優叔叔。”雪生此話一出,兩個青年都怔住了。“路優他,他不是,死了麼?”子已凝 聲地問着,卻見雪生迴應着惆悵。“好吧,我承認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路優是死去了,但我把他封閉在一個新軀體裡,本該魂飛魄散的,卻因此活了下來。你們,可想見他一面?”雪生這話一出,子軍和 子已都是激動,疑惑和期待着,只聽到早已存在於暗處的腳步聲,一道身披白袍的俊秀身影再度閃現在他們眼前。“路優?”子軍和子已迷 離地看着這張陌生的容顏,而那換了軀殼的青年則淺淺地一笑,用那沉厚的嗓音開口道:“好久不見,子軍,子已。”
“你,真是路優?”子軍沉聲地打量着他,想找到一點熟悉的痕跡來。可是,這個人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熟悉的地方,唯一還在的,就是 那那雙雪白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再了,也許吧。“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難讓你們相信,這樣吧,你們隨我一起去一個地方。”那 男子說着補充了一句:“我現在的名字,叫恆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