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瀰漫着迷離而哀愁的色彩,浮動在狂涌的流雲之間。甦醒的雙眸四下觀望着,子軍緩緩地從那迷失的噩夢間掙脫,這才發現自己倒 掛在一棟有幾分破舊的民宅的防盜窗上。底下不停傳來呼喝的聲音,貌似是這些建築堆裡的住戶。倒着的他看到了,有人從樓上下來,而他 們擡着的擔架上,躺着的正是暈倒在樓頂的粉衣美麗少女守芳。
這是怎麼了,子軍摸不着頭腦。但是這一切好熟悉,熟悉到爛熟於心,熟悉的世界,在他虛妄的迷離後迴歸了他的空間了。依稀聽到樓 下的人羣涌來涌去,還有人大聲喊叫起來:“快,把氣墊準備好!”“我們的報道將持續下去,讓我們一起爲這對輕生的情侶祈禱,沒有過 不去的坎,人生總是美好和有希望的。”聽到這種聲音時,子軍忍不住苦笑了。
“來來,爬上去了!”很快,有人用繩索靠近了他的雙臂,猛的套住他的胳膊,大吼起來:“捆好了,拉吧!”
“拉!”衆人一齊喝道,竟是幾名身強體壯的男子,有保安,有住戶,也有民警。子軍只覺得自己快被晃暈了,只好閉上眼睛等待他的 世界重歸於安靜。終於,他的身軀落在了頂端的地面上,當人們仔細看他時,發現他的服裝極其華麗和特異,有比較年輕的人咕噥着:“是 不是在演cosplay啊,這兩個人真怪。”
“大家可以放心了,我們的營救成功了,這對穿着奇裝異服的情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子軍躺的擔架經過那站在攝像機前的女記者 時,他也看清楚了這些人們的穿戴和着裝,他確定了,這裡是晴都,因爲他看見了其最形象的標誌,一座鵝黃色的句塔聳立在回憶裡清晰的 風景裡重合,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物了。
“憐兒,在哪裡?”他緩緩地開口,聲音嘶啞而虛弱,拉扯不休。“放心吧,你的憐兒已經得救了。”有一名護士打扮的雪衣的美麗女 子柔聲地一指另一輛車裡的守芳,說着嗔怒道:“再絕望也不能糟蹋生命啊,只要活着就是幸福,許多人想活都活不下去呢!”子軍則苦笑 着搖頭,半晌才沉吟道:“我說的,是一個藍衣服的,耳盼有刻印的女孩------”
“怎麼,你們到底有幾個人呢?”護士聽了也焦急起來:“你是說,還有一個女孩失蹤了?”
“我------”子軍想開口,卻發現出不了一絲一毫的聲來,冰冷瞬間封凍了他。他很快就再度昏迷了,什麼異香都沒有痕跡,都聽不見 看不到那失落的輪廓,直到他再次覺醒過來,陽光把他的視線溫暖了後又凋零下到地面。而且,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房間裡,還有兩名女子的 和着芳香的低泣聲,似在抱頭痛哭,看見他睜開眼睛,都是又驚又喜。
“兒子!”“哥哥!”她們齊聲呼喚道,湊上前去查看他的狀況。子軍則一頭霧水,只看見星辰一樣的塵埃遊走在他的周圍。“守芳呢 ,憐兒呢?”他說着,那嬌小而俏麗的少女已經大聲叫喊起來:“醫生,醫生,我哥哥他醒了!”片刻後,三四名醫生齊齊地聚在了他迷離 的周圍,開始檢查他的各項指標和生命跡象,長出了一口氣。
“恭喜你們,他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醫生們也是欣慰地連連點頭,衆人中其中一名在得救後和子軍見過的護士則湊上前來,笑了:“ 醒了?你的小女朋友也已經醒了,她要我告訴你,等你好了,她有話要對你說。”“護士,你,還有沒有見過我說的那個女孩?”他沒有辦 法了,央求她道:“護士小姐,請你幫我找到她,我擔心她遇險了,拜託你了!”
“------也好,你放心,我會讓我男朋友去查一下的,他是警察,一定會幫到你的。”護士柔聲一笑,像是在勸慰孩子一般衝他點點頭 。這時,兩名女子也欣喜地擠到他身邊,小少女更是牢牢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放手了,輕聲道:“哥哥,你終於出現了,我和媽媽一直都在等 你,你可知道,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
“你們,是------?”子軍卻摸不着頭腦,不記得有這樣的兩個人在他的人生裡的痕跡了。
“哥哥,我是世霜啊!”小少女搖晃起他來:“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們?!”
“你們------”子軍雖然覺得熟悉和舒心,但他卻已經找不到這樣的回憶了。半晌,他依然記得,他從小就在另一個世界,和軒憐一起 長大。可是,心間卻生長起了一些片斷的記憶來,仔細去想,就會劇烈的頭痛。他不知道,是否有他錯過的曾經,和將他束縛的真假回憶。 “醫生,我哥哥他,是不是失憶了?”世霜焦慮起來。
“你可還記得,你是誰?”其中一名較老的醫師緩緩地開口問他,子軍則回答在迷失的風聲中:“我叫子軍。”
“多大了?”“19了。”“家裡有些什麼人?”“我是個孤兒。”子軍這話一說,世霜立馬抗議起來:“胡說,你有親人,你有我和媽 媽,你怎可以不記得我們?!”“我------”子軍也覺得有幾分惆悵和心疼,卻是陌生的眷念。很快,有名較年輕俊秀的男醫生沉聲開口: “似乎有人用催眠的方式,把他的真記憶取代了。”
“李醫生,你怎麼把我們的保密項目說出來了?”護士一聽立馬叫停,卻見那李醫生沉着且淡定得很,朗聲說:“他們已經不算是外人 了,是我們的研究對象了,不是麼。”“這------”護士不再說什麼了,退到一旁去。“我們已經發覺了許多的案例了,他們都不記得自己 在現實中的身份,而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
“什麼?”子軍只覺得兩道回憶彼此纏繞在一起,真假難辯,頭痛欲裂一般地跌倒在地。“我,到底是誰?”他沉沉地擡起頭來,卻望 不到天空的晴光降落下來。
“哥哥,別想了,我們問醫生,有沒有解決的方法,好不好?”世霜連忙上前扶起他來,將他抱在懷裡溫暖着他冰冷的溫度。而子軍則 閉上雙眼,無法再想了。“我們一直在找,這催眠的源頭在哪裡,但是每一次開始調查,這些人的症狀就消失,恢復正常了。”“怎麼會這 樣,爲什麼要選中我的子軍呢?”子軍母也是傷徹心扉,淚若雨下。
“所以,我們發現,子軍的情況並沒有迴歸正常,這是一個捕捉來源的好機會。”李醫生則沉聲答道。“你們,要我們配合些什麼呢? ”世霜沉吟道。“讓他出院,但是由我們來定位,你們就當沒有這次談話,只有找到幕後的黑手,才能救你們的子軍脫離控制呢。”“媽媽 ,我們沒有別的路了。”世霜柔聲地勸慰着她的母親,仰頭問:“是否要簽字爲契?”
“不需要,只用在你們三個人身上植入一個記憶芯片就可以了。”李醫生示意那護士道:“小鳴,去拿東西過來。”那護士點點頭,打 開門緩步走了出去,輕聲掩上門,淡淡的香在空氣中徘徊不停,然後離開窗邊。“會有點痛苦,還請你們都忍一忍,辛苦了!”而那俏麗的 少女世霜則笑着搖搖頭,沉聲道:“再痛我也不怕。”
“開始吧!”衆醫生彼此示意,先是世霜,緊緊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