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讓你們完成心願。到了時間後,我會來找你們的。”雪生凝凝地開口說着,她的目光有幾分迷惘和空虛 。“你!”子軍和子已只覺得剎那間,天旋地轉之下,世界墜入一片黯淡漣漪。很快,他們就掙脫了夜色裡的束縛,試着動彈,卻發現全身 無力的像塵埃幻滅後一般,力量成了灰燼,駕馭不了軀體了。
風聲不停涌動轟鳴在他們耳盼,沖刷着他們的疲憊和失落,他們漸漸地從夜幕抽離出視線來。竟是一片廣寰的滿是落花裝點的翠綠色的 平原,空中一響動就隨着高空的流雲一起飛翔。遠處是沒有盡頭的蔚藍海洋,與天空一樣的晴朗。海浪涌上沙灘的痕跡,帶走了腳印和殘缺 的貝殼,還有那頑強岩石上,留下的傷。
而就在他們身盼的青草間,一動不動地躺着兩個俏麗的身影。似還有呼吸,卻也即將幻滅了。“軒憐!”子軍一下爬了起來,仔細地拉 過她的掌心看着,一下子欣喜起來,忍不住落下重逢的淚來。“憐兒,你終於回來了------”原來,子軍早就在真軒憐的掌心種下一滴他的 血,趁她倚着涼亭入睡的時候,作爲以後不再分離的證明。
當他見到那些虛假的軒憐的瞬間,見到真實的她,已經成爲了他的支柱和夢想。而一旁的子已也用同樣的辦法確定了,守芳的身份。這 是無法僞造的,因爲他可以分辨出這血滴的時間,和他是同步的,若是造假,就無法和他此刻手中,浮現出血管中的血的顏色一樣了。“太 好了!”子軍緊緊的將軒憐擁入懷中,再也不想放開。
“子軍哥哥------”軒憐像在夢魘裡一般喚着他的名字,痛苦中綿延希望。“快醒醒,憐兒,別怕!”子軍柔聲地說,只聽見軒憐皺眉 的聲音漸漸隕落在地。當她睜開了一雙情眸的時候,終於露出了絢爛動人的笑容:“子軍哥哥!”見蔚藍已經復活了,子軍滿意地笑着,只 聽見子已在一旁沉聲開懷道:“時間不多了,我們欠她們一個完整的婚禮,不是麼?”
“恩!”子軍不再去憂愁和焦慮,在這最後的時光裡,抓緊時間留下永恆回憶,然後共同生死。“拜蒼天大地,子軍和軒憐,子已和守 芳,願意在此結爲夫妻。 夫妻同拜,只求生死相隨,生無懼,死也無懼。”“那麼,我是不是要改口啦?”軒憐幽幽地淺笑着,而那子軍則 點點頭,欣喜地糾正道:“你該喊相公了。”“纔不要,一身雞皮疙瘩。”軒憐一笑:“還是喊你子軍哥哥吧,我習慣了。”
“憐兒!”子軍將她擁入懷裡,用懷抱溫暖她初醒的寒氣。風聲越來越大,轟鳴中平原開始顫慄,迎面而來的涌動將他們的青絲吹亂, 眼看天邊的雨就要蔓延過來了。“走吧,要下暴雨了。”四個人彼此相扶着,開始攀登山路,在它的盡頭,似是一棟荒廢已久的簡陋民居。 兩名青年脫去外衣,爲兩名少女擋着雨滴,自己卻冷得發抖。
也不知道爬行了多久,手腳並用的四人終於到達了這民居前,破碎的磚牆間,殘留着茂盛的青苔,倒伏的窗欄旁,是虛掩着黯淡的門。 他們小心翼翼地朝裡喊:“請問,有人麼?”卻只有寂寞迴應他們,環繞着他們的呼吸一圈,就消失在了雲遮霧繞的月色之下去了。“進去 看看吧。”軒憐拉着守芳和子軍,守芳則拉着她和子已,一齊進了門去。
屋內狼藉滿地,全是積雪一樣的灰塵,看來很久沒有人住過了。“這,怎麼住呢?!”軒憐也有幾分泄氣了,幽幽道:“還不如去找個 山洞過夜。”“不要急。”子已卻是一笑,原來是發現了新大陸:“你們看這裡,有個隱藏的小房間,裡面乾淨得很吶。”“哦?”兩名少 女彼此對望,長出了一口氣,仔細地向裡張望,果然是的。
那房間在他們的燈石的照耀下,現出了輪廓來。“那麼,我們就擠一個晚上吧,你們兩個女孩子睡牀,我和子軍睡地上。”聽到這裡, 軒憐也是一笑:“那好,我們就不客氣了。”“我餓了。”守芳卻不依不饒:“總不能餓着肚子睡吧,我要去外面挖地薯去。”“可是,外 面不安全,那些無處躲雨的猛獸你不怕啊?”軒憐則連連搖頭。
“可是------”守芳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隱衷。
“------”軒憐什麼也沒有說,上前握住她的雙手,似乎在傳遞力量一般盛開。兩個人彼此心領神會,同時衝着兩名青年嫣然一笑,美 不勝收中,這最少的相聚就似殘缺的月光一樣,終究要沉入地平線之中去。子軍和子已,都被這一幕觸動了,也許太過夢幻,不像是真實了 。她們的笑顏映在了光環圍繞的天空之中,是他們心中漫溢的曙光。
再不想,和她們再度別離了。她們就是他們最終的夢想了,當往昔徹底地崩潰陷落,過去也被埋葬在了大雨的廢墟里。有她們在,一切 都不再重要了。“別擔心,我們現在所在的時空是靜止的,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去尋找魔氣的儲藏點。”軒憐見子軍幾分焦慮的神情,笑着勸 慰他。逆風的兩人,衣衫若雪飄散,軒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歌唱一曲了。
“夕陽墜音遠,晨曦飛舞,天地之間漫花似雨,彼岸葉落光影路,並肩行,映月。”
“醉於水中青山間,一笑忘仇怨,形單影隻,誰人空伴朗星,歌無言,夢滅。”
“耳邊輕嘆隕落,淚水盛開,華聲留連,空餘心愁後,讓月載我傳奇,千百年。”
“好美。”守芳憂鬱地一笑後,似乎是釋然了,仰起頭來與她同唱着旋律,歌聲蕩於天間,伴隨她那花火綻放般華麗碎裂的吟唱,這首 歌越發美了。“那麼,我們總要去找點吃的吧,不可能餓着肚子休息吧。”子已淺淺的笑,拉上了子軍,準備去外面打野食。“不用了,我 們已經帶了乾糧哦。”軒憐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個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看着,滿意於那四散的芳香之中。
“這是什麼,好香啊。”子軍和子已一齊上前觀望,都開始覺得餓了。“是我們一齊給你們準備的點心,小心點哦,一不小心就碎了呢 。”軒憐和守芳彼此對望,笑容裡卻有幾分苦楚深深埋藏着。“吃吧,然後好好睡一晚,明天,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好不好?”兩名少女 目送他們吃下點心,也目送着他們沉沉地倒地睡去了。
這一別,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她們已經商量好,要用自己的命救世,也救他們。只有她們兩個人去面對,把傷亡減到最小。決不能讓 路優等人白白死去化做啓動刻印的靈了。“我們走吧。”兩名少女依依不捨地擁別他們,只恨不能共度這最後一夜,只因她們必須保持室女 之身,方纔能引燃魔氣,消滅這隨時可能爆發的污染。
“再見,子軍哥哥。”“再見,子已哥哥。”兩個人手挽手,向那虛空中高喝:“雪生,你快出來吧!”只聽一聲淺笑融化在風中,那 世間絕美的少女瞬間出現,懸停在了他們的頭頂之上。“怎麼了,現在就要告別了麼?”她幽幽地說,落下一滴結冰的雪淚來。“你,明白 什麼是愛情了麼?”軒憐和守芳凝聲一笑,而那雪生則緩緩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