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書秋抱着一堆文件回來時，終於知道先前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切實地看到不是本部的兩個男人出現在辦公室裡。
徐奇光和馮志新。
分別在纏着甘露和柯令茹。
甘露面色不悅，而柯令茹滿臉通紅，看見她急忙走過來，“小秋，小秋！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路書秋眼見後面的馮志新緊跟而來，眉毛挑挑，“如果是要我弄走你身後那個傢伙，不好意思，我無能爲力。”
“可……”
話才說了兩句，馮志新已經靠近，“呼，小茹你走這麼急幹什麼？”看到路書秋，笑着打招呼，“路小姐，你好。”
路書秋禮貌地回答，“你好。”一邊的柯令茹使勁地拽她的衣服，她只好扯話說，“額，馮先生你部門不忙啊。”
“不忙，所以我來這裡看看有什麼能幫小茹的。”馮志新說。
柯令茹小聲說，“我不要你幫。”
馮志新毫不在意，“可是我樂意，我就喜歡這裡，離你這麼近，可以天天看着你。”
柯令茹的臉更紅了。
路書秋站在一邊乾笑，“呵呵……”傻傻地笑了一會兒，她表示有些無能爲力，“那我先走了，你們，額，你們忙吧……”說完飛快就逃走了。
柯令茹在身後叫，“小秋！”
路書秋溜之大吉，見着她又被馮志新纏住，沒有追過來才鬆了一口氣，轉頭卻對手甘露一直凝視的臉，“露露？”
甘露雙眼一直不曾離開前面，幽幽地開口，“小秋，你也覺得他們很相配嗎？”
誰？路書秋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明白過來，“哦。你說小茹和那個馮先生啊。還好吧。”配不配的，她也沒怎麼思考過，不過一個熱情一個內向，算起來也是一種互補吧。
甘露的眼神暗了暗，表情不見悲喜，只是輕輕一句，“是嗎。”
路書秋覺得她的樣子有些奇怪，問，“怎麼了？你幹嘛忽然問這個？”
“沒什麼。”甘露轉過身去，“隨便問問而已。我走了。”
“哦。”路書秋看着她離開，又看着她那個男朋友一臉殷勤地湊過去，甘露對他笑了一下，路書秋只是覺得那個笑容裡滿含心事。
她又回頭看了看那一邊的兩人，還是一無所獲，隨即搖搖頭，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管了，又不管自己的事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恩，工作工作。
忙碌的時光飛逝，到了九點差一刻的時候，楊波終於宣佈可以下班。大家歡呼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早就下班硬是耗到現在的徐奇光和馮志新比所有人都要高興。
馮志新率先搶過柯令茹的包，“我幫你背。”
柯令茹來不及拒絕，“不……”又被小心地推出去，“走啦走啦。”馮志新轉身搖搖手，“再見了。”
徐奇光一副祝福的模樣回笑，“再見。”然後看向身邊的人，“所以，現在怎麼辦？我送你回家？”
甘露目送着前面兩人遠去，目光幽幽，許久轉頭誘惑一笑，“好啊。”走進貼近他耳朵，紅脣輕啓，“不過，我想回你家？嗯？”
徐奇光眼神發亮，
笑出來，“樂意之至。”說着兩人親暱相擁走了出去。
這個夜晚對徐奇光來說妙不可言。
路書秋下樓時小心再小心還是被白印懷追上，“嗨，下班了？”
“嗯。”
“那正好，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煩白副經理你了。”
白印懷笑起來，“不麻煩。”然後主動打開車門，做出邀請的手勢，“上車吧。”
路書秋推辭不過，再加上四處望去都沒有出租車經過，稍做思索只好勉爲其難地說，“那謝謝你了。”
“不用。”
行駛過程中，白印懷一直嘗試找話題，路書秋則一直隨口應着。在尷尬的氣氛中，到了她所在的小區。
“我到了，就在這裡停吧。”
“好。”白印懷停車然後率先下來爲她打開車門。
“謝謝。”路書秋彎腰出來，“額，謝謝你送我回來。”頓一下，“那個，我先上去了。白副經理，你，你慢走。哦，再次感謝你送我回來。真的，特別感謝你。”
“呵。”白印懷輕笑出來，“你太客氣了。”他慢慢走近，想要再說什麼。
路書秋忽然緊張地後退，還伸手做出阻止的姿勢，“不，別。”
白印懷的腳步停下，他擡頭眼神安靜，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良久問出一句，“爲什麼？”他沒有說更多，因爲他知道她一定能懂。
路書秋確實理解他的意思，爲什麼？爲什麼她一再拒絕他？他這樣優秀的人一定很少遇到這種事情吧，或許她是第一個這麼對他的女人。
他需要一個原因。她就給他一個，即使那不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我們不合適。”這句倒是實話，在他面前，她總是自慚形愧。
白印懷皺了眉頭，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哪裡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這就是問題所在，他們兩人，哪裡都不合適。
路書秋覺得煩惱，鬼使神差地她開口說，“我有男朋友了。”
“什麼？”白印懷非常意外，很快又說，“你說謊。”
“我沒有。”路書秋努力直視他，“我真的有男朋友，他叫阿葉。實際上……”她頓一下，一不做二不休，“實際上，我們已經同居了。”
她的話就像一枚炸彈，黑夜裡他躲避不及，一下子被炸得皮開肉綻。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清，“你和他……住在一起？”
路書秋逼着自己擠出一個笑，“對，這正是字典裡對‘同居’的正確註解。”
白印懷的冷靜自持在這一秒有些迷失，眼前的女人面容帶笑地說着這些，這些讓自己的心一陣陣抽搐的話，已經溫熱的天氣，他卻覺得身在嚴寒冬天。
“他……”喉嚨裡彷彿堵了一塊石頭，“他好嗎？”
“很好。他對我很好。”路書秋不斷點頭確認，“很愛我。”
白印懷只問一句，“那你呢？你也愛他？”
路書秋腦子裡飄過機車男那個自戀狂妄的樣子，幾乎是惡狠狠地點頭，“愛。當然愛。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愛。”
“
夠了。”白印懷開口打斷。
“對不起。”
“呵，你沒有對不起我。”
路書秋沒有說話。
沉寂了一小會兒，白印懷終於開口，“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白印懷一個極淡極淡的笑，“你想說我們可以做普通朋友對不對。”
“……”
她沒有說話，表情卻表達了這個意思。
“放心吧。我雖然是你的上司，但因爲追不到一個女人就公報私仇這種事情，我是不屑去做的。至於做朋友這種話，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提起。”白印懷一臉冷靜地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進去的前一秒，她聽見他一貫溫柔輕緩的聲音，“做不成戀人就做朋友這種話都是騙人的。路書秋，我喜歡你。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所以，我做不到。”
然後就是砰的關門聲。
路書秋覺得自己的心臟也狠狠砰亂了一下。
車子很快發動，有着修長潔白手指的雙手掌握方向盤，油門一踩，車子調轉頭後飛快離去。
這是對的，你在做正確的事。路書秋默默在心裡告訴自己。
身後忽然人走動的聲音，她以爲他去而復返，帶着欣喜和煩惱的矛盾心情轉身，卻呆住了。
“你們是誰？”
眼前的一個陌生男人，身着黑色西裝，一個個面容不苟言笑，在黑夜裡看着有些滲人。
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男人開口問，“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剛剛聽到你說你有一個男朋友叫阿葉，是嗎？”
路書秋生硬地說，“我不認識你們。”
“哦，是這樣的。”年長的男人想要安撫她，笑了一笑，眉骨除一道深刻的疤痕隨着他的動作抽動起來，像一隻巨大的醜陋的心懷不軌的蜈蚣，“我們在找一個人。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輕男人，他恰巧也叫阿葉。所以我想知道，你認識的阿葉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阿葉。這位小姐，可否描述一下你男朋友？”
路書秋依舊生硬，“我不認識你們。”
年長的男人臉色一僵，邊上的一個矮個子的不滿她的態度，有些兇惡地吼她，“你這個女人……”
路書秋本能地往後退。
年長的男人擡手製止矮個子，態度更加友善溫和，“這位小姐，我們沒有惡意……”
他的話還沒完就停住，因爲路書秋拔腿轉身就要跑。
“喂！站住！”一堆黑衣人趕緊去追。
真站住的人是傻子。路書秋不管不顧地狂奔，黑夜裡一個年輕女人在月色和路燈下奔跑，身後幾個奇怪的男人緊追不捨，一邊還高聲叫道，“喂！前面的！識相地立刻停下來！”
跑，快跑。
路書秋提着包飛奔，忽然前面一輛車開來，眼見着就要撞上來，她嚇得呆站在原地，閉着眼睛驚叫出來，“啊！”
等待了幾秒鐘，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才緩慢地睜開眼，看着車裡的人已經下來，正拉着自己擔憂地上下查看，“哪裡有受傷嗎？嗯？”
是白印懷。
他去而復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