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隻小蝸牛,總有一天,我能爬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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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同學已經開動了,他們一個個井然有序的朝會議廳走去,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發現真的好大,估計能坐七八百人吧,負責講話的老師和校長已經坐在了舞臺上,他們看着走進的一個個同學,臉上掛滿了笑容。這個長長的隊伍在十幾分鍾後終於都找好了自己的座位,校長開始講話了:“同學們,很高興你們能選擇八一!”聽這第一句話我就有點鬱悶了,什麼叫我們選擇八一,是八一選擇的我們好不,無論是我,祝坤,趙斌,沒有八一的同意我們能進來麼?又是一連竄煽情的講話,把我們的鬥志提高到了極點,最後,校長又強調:“今年,咱們高三的學生給我們做了一個榜樣,文理科狀元雙雙落在八一中學,相信三年之後,你們這一屆學生又可以把這種榮耀繼續!”我依稀記得那位女老師在招生的時候就給過我一份報紙,有這麼一條消息,不過那時只是關心自己的高中在哪,至於高中怎麼樣,有怎樣的名氣,我都不曾關心。又是一竄激勵的講話,最後在大家鬥志昂揚的神情中,接送我們的車也開了過來。
又是出去排好隊,等待着上車,我發現站在前排的一個眼鏡男似乎很能說,他高高的個子,鏡片厚的跟酒瓶底一樣,臉上只有一邊有酒窩,笑起來模樣有些滑稽,一看就是一個十足的知識分子,他旁邊的那位也戴着眼鏡,不過個頭矮了好多,行爲舉止間倒像一個女生,我聽見有人喊那個高個男楊全的時候,心裡有些吃驚,難道他就是那個三年學費全免的主?不過看看他那眼鏡片的厚度,應該是了,能學到那種程度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隊伍又從一班開動,走到教學樓的後面上車,因爲我們是最後一個班,所以排過去的時候同學都走的差不多了,在我的前面一個,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胖胖傻傻的長的像劉軍的同學,他轉身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想從人羣中去找出那個瓜子臉的女生,他停了一下,試圖和我搭訕:“你叫什麼名字?”我覺得上了高中,就應該表現一下自己的個性吧,如果太正式的話,是不是會有點僵化,所以我笑了起來,爽快的說到:“我叫‘凱子’!”他有些不相信我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到底叫什麼?”“凱子!”我依舊這麼說,他搖搖頭,一翻白眼,轉過身去。我又補充道:“我在找美女呢!你不找麼?”他冷哼了一下:“沒興趣!”我感覺有些冷場,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羅新!”他了然的說,也沒有轉身。
車來了之後,是女生先上,不過因爲人數比較多,車又叫的少,所以我們這些最後上的男生只有站着。看着坐着的那些女生舒適的模樣,我也想回去從新投過胎,這算是重女輕男麼?也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多遠,車上沉悶的空氣在烈日的催化下越來越熱,當初的那種激昂被不停流出的汗水一點點澆滅,同學們都掛上了苦瓜一樣的表情。
車行了很久,從鬧市區出來,到了郊外,所能見到的行人越來越少,最後,到了一片廢墟一樣的地方,一下車,就被命令着排好隊。教官的聲音很大,表情很兇,我們都被嚇得噤若寒蟬,雖然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還得照做。前方的隊伍行進的很慢,而那些教官也在忙着編班,時間久了,我的肚子越來越餓,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真正的軍營生活,酷烈的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被命令,被辱罵,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而這一切,不能反抗,只能逆來順受。
隊伍到了一棵大樹下的時候,我終於忍受不住了,頭暈,乏力,噁心,想吐,在這之前也有同學有類似的情況,我也學着他們打報告:“報告!頭暈!”教官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覺到這種目光的凌厲,估計是見到我難受的表情,覺得沒有什麼裝象在裡面,才大聲喊道:“出列!”我耷拉着走到了旁邊的大樹下,那裡已經有一個女生蹲着,她捂着胸口,我記得她好像說過自己有胃病。因爲之間根本不認識,所以我們倆就這麼沉默着蹲在那,等待着好些之後回隊伍中排隊吃午飯。這算是我第二次中暑吧,上一次是在爬山的時候,這種熟悉的難受的感覺,讓人覺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不知是不是因爲經歷過一次中暑,體內有了抗體之類的東西,我蹲了不到十分鐘,情況就好的差不多了,我又打了個報告,然後站回了隊伍之中。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吃飯的時刻,大家手裡都拿着事先買好的飯盒,同樣排隊進到了食堂裡。我的肚子已經空到了極點,從來沒有感覺如今天一樣餓,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米飯在眼前卻不能吃,心中對這次軍訓升起了強烈的詛咒,這還是人過的生活麼?爲什麼總是被人強迫?眼前的菜基本都是素的,只有雞肉那道是葷的,米飯吃完了自己打,饅頭每人兩個,多了沒有,隨着吃飯的哨聲響起,大家開始狼吞虎嚥起來,都餓的太久,估計他們也跟我一樣,覺得這一頓飯,是出生以來吃的最香的一頓,吃飯時間十分鐘,然後一小時午休時間,下午訓練,大家都吃的很快,也不知道那些平時嬌生慣養的同學會不會覺得消化不良。
軍營的牀位倒是很多,我們幾個是被最後安排的,所以房間裡還空出了幾張牀,房間分裡外兩間,我就選了外面的一間,其他的同學叫我進去,說晚上好聊天,不過想想剛纔那種情景,我說還是算了,鬼知道明天的訓練又是怎樣的激烈,如果不把精神養好,拿什麼去訓練?所以我一個人住在了外面,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在牀上躺了一會,等待着哨聲響起好過去訓練。
也許是事情都需要一個適應過程,下午再面對那些教官的呵斥時,心中就不再那麼排斥了,反正都要經歷,爲何不坦然的去面對呢?四點過的陽光正烈,我們整齊的排列着,在陽光下站軍姿,大家都靜止的像一尊雕像,不過有些雕像的膚色真的在變成雕像,在我的左手邊,有一個胖乎乎的同學,他的模樣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官,而且是那種中年的,三四十歲的官,腐敗寫滿了他的臉龐,他咬着嘴脣,一臉痛苦的模樣,而那膚色變得越來越白,像是營養不良,但更像得了重病,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堅持不住,開始打報告到了陰涼處。教官在一旁鼓勵:“站軍姿是最鍛鍊人的東西,現在太陽這麼大,能站的住的都是身體素質極好,毅力極強的人,大家再堅持,現在已經站了二十分鐘了,爭取站夠一小時!”不過這句話終究是對我沒有起什麼作用,中午消退的那種中暑的症狀在烈日下曬了一段時間之後又回來了,我堅持了好久,終於還是輸給了身體,報告打了之後,我也蹲到了牆角的陰涼處,腐敗臉還在,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隊伍。我休息了十來分鐘,感覺一點都沒好,而腐敗臉則在此時起身回到了隊裡,這讓我的心裡有些焦急,感覺自己成了班級的典型,聽教官說那邊的大樹下有軍醫在,便決定過去看看,爭取治療一下快些回到隊伍裡。
軍醫是女的,她看了一下我的面容,又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說到:“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然後給了我一支正氣水。我咬開喝了一口,一陣難受,這玩意,從小到大味道就沒變過,一直這麼難喝,又坐下,邊喝着,邊看着,邊等待着。這時從遠處走過來一男生,對校醫說到:“你給我開一張證明撒,我好回去!”校醫拿過他的手,把了把脈,又用聽診器在他的胸前聽了一會兒,驚訝的說到:“你沒病啊!”他顯得有些不耐煩:“我知道我沒病,你給我開一張證明就行!”校醫有些被噎住的感覺,反問道:“你沒有病我怎麼給你開證明?”之後他就賴在那裡,而軍醫則堅決不給他開。我心裡一陣好笑,這裡讓人難以忍受也不用使這麼搞笑的辦法吧,當初你不來不就行了?時間又過了幾分鐘,中午見到的那個有胃病的女生也過來了,估計是因爲身體太弱,再一次中暑了,想着是同班同學,想關心一下,我走過去問到:“怎麼,胃不舒服?”沒想到她直接來了一句:“要你管!”這話直接讓我愣住了好久,不是吧,好心也被當做驢肝肺。我便不再言語,一直等到太陽西斜,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才悻悻的回到了隊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