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家裡打電話的閒聊中,九龍得知村裡有兩個在外打工的小後生突然就跟家裡失聯了,人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們也接到了大剛的“神秘”電話,並被一番花言巧語給騙走了。這一下子使得村裡很多平時不大聽話的小後生們都被家人“軟禁”起來了,甚至有幾個在外打工的也被家人騙回家並關起來了。誰都沒想到一向老實本分的大剛竟將整個村子折騰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成爲公認的流氓敗類。瘦了一大圈的大剛母親依然常坐在村口的石頭上朝鐵路的方向張望,很多村人看見她時覺得既可憐又可氣。九龍既想又不想接到大剛的“神秘”電話,想是想告訴他他母親的情況;不想是不想開始懷疑他們間的友誼。九龍也不止一次思考過大剛外出的原因,無非是錢和情,錢少了也可以有滿足感,而情沒了就成了永久的心病。同時,他不禁爲自己畢業後擔憂起。
還沒等獎學金髮下來,新室友們就非要叫九龍請客了。那天晚上,除了他們四人外還有兩個他們班的同學,一個是他們三人的前室友小秦,是被他們叫來的;另一個是在去飯店的路上遇到的常來他們宿舍串門的阿陽。六個人滿滿點了一大桌菜,還喝了兩箱啤酒和一瓶白酒,結賬前他心裡默默算了一下賬,已經超出了獎學金,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儘可能滿足他們的要求。在飯桌上,他對新室友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小洋是個無理賴三分的人,且喜歡把“你媽的”作爲口頭禪,這令他聽着很不舒服,有幾次他本想通過還口試試小洋對從別人口中說出的這個“媽”字會有什麼反應,若是不當回事,那就可以理解,若是臉色有變,那就很可惡,但他不敢如此去嘗試,萬一小洋不悅了,不就等於得罪了兩個人嘛!小專對小洋就像對待長輩一樣言聽計從,又像對待孩子一樣無微不至,甚至是當小洋錯的時候,他都會說是對的。小威是個笑面虎,言語從不惹人,表情始終可愛,心裡卻算計的很清楚,但在關鍵時刻,他定會站在小洋那邊。另外,與他們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以旁觀者的姿態似乎發現利益上的寬容比非利益上的寬容更能使普通人間的感情長久些,但要把握好一個度,否則會嚐到 “一碗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的教訓。
緊接着是又一個星期五,下午九龍和新室友們沒上三四節課就每人背上三四十斤的裝有從露營協會租來的帳篷和其他東西的旅行包趕往火車站,並踏上了去往提前就計劃好的目的地的列車,開始了爲期五天的窮遊之旅。那是座的島嶼,網上介紹說“島上岩石崢嶸,挺拔雄秀,因長年受海浪撲打,形成許多幽谷和峭崖,還匯聚了中外風格的建築,每年都吸引了無數遊客……”。另外,在去目的地的路上,他們還會經過一所具有旅遊價值的大學和歷史悠久的寺廟,想想就不錯。這是九龍第一次以旅遊爲目的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目睹大海的美景和傾聽大海的呼吸,更是一次豐富人生閱歷的機會,便不在乎會一下子花掉相當於一個月的伙食費,也無所謂曠幾天課,何況自己已經是獲得過獎學金的人了。
在火車上度過了一天一夜後,上午他們一出站便直奔那所寺廟,然後去了那所美麗如畫的大學,還特地在一處食堂裡吃了頓午餐,由於是外面來的,因此被收取了百分之二十的服務費。他們不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自我安慰說這就是好學校裡與衆不同之處吧。從學校的側門出來後沒走多遠就聽到了海浪的聲音和聞到了鹹味的空氣。他們不禁興奮起來,抱着手中的大椰子走上一座天橋,便看見了白花花的沙灘和碧藍無邊的大海。他們奔跑並歡叫着衝上沙灘,卸下背上的旅行包並堆放在一起,然後脫掉鞋子並挽起褲管,故意追逐踩踏着衝上沙灘的浪花。小威忍不住掏出旅行包裡的單反相機不斷拍照,他們也配合着,盡情地在海邊完了整整一個下午。晚上,他們隨便湊合着吃過飯後便在海邊的草地上支起了帳篷,圍坐在一起一番海闊天空的閒聊後各自鑽進帳篷裡睡了,睡得特別香!
次日上午,他們坐船上了島,轉悠了半天后發現與網上宣傳的大不一樣,高度的商業化使它失去了原有的美。他們不斷抱怨着,不知不覺看見了一家海鮮自助餐店。
“進去好好地吃頓海鮮大餐吧!”小洋提議道。
“隨便了!”九龍見小專和小威都沒作聲,便答話道。
“你媽的,什麼叫‘隨便吧’?”小洋頓時不耐煩地叫道,“吃就是吃,不吃就是不吃,‘隨便吧’這是什麼話了?”
“呵呵,你問問他們兩個,他們說吃我就吃,他們不吃我也懶得吃了。”九龍堆笑道。
“吃個屁啊!”小專開玩笑道,“玩不好還哪有心情吃,真後悔來這破地方。”
“就是因爲玩不好了纔要吃好——”小洋嘆息道,“若是吃不好不就白來了嘛!”
“我不怎麼喜歡吃海鮮,何況進一個人八十六元,也蠻貴的!”小威撥弄着相機,漫不經心地說,“我聽說這邊的鯊魚丸也不錯,價格也便宜,不妨去吃鯊魚丸吧。”
“你媽的,都怪你非要說什麼‘隨便吧’,惹得他們兩個也都不吃了!”小洋瞅了九龍一眼,並氣呼呼地說,“下次出來玩你就在宿舍裡呆着吧。”
“管我什麼事啊?”九龍省掉了“你媽的”三字,也氣呼呼地說,“我能管得了別人吃不吃,何況我要沒說不吃——”
“數你話多呢!”小專打斷九龍的話說,“不怪你怪誰啊?你的一句‘隨便吧’,聽得我一下子沒了吃的興趣!”
“算了算了,我不說了!”九龍說着氣得轉過身背對着他們。
“不說最好,不吃拉到!”小洋惱恨恨地說,“威哥,帶路,就去吃鯊魚丸吧,吃完就回去。”
“回學校嗎?”小威笑眯眯地說,“火車票買的是明天下午的,難道要在火車站等一天一夜嗎?”
“你媽的,你是豬腦袋啊?”小洋半開玩笑道,“難道不能改期嗎?”
“哎呀,怎麼就一下子思維短路了呢?”小威拍了拍腦袋堆笑道,“那就走吧,去吃鯊魚丸吧。”
吃過鯊魚丸後,他們朝輪渡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小洋還時不時向九龍翻白眼,九龍對此沉默不語,權當沒看見。來到渡口時,恰見兩個金髮藍眼的外國美女站在橋欄旁邊抽菸邊用英語聊天。小洋提出要跟她們合影,但四個人中只有小專的英語過了四級,所以他們叫他去跟她們交流下,沒想到小專不知是過分的激動,還是真的不會說,在她們面前指着小威手裡的相機一連說了三個“One”,那兩個美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都開懷大笑着點頭說“OK”。照完相後,他們帶着些許的遺憾上了船。
次日晚上,他們回到了學校。九龍坐在電腦前掛上QQ沒幾分鐘,那個“六年”的網友主動給他發來信息,卻少了之前的寒暄,而是直接建議他將寫好的短篇小說試着開始往相對出名的雜誌社投稿。說實話,他從寫的一開始就想着投稿,只可惜因對自己的作品缺乏信心而猶豫至今,擔心投稿後因毫無音訊而倍受打擊,進而失去對寫作的興趣。他將心裡的矛盾一下子全部告訴了她,她說既然你把寫作當成了畢業後五年內發展的主要方向,那現在除過基本的學習外該是時候一門心思投入到寫作中了,若是還抱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心態對待寫作,就有可能真的丟了西瓜也丟了芝麻。開頭往往是美好的,而結果未必同樣美好,但一定要有一個對得起自己且不計結果的過程,否則就不是遺憾,而是悔恨。那番話既像是鼓勵,又像是批評,使他拿定主意進行投稿,並希望她能幫他修改或提點建議,她很爽快地答應了。可當他把自我覺得寫的還行的作品發過去後,心裡突然有些莫名的擔憂,萬一寫的好而被她搶先投稿了怎麼辦?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幾天後的晚上,九龍將被她修改後東西發到被他選中的那家雜誌社的投稿郵箱裡。那一刻起,他開始近乎瘋狂地構思和醞釀一心要寫的長篇小說,但自己所想的故事因平淡或偏激而不突出或扭曲了中心思想,結果自我感覺無法打動或昇華讀者。他又試着百度大量名著的主要內容和中心思想,卻每次看完後都有一種不耐煩的感覺,因時間和空間的差錯而好比是一張張早已被淘汰的貨幣一樣有價值卻不實用。小說是讓別人看的,但前提是能夠吸引第一位讀者——自己。他又一次把自己的煩心事告訴了網友“六年”,她說與其寫別人,不妨寫自己。正因爲溫室裡的花兒就連感受到的陽光都是被玻璃過濾掉的,之所以纔要從現在起逐漸離開溫室並經歷爲夢想奮鬥時的順其自然的風風雨雨,與此同時別忘了時刻爲自己創造兩個適合寫作的環境——安靜的外部環境和平靜的內心世界!
睡夢中的九龍被兩聲喊叫驚醒,腦袋一下子昏昏沉沉的,心跳也加速了。他知道又是小專和小洋在戴着耳機看足球賽直播。前段時間有兩次也是這樣在半夜三更被他們吵醒的,但前兩次他能很快再入睡並直到天亮,而這次他翻來覆去睡不着,只因他倆的驚叫聲不斷,想必這場球賽的精彩亮點比較多吧。他一向憎恨影響他睡覺的人,爲此暑假裡他曾因好幾次大清早被母親從睡夢中叫醒而對母親說過“您兒要是再這樣,我以後放假就不回來了”的恨話,其實母親並沒有錯,而是他夜裡看電視看得太晚了。他不禁煩躁起來,既然不能容忍無錯的母親,又何必一再容忍有錯的外人呢!
“你們動靜小點兒——”九龍敲了下牀板喊道,“看就行了,非要大喊大叫的!”
“你媽的,我還以爲誰在說夢話夢遊呢!”小洋不耐煩地說,“我們看我們的,你睡你的就行了!”
“你們這樣大呼小叫的,讓我怎麼睡啊?”九龍爬在牀欄上生氣地說,“估計隔壁宿舍的也被你們倆吵醒了!”
“數你話多呢,威哥還沒說話呢!”小專摘下耳機指責九龍道。
九龍擡起頭看了看斜對牀的小威,平時睡着就打鼾的他這時卻沒有絲毫鼾聲,定是也被吵醒了。
“威哥已經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說你們!”九龍冷笑道,“再說了,還要我們怎麼說,難道你們就不能自覺些嗎?”
“你媽的,我們對你已經夠客氣的了——”小洋嚷道,“你沒有進來之前我們看球賽時從不戴耳機的,知足吧!”
“我很感謝你們,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爲什麼非要半夜三更看直播,難道就不能明天白天看重——”
“你媽的,你懂個屁啊!”小洋打斷九龍的話,並叫道,“你怎麼不明天再睡而非要現在睡呢?”
千不該萬不該,偏偏這個時候他想起暑假裡動手打姐的事。既然不能容忍衝動的姐姐,卻一再容忍存心辱罵家人的外人,這無異於村人常說的“家裡的漢子,外面的罐子”,意思說一個人對家人很厲害,在外人面前卻成了窩囊廢,若是做人做到了這般程度,估計永遠不會被別人看得起,包括自己的家人。
“小洋,你把嘴巴放乾淨些!”九龍坐起來指着小洋吵架似的叫道,“你這是什麼素質了,沒招你沒惹你就左一個‘你媽的’右一個‘你媽的’,你媽的你有毛病啊?”
“說什麼?”小洋摘掉耳機唰地站起來,並指着九龍大聲吼道,“早就看你不爽了,有種再說一句!”
“說了還怕你不成?”九龍說着擺出下牀的架勢。
“都別吵了!”小專攔勸住他們並不耐煩地嘟囔道,“住着不習慣就搬出吧!”
小專的話就像一顆子彈,而此時的他就像一面鏡子,瞬間支離破碎。他沒再說話,而是含着淚緩慢躺下,並轉過身面對着牆壁。許久後,他摸到枕頭下的手機,給姐發了條短信:姐,我想了很久,現在才明白我們的父母爲什麼因爲我們而哭泣,因爲他們是多麼的希望我們做兒女的能夠永遠和睦相處,即使生活中遇到了再大的不幸,只要我們彼此理解和關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坷。爲了我們可憐的父母,請你原諒我的無知和怯懦!
在搬進這個宿舍前,他一直認爲小秦是因爲跟他們的某個人有矛盾才搬到隔壁宿舍的,可搬進來後發現小秦似乎非但跟他們都沒有矛盾,反而不是一般的情投意合,不然他不會常來串門,且跟他們有說有笑甚至開一些無厘頭的玩笑,而他至今還不敢跟他們開那樣的玩笑。按理說他不該搬出去的,何況他們在一起已經住了兩年了,於是有一次他不禁私下裡問起小秦搬出去的原因,小秦只是含糊地說什麼“距離產生美”!現在他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有的朋友並不適合朝夕相處,距離太近了就會太瞭解對方,而自己就變得糊塗了,久而久之就可能會出現反目成仇的一幕。雖然他一下子想通了小偉搬出去的原因,但想不通他們三人當初爲什麼會對他那麼“仗義”?
天色微亮,隱約聽見樓下的人語聲,天花板上的吊扇仍在嘩啦啦地旋轉着。球賽結束了,小專和小洋喜哈啦笑地說了幾句便各自上牀了。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裝睡的九龍清楚地聽見小洋上牀時又說了句“你媽的”!
阿陽平時常來找小專抄作業,也常給他帶點零食作爲酬謝。自從九龍那晚請他吃過飯後,他像是在還這個突來人情似的,有時特意會多買一份像肉夾饃、熱狗、煎餅一類的小吃分給九龍,而九龍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當小專不在時主動把自己的作業拿給他抄,逐漸發現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因爲每次抄作業都會問問對不對,甚至還要拿別人的作業對一對。九龍偶爾會跟他開玩笑說不保對錯,他就會很認真地說什麼平時的作業是跟考試成績掛勾的,只要平時多得幾分考試時就用不着那麼緊張了,什麼我要不跟你搶獎學金等話,惹得九龍有些哭笑不得。同時,阿陽也是個不白用別人且不被別人白用的人。
九龍從阿陽的口中得知他們宿舍的小朱是要考研的,並決定最遲不到下學期就搬出去另租房子住,且直到考完後也未必會搬回來,因爲小朱跟另外兩個室友一直就和不來,並早就想換宿舍了,卻又擔心同學們的閒言碎語纔沒那麼做。雖然九龍之前很少跟阿陽和他的那兩個室友接觸,但早就知道他們三人是專業裡有名的“自力更生”的學生。他們大一剛來沒多久就與李老師成立了一所“勤工助學中心”,他們理所當然是裡面的骨幹人員,主要負責替當地一些大小型公司或企業招聘做兼職的大學生,並從中獲得較豐厚的利益,因此他們平時花錢特別大手大腳,吃飯不進食堂,外出不擠公交,三天兩頭不去娛樂場所玩就憋得萎靡不振。另外,由於他們與某些老師們有利益上的合作而跟這些老師來往得極其密切,並能從老師那裡獲得些額外的好處。也正因爲他們忙於賺錢,所以白天很少回宿舍,且夜裡也是隔三差五不歸宿,因此很多學生都開玩笑說誰跟他們混在一起都會變壞的。考慮到這些時,九龍便暗地裡找小朱談話。小朱的意思是若他搬進來跟阿陽他們住,那他就考完研回來時搬進小洋他們的宿舍。
這天晚上,九龍跑完步回來經過阿陽的宿舍時見門虛掩着,便進去了。他們的宿舍有個特別之處,就是沾了走廊裡擺放垃圾桶區域的光而相當於普通宿舍的一個半那麼大,所以他們的宿舍並排有四扇推拉窗,比普通宿舍多了兩扇。可巧除了小朱外,其他三人都在,且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圍坐着一張簡易飯桌,桌子上放着一堆麻將。
“咦,九龍,稀罕人啊!”阿陽喜出望外地問道,“你會不會打麻將啊?”
“何止是不會,從來就沒碰過!”九龍堆笑道。
“沒關係,我們這邊的麻將很簡單,幾乎一學就會。”阿陽的室友小磊說。
“我之前也不會,跟着他們打了幾圈就會了,過來邊學邊玩吧。”阿陽的另一個室友小王說。
“九龍,過來玩吧,我們正好三缺一呢!”阿陽向九龍揮揮手並笑眯眯地說,“我們好幾天沒玩了,都快憋出病來了。剛纔給那幾個常來玩的打電話,可他們一個個都有事。”
“大老爺們兒痛快些——”小磊邊給他散煙邊說,“反正明天都沒什麼事!”
“拜託了,九龍,我的龍哥!”小王開玩笑道,“就陪我們玩玩吧,要不然我今晚上睡不着了。”
“九龍,機不可失啊!你不是想——”
“也好,我能多學一項技能!”九龍急忙打斷阿陽的話,想必小朱無意間跟阿陽說起過他想搬進他們宿舍的想法,於是他搬了把凳子坐在桌旁並笑眯眯地說,“或許以後參加工作了,能陪上司玩玩呢。”
“你是新手,我們也不欺負你,前五圈不玩錢,權當給你上課授藝!”阿陽喜滋滋地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後面就不客氣了。不過,我們都不玩大的,絕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
“輸了也無所謂,權當交學費了!”小磊無所謂地說。
“別那麼說——”小王佯裝生氣道,“新手往往運氣不賴,指不定還會贏了呢!”
“你們的話說的都很實在!”九龍樂呵呵地說,“若是輸了,我心服口服;若是贏了,我就請你們吃全加的肉夾饃(指饃裡除了肉外還夾了雞蛋和豆腐)。”
“豪爽,不愧是北方的大塊頭啊!”阿陽話裡有話似的說,“我就想不通了,像你這樣的人爲什麼會老是換宿舍呢?”
“你怎麼直接問這樣的問題呢?”小磊指責阿陽道,“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你這麼聰明個人不是在裝糊塗嘛!”
“小磊,不怪阿陽!”九龍急忙圓場道,“其實,我知道自己連續換寢室是件極其不光彩的事,若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裡,即使是朋友也會有些想法的。我第一次換宿舍權當是被學校逼得吧,第二次換宿舍是因爲我在發泄對室友的不滿情緒,的確有些衝動,所以我只能通過現在主動跟他們說說笑笑的方式來減少內心的悔恨,即使是依然被他們不理解。說實話,我現在又有換宿舍的念頭,倒不是因爲我跟你們班的小洋吵了架,而是爲了給我的愛好找一個安靜的外部環境,現在的小洋他們實在太吵了!”
“什麼愛好?”小王問道。
“寫作!”九龍自嘲道,“雖然我的語文成績是高考時最差的一門,且一百五十分的題考過六十分,但我就是想寫作!有時間給你們看看我寫的吧,而且會給你們挑一篇自我覺得很滿意的。”
“算了吧,我一直沒有看書的習慣!”小磊滿不在乎地說,“看書還不如打遊戲呢。”
“我偶爾也會看看書,但還是喜歡看名著。”小王向九龍賠笑道。
“我可以看看,但不會做任何評論的!”阿陽抿着嘴笑道,“小洋他們宿舍我是知道的,根本不適合你,更不適合你寫東西,你若是住在我們宿舍就不一樣了,要不等小朱搬出去後你乾脆搬進來吧,這樣當我們三人白天不在的時候,也好有個看宿舍的。”
“到時候再說吧。”九龍試探性地說,“我想搬進來也得通過小磊和小王這一關啊!”
“我贊同阿陽的說法!”小王略帶生氣地低聲說,“說實話,我也看不慣你們宿舍的那個小洋和小專,與其你在那裡受氣,倒不如搬來跟我們住得了,我是絕對不會欺負人的。”
“其他的我沒什麼要求,只要你想搬進來就搬進來吧。”小磊嚴肅地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但前提是不要影響到我!”
正聊間,上自習的小朱回來了。
“回來了,小朱!”九龍笑眯眯地問道。
小朱也笑眯眯地嗯了聲,然後朝阿陽笑了笑,便放下斜挎包進廁所洗澡去了。九龍看了看時間,已是十一點鐘了,於是說:“小朱等會兒要睡覺了,我們再玩幾圈就散了吧。”
“不着急,他睡的時候我們搬到走廊裡去玩!”阿陽不以爲然地說,“那裡的燈是常明的,也不會影響到別人。”
“對了——”九龍突然拍了下桌子說,“明天上午我有門選修課要結了,可能會在最後一節課考試的!”
“是不是那個看電影的課啊?”小王笑嘻嘻地說,“那老師可是個大美女啊!”
“是的!”九龍點點頭道。
“我們三人都選了!”阿陽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的,老師要沒說什麼時候考試,何況這樣的課從來沒聽說有學生掛科的,除非是學生自己掛了。”
“玩吧玩吧,廢話少說!”小磊催促道,“九龍,該你打了。”
九龍知道大家正玩的起勁,又是第一次與他們一起玩,且以後還要跟他們住在一起,所以只好奉陪到底。他也不負衆望,幾圈後果真學的差不多了,只是出牌慢了拍而已。小朱洗完澡後,他們立刻把桌子移到走廊裡玩。一圈又一圈地玩着竟然已是凌晨兩點鐘了,此時他們各自身上帶的煙都抽完了,阿陽便打電話點了四包薯片、四瓶飲料和四包煙。幾分鐘後,那個就在宿舍裡開了個臨時小賣部的學生送來了他們點的東西,他們各自付過錢後那學生就離開了。休息吃喝了一陣後,他們又繼續玩起來,並拿定主意玩到天亮。九龍本不願意,但這時候宿舍裡的室友們已經睡了,若是現在回去必然會吵到他們,那樣難免又要發生不愉快了,便索性玩到天亮。一圈又一圈,笑一陣又靜一會兒,就這樣不知不覺發現走廊盡頭的窗外的天空已經變成淡藍色了,並聽到已經有晨讀的學生的腳步聲。他們都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並腰痠背痛,實在熬不住了才散了。果然是九龍贏了幾十元,但他們現在都懶得吃肉夾饃了,不過遲早是要九龍給他們補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