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
“大剛,大剛——”紫安有氣無力地說,“起來吧,快起來吧!”
“才幾點了?”大剛微睜開眼睛瞅了她一眼,並不耐煩地責備道,“這麼早叫我起來幹什麼呀?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幾點鐘纔回來睡覺的嗎?”
“大剛,我又一整夜沒睡着,肚子疼呢!”紫安長舒着氣說,“你帶我去醫院檢查下吧,最近一段時間我的肚子經常猛烈疼痛,每次疼起來都會出一身汗,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孩子會出事的。”
“你打麻將和抽菸的時候不是不疼嗎?”大剛眯着眼睛挖苦道,“等會兒你抽支菸,若是還疼,那就叫上蓮嫂和菊嫂去小蔡那邊打麻將吧,也別等下午了,今天就算破一次例嘛!”
“大剛,我已經好幾天沒打麻將了,以後打算不再玩了,也會慢慢把煙戒掉。你相信我,我會爲了孩子好好過日子的!”紫安沉默片刻後又哽咽道,“我的肚子真的很難受,你就陪我去檢查檢查吧,好嗎?”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求我呢,是不是啊?”大剛冷笑道,“你知道嗎,我已經好長時間沒回村了,我怕前面走而背後被村人指着說三道四,這些似乎也沒那麼嚴重,可我沒臉去見我媽啊!你知道爲什麼呢?知道嗎?”
“以前是我錯了,我也很後悔,但我們畢竟夫妻一場,難道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你還要恨我多久呢?”紫安低聲抽泣道,“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在一起快一年了,以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可現在就這樣了,難道你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嗎?”
“就算你以後表現得再好,可你覺得能改變了別人對你的評價嗎?又能讓我媽改變對你的看法嗎?”大剛苦笑道,“恐怕你得一輩子背上這樣的壞名聲了!”
“人們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而你媽——”
“不要怪我媽,她沒有錯!”大剛打斷她的話,並嘆息道,“我媽一生最恨不守婦道的女人,不然她不會守寡到現在。雖然年代不一樣了,但有些觀念是不會變的。”
臉紅耳赤的紫安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淚水簌簌地流出,許久後說:“大剛,你嫌棄我嗎?我要聽真話,且現在就要你的準確答案!”
“很抱歉,我暫時給不了你一個確切的答案,但是——”大剛起身邊穿衣服邊嘆息道,“當我有了答案時,我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且絕對是真話。在這方面,我不想欺騙你,更不想騙自己。”
“你要幹什麼去呀?”紫安眉頭緊鎖了下問。
“出去賺錢,你就再等等吧。”大剛信誓旦旦地說,“最遲明天上午帶你去檢查,我說到做到!”
“你是要去跑出租呢?還是去賭錢呢?”紫安不安地問。
“跑出租一下子賺不了那麼多錢,所以我只能選擇後者了。”大剛不以爲然地回答說。
“你確定能贏且能贏那麼多錢嗎?”紫安懇求道,“大剛,聽我的,別再去賭了,賭博贏的錢就像是跟別人貸的款,其利息可能會使我們傾家蕩產,這種日子不適合我們,我現在總是心裡很不安,更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了。我不怕日子過得窮苦,只要一家人安穩就知足了。”
“難道你叫我回家再跟我媽拿錢嗎?”大剛質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向朋友們暫借點錢,像彩子、寒梅或是九龍,他們都是你的如同兄弟姐妹一樣的好朋友——”紫安補充道,“我始終記得你們四人在寒梅家的那一幕!”
“我向他們開不了那口,還是靠自己吧!”大剛搖搖頭說。
“既然這樣,那我就多等幾天再去檢查吧,反正疼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忍耐幾天還是沒問題的。”紫安按摩着肚子說,“你在外面放心地跑出租吧,可千萬別去賭錢了。大剛,你在聽我說話嗎?”
大剛沒有回答她,披上外套直接出去了。
當車子快速行駛在巷口時,大剛突然緊急剎住車,並點了支菸想到:我已經很多次看見紫安肚子疼得出下滿頭汗,即便是朋友的女人,也該問句話,可我起初竟惡意地認爲她是假裝的。當那天三更半夜隱約聽見她低沉的**聲時,才知她是真的難受,卻依然不理不問,反而故作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直到今天她才肯說出來,不是沒臉對我說,是知道我沒錢而不願爲難我。看來,一直以來不是她不肯跟我好好過日子,是我的小心眼傷了她對我的感情,是我的嫉妒心害了我,使我迷失了方向,使她對我感到失望,使矇在鼓裡的母親爲我難過,而恨她。是我造成了這一切,我是罪人,我不是個真正的男人,也不是個好兒子,更不算是一個人!我要從現在起一點點地改變這一切,她們實在太可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湊夠錢帶她去檢查,若是跟母親去要錢,雖然她會給我,但定會很傷心。若是跟朋友借錢,似乎只有寒梅,九龍還在花父母的錢,彩子自身還難保,而跟順文叔借錢就像跟母親要錢一樣。儘管寒梅對我會很擔憂,即便是傷心,卻也是另一種傷心。於是,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寒梅的電話。
“寒梅,最近好嗎?”
“老樣子,你呢?”
“不怎麼樣——”電話裡頭的大剛嘆息道,“我現在手頭吃緊,而紫安又急需要檢查,所以我想再跟你借兩千塊用用。等有錢了,我會連同上一次借你的一併還你。”
“你是不是賭博成性很長時間了呢?”電話那頭的寒梅質問道。
“誰對你這麼說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我只對一個人說過這些事。算了,我就問你借不借給我錢?”
“你借錢又是去賭博嗎?”
“我再說一遍,我是真的要去陪紫安檢查,她肚子疼得厲害!”
“你就是那個喊‘狼來了’的孩子,可我不是那些被你連續騙兩次的農民。如果你想借錢,那就叫紫安給我打電話,只要她說是去檢查,我就借給她。另外,你也用不着跟九龍和彩子借錢,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不僅不借給你錢,而且會提前告訴我們的家人不借給你錢,你若不信,可以立馬打電話試試。我們這樣做沒別的意思,是爲你好,你明白嗎,大剛?”
“呵呵,那我是那個好心的農民,而你是那條恩將仇報的蛇!你們都是勢利眼,彩子當初爲了錢嫁給了花心的宇飛,你和九龍前不久竟然主動借給宇飛錢,這真是笑話,難道宇飛會缺錢嗎?宇飛有錢,所以你們厚着臉皮去巴結他,而我是個窮光蛋,所以你們在我急需要錢的時候卻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拒絕我,算我瞎了眼看錯了你們,以後就算我要飯也不會上你們的門,但若是我有錢了,看你們會怎麼做?”
“大剛,你要冷靜,千萬別衝動啊。”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事告訴九龍,你以後也用不着隔三差五給我打電話提醒我,不,是質問和警告我有沒有把你的秘密說漏嘴。我現在突然覺得,雖然你們倆或許沒有夫妻相,但你們會是睡在一個枕頭上的同等人。另外,我做什麼事跟你無關,你就別假惺惺地瞎操心了,你這條惡毒的蛇!”
“不是,我是說你醒醒吧,以後不要再賭了,不然——”
沒等寒梅說完,大剛便掛了手機,儘管寒梅一個接一個地給他打過來,可他每次都直接拒接,實在不耐煩了便將手機關了機。他頓時又氣又傷心,再也控制不了了便趴在方向盤上抽泣起來。片刻後,他猛然直起腰並緊咬牙關,然後開車駛出巷子,一路向東駛去。
夜幕降臨了,大剛母親的屋裡還沒有掌燈。她準備開始生火做飯,出乎意料的是連續四次沒把火生起來,而第五次竟一下子着了。第一次以爲是細軟的柴禾不夠多,便到院子裡又抓了是平時兩倍的回來並添進竈裡,眼看細軟柴禾燒完了卻不見樹枝冒煙,便認爲是樹枝不夠乾燥,於是又到院子從樹枝堆下面抽了一大把乾燥的略微一彎就能斷掉的樹枝,和與上次同樣多的細軟柴禾,卻還是沒有把火生起來,於是認爲是竈火口(連同炕的口子,即便是很勤奮和愛乾淨的婦人,也不會每做一頓飯清理一次這個地方的灰燼,只有當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纔會清理)處的餘灰積累的多了,便用鏟子仔仔細細地清理了那些灰燼,然後重新抓來細軟柴禾並重新點燃,可這一次依然沒有把火生起來。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且是幾十年來頭一次遇到這種近乎邪門的事。她坐在炕上發了會呆,然後走出屋子又去抓柴禾並準備第五次生火。
“開門—開門!”突然,有個男人邊不斷地猛烈敲打着院門邊大聲喊,“快開門,快來開門啊!”
“誰啦?”驚了一跳的大剛母親放下手中的柴禾,一面朝院門口走去,一面略帶生氣地說,“來啦來啦,哎呀,別敲了,把大門敲壞了!”
剛一打開門,一個男的猛地迎面撞上來,大剛母親被撞得後退了幾步並險些摔倒,而那男的面朝下重重地摔了個馬趴。她被嚇得一下子發了一身冷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四五個大漢一擁而入。
“你們是誰啦?”大剛母親聲音顫抖地問,“是來幹什麼的?”
“這人應該是你兒子——”一個胖墩墩的大漢指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男的說,“叫什麼大剛,他欠了我們九萬塊,還不算他的車子。我們手頭裡既有他按了手印的欠條,還有他的身份證,三天後來取錢,若是拿不到錢或不夠數,就不是打幾拳踹幾腳那麼簡單了,輕則廢了他的手,重則叫他半死不活!”
那大漢向另外幾個大漢揮了下手,他們一擁而出,快速上了大剛的那輛小車並離開了。
愣怔了許久的大剛母親緩慢地挪動着步子,重新關好並鎖了院門,然後目光呆滯地從依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剛身邊走過,抓起擱在地上的柴禾並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這是她第五次生火,只聽“轟”地一聲,着了,且很快傳出樹枝被燒得噼裡啪啦的響聲。她倒入半簸箕碎碳,將一口大黑鐵鍋擱在大竈火口上並添了半鍋水,又將一個沉甸甸的茶壺擱在小竈火口上,然後軟軟地坐在炕上並輕輕地撫摸着臥在她身邊的“小夥伴”。儘管她眼裡憋滿了淚,卻不曾掉下一點一滴來。
許久後,大剛走進依然黑燈瞎火的屋子。
“爲什麼你不把燈拉着呢?”大剛母親偏過頭凝視着竈火說,“也好,你怕被我看見你那德性,而我也不想看見,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是個聾子,是個植物人,甚至是個死人!”
“媽——”大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有人說你早就不送水了,也說你常賭錢,我一開始不信,前段時間我纔信了,但我故意不理不問,我倒要看看你能瞞我到什麼時候?”大剛母親接着說,“我不得不說你變聰明瞭,撒謊的時候我看不出來了。你知道嗎,我每天都盼着你能儘快跟我說實話,只要你這麼做了,就說明你知錯了,我也就放心了。唉,到了現在這般地步,你沒必要說什麼了,我也不想聽,如果我還有點力氣,只想狠勁扇你幾耳光,但那又怎麼樣呢?其實用不着我動手,過不了幾天會有人替我教訓你的,你就等着吧,我陪你一起等。如果你沒被打死,那我就替你去死,如果你被打死了,我既不會要他們償命,也不會給你去燒紙,我會離開這個家,就算死也要死到外面,因爲在下面我沒臉見你爸,更不願看見你!”
“媽——”大剛撲嗵一聲跪在母親面前,一面猛地打自己耳光,一面失聲哭道,“您別這樣,求您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別放棄我,我一定會改的。求您了,媽,這是一個夢啊!”
大剛母親轉過頭看了眼他,見恰有一束由堵在竈膛口處的半頭磚的邊縫隙裡射出的火光照在他的右臉上,使得滑過的淚水如血。許久後,她往鍋裡添了一瓢冷水,沸騰的水立刻安靜下來,然後又坐在炕上一字一句地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剛哭着描述了發生的事:紫安肚子疼,我想帶她去醫院檢查,可我沒有錢,便一大早就開車去了七裡溝村外的一個養豬場,那裡的確是個養殖場,但同時是一個賭場。我之前就去那裡玩過好幾次,輸贏有大有小,可以自己選擇。上午,我的手氣不錯,炸金花贏了五百來塊,本來中午打算回去,可一起玩的那幾個人,也就是剛纔來的那幾個人,他們勸我不要走,並說要請我就在房東家喝酒,酒桌上還與我稱兄道弟,我被他們的熱情衝昏了頭。喝完酒後,我們一起來到一間連白天都拉着白色窗簾的屋子,這裡比上午玩的那屋子乾淨整潔多了。一開始我又贏了,有兩三千塊,本想着趕快回去帶紫安去檢查,可不好意思落個“贏了錢就拍屁股走人”的罵名,加上覺得手氣不錯而想多贏些錢,所以就接着跟他們玩,從那時起我的手氣一直很好,但總是有別人比我的手氣更好,所以沒半個小時就輸光了身上的所有現金,然後我就說不玩了,可他們硬是叫我繼續玩,還借錢給我,但我還是不肯繼續玩,於是他們開始威脅和恐嚇我,甚至有的當時就要對我動手,我實在沒辦法就繼續玩了。就這樣,不知不覺又玩了兩個多小時,感覺借了不到五千塊,可他們都說我借了九萬五千塊,於是我跟他們爭吵起來,卻被一擁而上按在地上拳打腳踢了一頓,接着他們就逼我打欠條並按手印,然後從我的身上搜出我的車鑰匙和身份證,便將我送了回來。我的車子只頂了五千塊,而我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見了。
“我無話可說,一切都遲了,你——”
大剛母親的手機突然響了,竟然是小蔡用紫安的手機打來的。小蔡平靜地說紫安現在住進了醫院,雖然保住了大人,但肚裡的孩子沒了。兩個小時前,紫安的肚子突然又疼起來,本以爲像之前一樣忍忍就沒事了,可十幾分鍾過去了,非但沒有絲毫減輕疼痛,而是越來越疼,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疼。她實在受不了了,便咬緊牙關給大剛打電話,起初是無人接聽,後來就關機了。她是又疼又氣,而更多的是傷心,爲了使自己儘可能在**時不出聲而不被隔壁正在打麻將的小蔡等人聽見,便緊緊地咬着枕巾。兩分鐘、一分鐘、四十秒、十秒、五秒、一秒……時間像是刻意放慢了腳步似的,她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由少變多,且由小變大。突然只聽得一聲慘叫,她暈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她已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第一眼看到的那個人不是大剛,而是小蔡。小蔡知道她不好意思給婆婆打電話,又打不通大剛的電話,便用她的手機給大剛母親打來,而對大剛的事是絲毫不知。
“你都聽到了,我真想一頭倒在地上睡個天昏地暗,不管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更希望明天我穿不上鞋子,可我不能,我需要儘快趕到醫院。”大剛母親又一次雙眼憋滿淚說,“我會馬上從鐵盒子裡取五千塊,裡面還有不少錢。過去有五萬塊就夠給你娶個媳婦,可現在連半個……算了,又瞎嘮叨起了,有時你不想聽我嘮叨,可現在我不想對你嘮叨了。取完錢後,我不會把它鎖起來,你自己看着辦吧。但願你能在不求你姐姐和姐夫的情況下,把你自己的事處理好。你可千萬不要想着逃跑,俗話說‘跑得了和尚卻跑不了廟’,何況你的身份證還在他們手裡。唉,也但願我能幫你——算是挽回紫安的心吧!”
等母親帶錢上了出租車離開後,大剛突然感覺好累,累得如同是在做夢一樣。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剛迷着,又像是剛醒來,他拉亮了燈,確認自己是醒着的;他在鏡子前端詳着凝了血痂子的臉,才知這一切不是夢。紫安的表情、母親的話語、那些猙獰的面孔、那些花綠的票子、那個鮮豔的紅手印、那個生鏽的鐵盒子……這一切如小時候被一羣野狗圍住一樣,恐慌的發傻發呆,同時又如跪在父親的遺體前一樣,傷心的死去活來。車子沒了,錢沒了,孩子沒了,名聲壞了,紫安和母親被傷害了,頓時像天塌了一樣,他用被子矇住頭痛哭起來,並害怕黎明的到來,卻哭着哭着還是睡着了。
次日,大剛一白天都躲在被窩裡,既沒有拉開窗簾,也沒有打開院門,所幸從黎明到黃昏無人前來敲院門,屋裡只有“小夥伴”的點滴動靜。直到掌燈時分,他下炕從堂屋的蒸籠裡找了三個大冷饅頭,就着幾根大蔥和一大碗白開水吃到打嗝爲止,然後騎摩托車快速來到醫院。在婦科區域,他找到了紫安所在病房,先是在門口徘徊片刻後才躡手躡腳地走進去,而紫安一見他就不吃飯了,並把頭轉了過去不看他,他母親只是瞅了他一眼,然後就也不吃飯了,並把頭轉過去避開他的目光。此情此景,惹得另外的一個正在吃晚飯的孕婦不禁質問他是來幹什麼的,他沒作聲,轉身含淚出去了。回到村裡,他直接去了泰隆家。在另一間屋裡與泰隆單獨說完情況後,泰隆說倒是認識那些人裡的一兩個,這點面子情頂多只值萬數八千,若是他們沒有拿到其他的錢,一頓毒打恐怕免不了。大剛覺得能少多少算多少,便央求泰隆幫忙求情,爲此還險些給他跪下,泰隆答應了,但不保證能如其所願。
次日晚上,大剛先去順文叔家借了五千元,儘管是一萬個不願意麻煩他,但這時已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接着去表哥三拐家借了五千元,本來進門前沒報多大希望,畢竟以前好多年來幾乎不來往,至於錢項交到是絕對未曾有過,敢去碰碰運氣只因去年幫過他一回。跟別人借錢少不了要說出個理由來,且若是給出的理由與別人所想的不一致,或是些不正當的理由,別人一般是會拒絕的,即便肯借,也是拿出千八百元來敷衍。像大剛的情況,加上家裡的情況,就算是以高利息向平時較熟的人家貸款,十有八九也是沒戲。從表哥家出來後,他本想着去九龍家和寒梅家借錢,可一想到寒梅的那番話,便打消了去寒梅家借錢的念頭,而是想去九龍家試試,並藉此機會來驗證寒梅的話。結果正如她所說,因此瞬間恨透了寒梅和九龍,並暗自發誓再不與他們交往。邊想邊走,不知不覺來到泰隆家。
“泰哥,客氣話我就不說了,以後肯定會竭盡所能謝你的,一輩子都忘不了。”大剛低垂着頭說,“不知道你和他們說的怎麼樣了?”
“結果會令你感到很意外!”泰隆遞給他一支菸,神秘兮兮地說,“一下子少了一把手的手指頭,怎麼樣呢?”
“泰哥——”大剛頓時作出一副要下跪的架勢,早被泰隆攔住了,於是熱淚盈眶地說,“真的太感謝你了,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我的功勞可能只佔六分之一,而另外的六分之五另有其人——”泰隆若有所思地說,“這個人是你的一個好朋友,還是個女的!”
“不是吧?”大剛不惑地問,“我會有這麼有本事的好朋友,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呢?她是誰了,泰哥?”
“彩子——”泰隆想說什麼卻沒說。
“是她?”大剛想了想說,“爲難她了,唉!”
“已經這樣了,切記不要忘了彩子的這份恩情啊!”泰隆拍了拍大剛的肩膀,然後轉移話題道,“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你馬上回去把那三萬塊湊齊了,以後可不要再胡作非爲了,不然你這一輩子就真的玩完了。另外,我特別要提醒你,就算被人打死了你也不能說出是彩子幫了你的忙,否則會給她,還有我帶來很**煩的。至於爲什麼,想必你也能想得通,可以嗎?”
“嗯,泰哥,你放心吧。”大剛沉思片刻後點點頭說,“我用自己的性命來向你保證!”
大剛又跟泰隆聊了一會便回家去了。
今天上午,泰隆獨自去了趟月亮宮的洗浴中心,暗中將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彩子,彩子立刻去找虎爺出面幫忙。五萬元,對虎爺而言無非是三言兩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