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還在假期裡,第二天劉紫沒有早起,她賴在牀上看着太陽一點點透過紗窗,撒滿了房間,陳舊的臥室此刻也顯得溫暖新宜。她枕着胳膊想自己也許是真的沒救了,經歷了那麼多恐怖的事,竟然連個噩夢都沒做。
這時,被她隨手丟在牀頭的手機嗡嗡的響了,女鬼的尖叫響遍房間,穿透單薄的門。
來電顯示是蘇恬。
這時候她打電話來做什麼?劉紫疑惑的接了電話,手機裡立刻傳出來蘇恬顫抖的聲音:“劉劉紫,我,我看見烏雅了!”
烏雅!?
“你在哪兒,在哪兒看見她的!”劉紫一愣之後立刻大聲問道,烏雅,怎麼可能,她不是死了嗎?她和莫曉彤親手把她的屍體擡進去的。
“我,我在……她在深紅咖啡屋裡!”蘇恬哆嗦着,發出一聲尖叫,電話嘟嘟兩聲就掛斷了。
劉紫顧不上賴牀了,出門看見莫曉彤還躺在沙發上,急忙叫醒她:“莫曉彤,快起來,烏雅出現了!”
莫曉彤已經被那鬼鈴聲吵醒了大半,只是不願意起牀,聽見劉紫的叫聲,一骨溜兒的爬起來瞪着劉紫。
“蘇恬剛打電話來,說烏雅在深紅咖啡屋,我們過去看看!”劉紫胡亂的刷着牙,洗了把臉就要出門。剛進電梯,蘇恬就又打電話來,告訴她們烏雅在深紅咖啡屋看書,跟關月離一起!
蘇恬說話的語氣有點怪,驚訝恐懼之外還藏着其他東西。
莫曉彤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又想不出來。
烏雅和關月離,到底哪裡不對?
兩人趕到深紅咖啡屋的時候,正看見烏雅和關月離提着包出來,莫曉彤眨眼就閃得沒了蹤影,劉紫慢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已經死去的人向自己走過來,害怕這種情緒是沒有的,但另一種複雜的情緒卻氾濫了起來,那是激動!
劉紫慢慢擡起手,她覺得自己應該跟她們打個招呼,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跟她們打招呼,但她們相互說笑着走近了,卻沒有看劉紫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猶如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激動,劉紫冷靜下來,卻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回事?
“諾諾諾,這倆人果然有問題。”莫曉彤從一旁的花臺裡爬出來,低聲說道,惹得劉紫淨翻白眼,難怪眨眼就不見人了,原來是不要臉的跳進花臺裡。
“劉紫,曉彤,這邊。”咖啡屋外的露天咖啡桌上,蘇恬揮着手叫道。
兩人急忙過去。
三個人相視而坐,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們親眼看見的死了的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她們面前,真是,真是太荒誕了,比烏雅變成鬼了還要荒誕!
“你怎麼遇到她們的?”莫曉彤先開口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蘇恬臉上閃過一絲驚懼,她大口的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又叫了一杯才說道:“我,本來沒有想要喝咖啡的,你們也看到了,這條街上一半的店鋪都是咖啡屋,要喝我也不會選這家,這家的難喝到死,但是我跟玲姐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喝咖啡,一刻也不能等!”
說到這裡,蘇恬頓了頓,新的咖啡送來了,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才說道:“我剛進去正好有人有急事,咖啡煮好剛上桌就走了,結果,結果我竟然把它喝了!”蘇恬說着一臉的噁心,竟然喝了別人不要的。
“然後,你就看到烏雅了?”劉紫驚異的問道,簡直不敢相信,蘇恬說這家店的咖啡難喝,但她一杯又一杯,而且都是同一種!
蘇恬點點頭:“然後,我就看到坐在最裡面位置的烏雅,嚇得我趕緊拖着玲姐跑出來。”要不是她穿得不賴,店員一定會以爲她是不知道哪跑來的乞丐。
“要不,”莫曉彤看着兩人,目光炯炯的說道,“把她們都叫出來,咱們商量一下。”
蘇恬趕忙點頭答應,劉紫遲疑了一下,也點點頭,但見莫曉彤沒動作纔想起她手機壞了,兩人急忙給其她人打電話,說明情況。
四個人只有樑馨不願意來,她的態度很堅定,還在電話裡把劉紫罵了一通,說劉紫是神經病,她根本不認識個什麼叫烏雅的人!
“別管她,她要作死就讓她去。”莫曉彤毫不在意,遇到這種人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要搭上命去救她嗎?她想擺脫關係,她們也不見得就想跟她有關係了。
一個小時後,姜姍姍、鬼鬼和加加就到了,重新點了飲品,莫曉彤開口了:“事情你們都瞭解了,我現在有個提議,”她頓了下,見沒人要說話才接着說道,“我提議忘了那件事,忘了關於那件事的一切。”
劉紫聞言一愣,驚訝又狐疑的看着莫曉彤,這樣做的話跟樑馨的做法有什麼差別?另外四個女孩子也愣住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樣,真的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我們已經看到了,烏雅和關月離都還活着,就算我們去報警也沒用,人家不會把一個活人當成死人來立案,偵查。她們,想必也不願意被訊問吧,你們應該都知道謠言有多厲害。”莫曉彤說出了事實,把活人當死人這種事在那裡是沒人做的,甚至於如果沒有屍體,哪怕她們都說看到了死人也沒用。
莫曉彤說完大家都沉默了,她們沒有誰重要到那個程度,能改變規則爲她們服務,更何況烏雅還活着,她們要讓警1察怎麼去查?查她怎麼死而復生嗎?別逗了,除非親眼所見,沒人會信的。
所以,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能當成是做了一個噩夢。
見到她們都點頭同意,莫曉彤笑了:“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就商量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至於我和劉紫,你們只要裝作不認識就好了,如果有人問起今天,就說是拼桌,聊了幾句。”
莫曉彤說完就拖着劉紫離開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討論起來,既然決定忘記那些東西,那就忘得乾淨些!
走遠了,劉紫才甩開她的手,懷疑的瞪着她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讓她們把那個地方當成一場噩夢忘掉?那羣膽小鬼怎麼可能忘掉!
“我只想知道這道傷是怎麼回事!”莫曉彤攤開右手,過了一夜,傷口已經結痂,暗紅的小血塊斷斷續續的在手上蔓延,像是剛被割破的一樣。
劉紫看着貫穿了整個手掌的傷,奇怪的望着莫曉彤:“這傷是怎麼來的?”
“我自己劃的。”莫曉彤握緊右手說道,劉紫罵了句神經病就丟下莫曉彤一個人走了,但莫曉彤下一句話讓她折了回來。
莫曉彤說:“我是右手拿刀。”
她是右手拿刀,如果要割破自己的手那麼受傷的應該是左手纔對。
“一直以來,受傷的都是我的右手,每次右手上出現這樣的傷口就意味着我在倒黴,這次的傷口這麼長,我不知道我,或者說我們要倒黴多久。”莫曉彤勾着脣角說道,她笑着,好像對倒黴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一刻,劉紫彷彿看見她頭上長出了兩個犄角,深紫色的,惡魔的角。
莫曉彤不會像她告訴蘇恬她們的那樣,把所有的事當成一個噩夢。劉紫知道,只是她沒想到莫曉彤會拖上她。
第二天一早,莫曉彤就把劉紫叫醒,拖着她又到了那家深紅咖啡屋。
坐下不到十分鐘,烏雅和關月離就進來了,坐在最裡面的位置上。
她們一直在看書,間隔會低聲說幾句話,整個咖啡屋靜悄悄的,劉紫無聊的刷手機,莫曉彤卻看得興奮,也許,她很快就能解開自己的疑惑了。
十點半,烏雅和關月離結賬離開,莫曉彤跟了上去,沒有叫劉紫。
烏雅和劉紫去了一家郵局,選了一套明信片,莫曉彤仗着兩人不認識自己,趁她們寫地址的時候在她們後邊晃悠了兩圈,記下了那個地址。
寄了明信片,她們在路邊買了一大袋麪包去了公園,在公園的草坪上喂流浪貓狗,然後去了一家快餐店吃午飯。
從快餐店出來她們去了一座百貨大樓,關月離買了一大包化妝品,然後她們去了市圖書館。
莫曉彤摸了摸口袋,沒有圖書卡,只好到對面的冷飲店裡等着。
喝了一肚子酸奶果汁,終於看見兩個人出來,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她們在公交站臺坐上了不同的公交車,莫曉彤上了烏雅坐的公交車才發現關月離沒有上來。
烏雅住在一片老舊的小區裡,就是那種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興建的居民樓,樓道里沒有燈烏起嘛黑的,堆滿了蜂窩煤、舊傢俱、小樓梯,以及土豆紅薯等等。
莫曉彤磕磕絆絆的跟着烏雅上了四樓,看見她進了五樓左邊的房子,這時她新買的手機響了起來。
“莫曉彤,你死哪兒去了!”一接通就聽見劉紫的怒吼,莫曉彤對着烏黑的牆角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
“喂,是死是活你倒是應一聲啊,要救護車還是火葬車!”劉紫氣得大叫。
莫曉彤呵了聲:“我在烏雅家樓下,你要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