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子文顧忌蕭爭鳴的心智,衝出去的拳頭頂多用了三分力,還特意放慢了動作,以便蕭爭鳴能夠看清他的動作並作出應對。
可他還是高估了蕭爭鳴的應變能力,後者確實看清了他的動作,但身體反應不過來,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拳。
“哎喲!”蕭爭鳴捂住肚子,倒地呻吟。
傅鳳兮站在臺下看見這變故,暗道要壞,忙衝上臺扶起蕭爭鳴,去察看對方傷處,“三殿下,你傷到了哪裡?快讓我看看。”
說話間,她忍不住埋汰了趙子文一眼,讓後者又尷尬又感慨:果然是女大不由娘啊!傅鳳兮這都還沒有嫁到皇室就開始有了夫君忘了孃家,以後可怎麼得了喲!
趙子文很不合時宜地替自家老孃感受了一把‘爲娘’的心酸,但手上動作沒停,迅速拿出化瘀膏,遞給鳳兮,交待:“我方纔沒出什麼力道,應該傷得不重,你讓婢女將這化瘀膏塗在殿下傷處,早晚各一次,不出兩日便會沒事了。”
自小在軍營里長大的人,處理受傷簡直到了輕車熟路的地步,甚至連蕭爭鳴的傷處都不用看就知道大概了。
鳳兮點點頭,見蕭爭鳴也只是被打到時鬼叫了一下,而後只可憐巴巴地看着她,便知這人大概是從沒有被人‘打’過,所以一開始反應那麼大,其實一點都不痛。
這不,都有精力跟她賣萌討好了!
傅鳳兮沒好氣地白了少年一眼,故意壓低聲音:“還痛不痛?要不要來了?”
蕭爭鳴揉揉剛剛被打中的肚子,說實話,現在只是有點麻也算不上多痛,但剛剛倒地那會兒的劇痛還是讓他心有餘悸。他猶豫地看看趙子文的拳頭,又瞅瞅鳳兮的表情。
幾番抉擇,蕭爭鳴咬緊牙關,苦着一張小臉,有氣無力地說:“我,我要繼續練。”
聽到這句話,傅鳳兮眼神才放鬆了些,別看她剛纔表情鎮定,但實際上她真的怕蕭爭鳴太嬌弱,一點痛都受不得,那她就算有心要蕭爭鳴學會自保,也無計可施。
“既然這樣,那你和表哥好好練,我就在一旁看着你們。”想了想,鳳兮又耐心底拋出誘惑:“你今天練好了,我讓廚房給你做兩碟梅子酥給你吃個盡興,好嗎?”
又是安慰又是誘惑的,蕭爭鳴聽了後果然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再次鬥志盎然起來。
這次兩人都學乖了,趙子文再次放緩了攻擊速度和力道,蕭爭鳴則是全神貫注地盯着趙子文的動作。
兩人這樣你來我往的對打一陣,漸漸地還真有點像樣子了。
可兩人正打得興起,衛一旭那討厭的聲音又插了進來,“趙兄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和三殿下都能對打那麼久,真讓我等好生佩服啊!”
這表面上是讚揚趙子文武藝了得,但蕭爭鳴什麼水準誰都清楚,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連鳳兮都能把少年撂倒。
如今卻把趙子文和蕭爭鳴相提並論,根本就是對趙子文的羞辱。
趙子文還沒說話,衛一旭身後的一名學子爲了討好衛一旭,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趙家的武學果然名不虛傳啊!”
頓時,以衛一旭爲首的諸學子鬨堂大笑,紛紛不懷好意地看向趙子文。
趙子文
聞言面色鐵青,蕭爭鳴卻看不懂氣氛,還以爲衛一旭等人真的是誇他們,當即將額上的汗水擦去,萬分高興地應聲:“子文的武藝確實很厲害呢!我一開始都打不過他呢!”
單純的蕭爭鳴哪裡會想到趙子文只用了不足一分的功力和他打,見他們打了那麼久都‘不分勝負’,還以爲他真的能和趙子文打了個平手,自然得意不行,激動不行。
衛一旭他們沒想到自己不過慣常的嘲諷趙子文幾句,竟然帶來那麼大的樂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平日裡,這幾位紈絝就沒把蕭爭鳴當皇子看,衛一旭此時更是逗小狗似的笑着說:“那殿下可真真了不得呢!如此武藝,將來領兵打仗都不在話下了呢!”
蕭爭鳴哪裡聽得出對方是在拿他開涮,當即眼睛冒星星,驚喜地問:“真的嗎?我真的有那麼厲害了嗎?太好了,我要去告訴父皇,讓父皇……”
傅鳳兮實在不忍看蕭爭鳴被人逗得團團轉,悄悄拉了把他一把,止住他的話頭。
那頭趙子文也見不得衛一旭如此戲耍一個傻子,忍不住冷道:“衛一旭,你不是自詡武藝超羣嗎?是男人就別磨磨唧唧,有本事上擂臺和我打一場,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平日裡他們兩個人早已經互相看不順眼,只是因爲兩家父親同朝爲官,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才勉強維持着表面功夫,可這次衛一旭實在太過分了。
衛一旭也不過十九歲的少年,心性高傲,哪裡經得起別人這樣激?當即橫眉豎目,怒道:“我怕你?”
趙子文眉一挑,讓開一個位置,“不怕就上來唄!”
衛一旭纔不管趙子文這是不是激將法,縱身上了擂臺,如風厲掌直直擊向趙子文。
傅鳳兮知道那兩個人是沒辦法善了,也不顧蕭爭鳴躍躍欲試的樣子,拉着後者先一步下了擂臺。
反正趙子文看起來挺厲害的,只要她家殿下不受傷就好了!
鳳兮一心維護蕭爭鳴,擂臺上的兩人打鬥激烈、招式瞬息萬變,與之前玩鬧似的打鬥不是一個層次,可蕭爭鳴這呆子愣是看不出來,還一臉不悅對衝鳳兮抱怨:“你幹嘛攔着我嘛!”
停了停,蕭爭鳴看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才又悄悄湊到鳳兮面前,“你不是不喜歡那個衛一旭嗎?我可以幫你揍他啊!”
說完,還衝鳳兮得意地眨眨眼,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傅鳳兮先是一愣,在明白蕭爭鳴的意思後,心中再次無奈了。
看來蕭爭鳴也不是全然懵懂,對別人的惡意毫無所覺,可幫她揍衛一旭這個提議就……
“噓!”傅鳳兮做了個消音的動作,示意蕭爭鳴認真看臺上的打鬥。
衛一旭的動作狠戾兇殘,一昧進攻,招招致命,與之相比,趙子文幾乎是被衛一旭打着躲,似乎處處被壓制。
可鳳兮認真觀察了一刻鐘就發現衛一旭的氣勢洶洶卻後勁不足,全拼一股子怒意進攻。反觀趙子文,應對從容,動作如行雲流水,彷彿將一切都掌握其中。
漸漸的,趙子文在發現衛一旭一個漏洞時,瞬間出手,攔截、控制、反擊,都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擂臺上的局勢卻反了個徹底。
大多數人甚至沒
看清趙子文的動作,衛一旭就飛出了擂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本還爲衛一旭的颯爽英姿喊個不停的幾個人都呆了,完全沒料到剛纔還佔盡上風的衛一旭怎麼輸了!
直到衛一旭重咳出聲,他們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衛一旭,七嘴八舌地關懷。
趙子文此時還站在擂臺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慘白臉的衛一旭,傲聲宣誓:“我贏了!告訴你們,我趙家的武藝不是你們能夠玷污的,不服來戰!”
挑釁的目光掃過臺下的紈絝們,這次他們卻不敢說話。
廢話,連他們中最強的衛一旭都被打得吐血,誰還敢這個時候上去找死。
眼看一場風波又要完美收官,傅鳳兮表示很滿意,卻不想衛一旭幾乎去了半條命,仍不死心,擦去嘴角的血漬就道:“趙子文,你不就比本世子多練了兩年,打贏我得意個什麼勁?”
衛一旭死鴨子嘴硬,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肯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反而推說趙子文比他練習的時間長,所以趙子文倚強凌弱、勝之不武。
衛一旭無賴地將問題歸咎於趙子文後,還大言不慚地說:“剛剛不公平,是我沒準備好,有本事我們再比一次,這回纔是真正定輸贏!”
傅鳳兮一聽這話就覺得有貓膩,但她還來不及提醒趙子文別上對方的當,趙子文就十分大氣的說:“比就比,誰怕誰?不管比多少次我都能贏你!”
“哪怕由我來定比試規矩?”衛一旭又問了句。
趙子文毫無所覺,爽快地答:“你定就你定!”
衛一旭立即陰陰地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們各作一篇策論,交給嚴太傅,讓他評判誰作得更好。”
趙子文當即僵了笑容,忙道:“我們不是說比武的嗎?怎麼作策論了?”
衛一旭慢悠悠地說:“我剛纔說的可是比試,而且你也答應了我來確定比試內容的……”
隔了兩秒,不等趙子文分辯,他又十分誇張地嘆了口氣,悠悠地說:“如果你硬是要耍賴不敢和我比了就直說,同學一場,我又怎麼會強你所難,是不是?”
頓時,以衛一旭爲首的學子紛紛爆出大笑,不懷好意地看向趙子文,彷彿他只要一拒絕就是賴皮小狗。
趙子文覺得衛一旭的話說得不對,但他嘴笨又死心眼,一直以爲他們說的是比武,根本沒有發現對方是什麼時候偷換概念的,更別說去反駁衛一旭的話了。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完全無法忍受衛一旭這樣誹謗自己,可想了想又說不出別的話來,被激得高聲說:“我哪裡說了要反悔,比就比,我纔不怕你!”
衛一旭見魚兒上鉤,心裡樂得不行,巴不得馬上比試一場,趙子文出盡洋相,就直接讓人去準備筆墨紙硯,似乎要當場就寫上一篇策論。
趙子文被趕鴨子上架逼得沒了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接過毛筆,就看見衛一旭已經刷刷地在紙上寫了一大段。
可他連最基礎的經書子集都讀不過來,做策論,要他的命麼?
趙子文剛纔答應得有多爽快,現在寫得就有多心虛。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把毛筆一扔,乾脆認輸:“我不做了,這局算你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