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如今是有品階在身的錦王妃,就算沒有真正大婚,也是任何人都沒辦法否認的事實。
譚雨荷想要用個莫須有的罪名處罰她都是不能的了,那她還怕啥?
鳳兮重新擡起頭,臉上已是平靜從容的笑,“鳳兮幸得王爺垂青,是鳳兮兩輩子的福分。既是兩情相悅,便沒有什麼配與不配的事情了,還請太后明察。”
這話說得客氣,但換個簡白點的意思就是:你兒子先看上我的,我也喜歡你兒子,你一個外人就別再這裡磨磨唧唧地惹人厭了!
譚雨荷被鳳兮這話堵得啞口無言,心裡更加氣得冒火,臉上那叫一個色彩斑斕。
勻了好半天的氣才勉強平復下來,又惡狠狠地盯着傅鳳兮,“哼!你別得意,你真以爲你請到了聖旨就可以高枕無憂嗎?你別做夢了!
君兒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會聽哀家的!”
譚雨荷說得篤定,活像是真有那麼回事,傅鳳兮卻聽得好笑,很想噴回去:如果你真那麼本事,現在就不會連聖旨都下來了。
傅鳳兮連反駁都不用,淡笑着看過去,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譚雨荷見羞辱威脅傅鳳兮不成,反而被對方看得臉臊,不由得惱羞成怒。
正欲發作之際,外頭下人來報:五王爺求見。
蕭承君來了!
屋裡的兩個女人皆是一愣,互看了一眼,而後心中瞭然。
這個時候蕭承君來這裡的原因已經不言而喻,只見蕭承君根本不需要傳召,直接大步走進屋。
譚雨荷對於自己這個冷情的兒子還是有些許忌憚,脾氣便收斂了些,不自在地問:“君兒怎麼有空來看母親?”
蕭承君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根本看不出他此時的心裡狀態,只是那張冷臉挺有唬人的架勢。
淡淡掃了傅鳳兮一眼,還沒開口,倒是把後者看得心虛無比,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地問安:“鳳兮見過五王爺!”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個人,包括傅鳳兮自己都愣住了。
這,這,這都是什麼事啊?
眼看着譚雨荷因爲自己的話而變得欣喜若狂的神情,鳳兮就知道對方肯定以爲她和蕭承君所謂的婚事只不過是一場交易,所以纔會馬上要成婚了還相敬如賓。
而蕭承君的眸色暗了暗,定定地看了鳳兮好幾秒才挪開,仍是什麼情緒都沒有的樣子,但傅鳳兮本能地知道她家男人這是生、氣、了!
後果很嚴重啊!
傅鳳兮頭皮發麻,連忙描補道:“不是,我,承君,我只是……”
這種在外人面前裝腔作勢扮生分的習慣要怎麼噶啊?傅鳳兮無語望天。
蕭承君根本沒理會鳳兮的解釋,直接轉頭看向譚雨荷,後者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半晌才聽到蕭承君冷冷地說:“傅鳳兮將會是兒臣唯一的王妃,若是母后不喜她,那兒臣會讓她不再打擾母后的清靜,所以今天的是,兒臣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第一次當然是指太后初初發現蕭承君喜歡的人是傅鳳兮而把人宣進宮訓斥那會兒。
譚雨荷聞言整個人都頓住了,難以置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當衆對自己說出類似於最後通牒的話。
她忍不住高聲喊道:“這女人究竟有什麼好的,竟然讓你爲了她如此忤逆哀家?”
蕭承君神色淡淡,只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對傅鳳兮的愛慕,但他的一言一行卻完全不含糊,直接就說:“母后既然不喜她,那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也與母后無關了。”
男人的霸道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根本不給人開口說話的機會,更沒有後悔的可能,就這般將一切事情都定了下來。
說完那番話後,蕭承君也不管自家母后是多麼的震驚,直接拉着同樣沒有回過神的傅鳳兮離開了。
傅鳳兮一路都是沉默的,任憑男人將她拉到了今秋閣,也一言不發,乖巧得有些詭異,倒令蕭承君有些疑惑。
他沉默片刻,挑起傅鳳兮的下巴,促使她擡頭看向自己,才沉聲問道:“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蕭承君知道他家這一位一向好奇心爆棚,他對待譚雨荷的態度從容忍突然變得毫不客氣,他就不相信鳳兮真的一點都不好奇。
傅鳳兮下意識地想躲開男人逼視的目光,但對方的手指緊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躲避不能,只得看向蕭承君。
薄脣微微抿住,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莞爾一笑,狡黠道:“我知道的。”
蕭承君微微挑眉,揚聲問道:“你知道什麼?”
總不可能知道他突然‘冷落’母后的原因吧?
鳳兮卻因此笑得愈發·漂亮,輕輕地說:“三殿下當上太子了呢!”
明明是顧左右他的說辭,卻讓男人一怔,隨後瞭然:傅鳳兮真的猜到了他的打算。
男人終於忍不住勾起脣,露出長久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但這笑意只在心裡炸開了花,面上卻只是那要笑不笑的樣子,還冷冷地問:“那又如何?”
傅鳳兮被男人的笑容迷了一眼,小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地撞了一下,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暗罵自己竟然也有花癡的一天,偏偏男人還要在這裡裝象,真是……
撇撇嘴,她沒好氣地咕噥:“你那母后賊心不死,宣帝在的時候就總是慫恿你當皇帝,如果等到太子登基,你還成了攝政王,她還不得想方設法弄死太子,讓你名正言順地繼位了?”
既然蕭爭鳴都能繼承皇位,也就意味着曾經被蕭國傳承了上千年的‘弒母’規則也被廢止,更意味着同樣不曾弒母的蕭承君也有了皇位繼承權,真到了那時候,心智不全的蕭爭鳴如何能是譚雨荷的對手?
恐怕到那時候就算蕭承君再不想當皇帝,也會被譚雨荷逼上帝位吧?
蕭承君現在這一手釜底抽薪不可謂是不妙,一方面疏遠了譚雨荷,造成母子不和的局面,如此譚雨荷對蕭承君稱帝的執念也會漸漸消退;更主要的是沒了親兒子加持的皇太后也作不了妖,只能安安分分做
她的皇太后,那宣帝就算對這位名義上的母后不滿也不會再對譚雨荷下手,從而保證了譚雨荷後半生無憂。
想到這裡,傅鳳兮不由得感慨蕭承君真是心有七竅、多智若妖,不然怎麼能未雨綢繆到這個地步呢?
隨即她又重重嘆了口氣,可惜的是男人這番良苦用心卻無人能懂,還要白白承受自己母后的怨憤。
傅鳳兮擔心地看向男人,即便男人再強大,像是無堅不摧的堡壘,她還是心疼男人,心疼他的默默付出。
“怎麼?心疼我了?”鳳兮心中念頭剛起,男人忽然冒出一句,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目光露骨地調笑。
傅鳳兮被這一下噎得,頓時什麼溫情的心思都沒有,心頭火氣上浮,覺得自己纔是最‘可憐’的那個,什麼壞事都沒做,被迫捲入皇族之爭,還要被蕭承君‘利用’一把,莫名其妙就得承受婆婆譚雨荷的恨意。
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無辜受罪的人嗎?!偏偏罪魁禍首還一臉無害。
傅鳳兮想翻個大白眼給蕭承君,對方卻忽然笑容一斂,神色就冷淡下來,口氣淡淡地說:“對了,你剛纔在母后那裡叫我什麼?”
五王爺……
傅鳳兮:……
這回,傅鳳兮真是被梗了一口老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想要指責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可爲什麼她會那麼心虛啊?
“那啥,我,我只是……”傅鳳兮抓耳撓腮,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平日裡舌燦蓮花,關節時刻一個好的理由都蹦不出來,最後只能如實答道:“一時習慣了。”
那叫一個心虛氣短。
五王爺微微揚眉,神情又冷淡幾分,“我與你在一起的時日不短了吧?我連‘本王’的自稱都省了,你就只習慣了這個?”
簡直已經是指責的口吻了,傅鳳兮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啊!當時那情景下,如果她真習慣地喊出‘承君’纔是作死吧?
可對上蕭承君那一雙不會說話但意味十足的眼眸,鳳兮忙不迭地搖頭,朝男人露出討好的笑:“哪裡的事?只是那時候你母后在場,我總不好叫得太親密,免得落人口實,你也爲難是不是?再說了,你在我心中本就是無人能及的五王爺,這麼喊也是我的心思,我是歡喜你才這樣喊你的啊……”
她絞盡腦汁地想着說詞,好話說了一筐,什麼甜言蜜語讚美的言詞都往外說,只盼男人大人有大量饒她這一回。
只可惜男人才不吃她這一套,任憑她說幹了嘴,也不爲所動。
半晌,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脣,也不說話,只暗示性十足地瞥了鳳兮一眼。
傅鳳兮:……
誰能告訴她爲什麼她的夫君會突然變得那麼無賴傲嬌的啊?!
她欲哭無淚,心裡卻一點火都生不起來。
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傅鳳兮意識到這一點,認命地閉上眼,眼皮顫動,點起腳尖,輕輕地將紅脣印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