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忽然聽到白茉‘哎喲’一聲,大家擡頭望去的時候,白茉不知怎麼的就摔倒在地上。
只見她擡起汪汪淚眼,可憐巴巴地看向何若惜,泫然欲泣,“娘娘,阿茉好像不小心扭到了腳。”
不等太妃開口詢問,她又狀似小心地詢問:“我的腳好痛喔,肯定走不了路,不知娘娘能否借個角落給阿茉遮風擋雨,等阿茉傷好了後,再回宮向太后覆命。”
白茉說得十分可憐卑微,看起來好像受了欺負還心甘情願的樣子。
而且她這話說得讓何若惜根本沒辦法拒絕,如果白茉只是來給太妃請安,那扭傷腳,何若惜也完全能夠讓下人把白茉送回白府,可白茉同時也是太后娘娘的信使啊!她總不能叫人把白茉丟進宮裡吧?
何若惜就算再不情願,也架不住白茉的厚臉皮,只能讓下人安排一間客房給白茉入住,並且還請來御醫給白茉看腳。
白茉如願留了下來,還以爲太妃娘娘是對她心生同情,所以才留下她的,頓時滿心歡喜地感謝不停,但腳上的疼痛感傳來,又讓她痛得呲牙咧嘴,精緻的小臉蛋幾乎扭曲起來。
她知道皇太妃肯定會給她請御醫,做戲做全套,她剛剛可是真的毫不留情地崴了腳,現在都腫了老大一塊,能不痛嗎?
別說白茉了,就是鳳兮剛剛不經意間看到白茉腳踝處的紅腫也覺得觸目驚心,暗說這白二孃也真是夠拼的,爲了能夠留下來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敢做。
只是傅鳳兮看看何若惜,又看看蕭承君,這二人似乎並沒有爲此花多少心思,等白茉被人擡下去後,二人就開始交談,說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彷彿方纔白茉博同情的行爲對兩人一點影響都沒有。
那白茉剛纔的戲豈不是都白做了?
“兮丫頭,來哀家這裡。”傅鳳兮正想着,何若惜忽然朝她招招手,端莊的臉上難得露出和藹的笑意。
就是剛纔白茉裝得最起勁的時候都沒有這待遇,實在不能不讓鳳兮受寵若驚,下意識地看了蕭承君一眼,見對方沒有表示,這才小步走到何若惜面前,輕聲喚了句:“太妃叫小女有何事?”
不是傅鳳兮不識好歹,實在是她覺得何若惜的親近來得突然而且毫無道理,明明剛纔白茉那麼活潑可愛的形象都不能讓這一位動容,她幾乎和太妃完全沒交集,根本沒地方值得何若惜另眼相待的啊?
誰想何若惜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鳳兮的顧忌,輕輕拉了她一把,就讓她坐在腳踏上,直至兩人顯得十分親近,何若惜才狀似抱怨地說道:“兮丫頭你啊!就是太守禮了,連對着哀家也那麼見外呢!這一點你就該學學那白二孃,與哀家多親近親近纔對。”
問題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您老到底爲什麼要同我親近啊?
難不成是看在蕭承君的面子上?呸呸,怎麼可能?蕭承君最多是看在她是三皇子伴讀的份上對她偶有照顧,根本沒必要爲她向何若惜說好話。
傅鳳兮心裡驚疑,再次偷偷看向蕭承君,只是那傢伙面癱,只要他不表露,別人就休想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出半點端倪,這讓鳳兮十分憂傷。
倒是何若惜眼尖得很,幾次抓住鳳兮偷看蕭承君的小眼神,而蕭承君則是硬裝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這互動看得老人家不
厚道地在心裡笑了。
嘴上還是裝若不經意地問:“鳳兮總是看向君兒做什麼?可是君兒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都不敢同哀家親近了?”
說完,還面露怒意地看向蕭承君,似乎只要傅鳳兮應一句是,她就要找蕭承君的麻煩了。
這劇情的神發展越來越超出傅鳳兮的預料,到這會兒她已然目瞪口呆,見何若惜似乎真有動作,連忙拉住太妃的手,顧不得臉紅就道:“不是的,娘娘誤會了,五王爺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鳳兮實在受寵若驚,不敢唐突了娘娘。”
傅鳳兮的聲線沒有白茉的高,很難說出那種輕快天真的感覺,但卻如同清清流水,緩緩動人,自有一番滋味。
何若惜聽得舒坦,便沒有再揪着那問題不放,轉而樂道:“哀家就是歡喜你,你以後也別跟哀家那麼多禮數,經常來陪陪哀家就好。”
這話完全是笑着說出來的,但鳳兮卻從何若惜的話裡聽出了認真。這時候,她才真正確信何若惜是真心想要同她親近。
雖然還是不明原因,但太妃娘娘都已經拋出橄欖枝,傅鳳兮斷沒有再端着的道理。
她連忙衝何若惜甜甜一笑,乖巧地應道:“只要太后娘娘不嫌棄鳳兮煩悶,鳳兮當然樂意多陪陪你。”
傅鳳兮沒有用那些華麗的詞藻堆疊,言語直白。如果不瞭解她的人或許還會覺得她這是不走心,可實際上她只有在說真心話的時候纔不會巧舌如簧,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因爲值得她真心相待的人都需要計較的也只是一份真心。
而顯然何若惜是讀懂了鳳兮的心意,頓時眉眼笑得更加開心,往日慣常端着的太妃架子全然不見,又高高興興地攬着鳳兮說了好一會兒的小話也不見聽。
她們倒是聊得開心,倒是苦了兩個作陪的男人,蕭承君還好說一些,蕭爭鳴是個一刻鐘都坐不住的頑皮猴,現在硬是逼着他乖乖坐在一旁,沒得說沒得玩,可愁死他了,偏偏在場的三個人對他都有不同程度的威懾力。他不敢放肆,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縮在位置上。
還是下人的回稟解救了他,只見剛纔被何若惜派去照顧白茉的下人匆匆走進來,低聲稟報:“啓稟太妃娘娘,方纔御醫給那位白家娘子瞧過了,說是腳腫得厲害,估計消腫都要七八天,完完全全好上估計得一個多月。”
嘖,這不就意味着白茉將在六王爺府上賴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何若惜聞言笑容立即就淡了下來,揮退下人,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還真會作,比她那娘還煩人,也不知道譚姐姐是怎麼想的,竟然想弄個這樣的禍害進門。”
傅鳳兮離得近,將何若惜的話聽得一字不差,心裡暗驚,這位皇太妃和皇太后也不是完全的同氣連枝,起碼在對待白家的態度上,兩位的態度截然不同。到底是兩人的關注點不一樣,還是有別的她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呢?
思維一擴散,傅鳳兮又忍不住在政治陰謀論上想了好幾個圈,比如白家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風光,而皇太妃只是知道了內情;再比如除卻白家,蕭承君還有別的合夥人可供選擇,所以纔會對白茉乃至白家如此冷漠……
她的腦子聰明,擅長於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真相,甚至只靠隻言片語的推測,她有時候都能拼出事情的大概。
可這件事卻真真實實是她想太多了,如果讓蕭承君知道她腦補過剩,絕對會狠狠削她一眼,然後乾脆利落地扔下句:“本王只是看不上白茉而已!”
就是這麼任性!
只是這時候,傅鳳兮和蕭承君兩人遠沒有到無需言語就心有靈犀的地步,所以就只能懷着這麼美妙的誤會去了後花園。
因爲皇太妃被白茉鬧得沒了閒聊的心,所以提前放他們去養花了。
蕭爭鳴頓時像只被放飛了的鳥兒,不用任何人指引,就一馬當先地跑在了最前面。
因爲皇太妃愛花,六王爺府的後花園就專門開闢了一塊地方給她養育各種各樣的花。只是現在是冬天了,百花凋零,這時候走到花房,只看到一株株蔫了的光禿花枝,景象十分蕭條。
傅鳳兮本來就是來給這些蔫敗的花‘看診’的,這會兒也不耽擱,先是每一株花細細觀察一番,而後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寫記記,如果有人這時候擡頭去看,肯定會覺得她這都是什麼鬼畫符的字,完全看不懂。
這樣一番折騰花去了她整整一個時辰,她的小本子做了好幾頁紙的記錄,直到蕭爭鳴把花園裡能玩能弄地都擺弄了一遭後,實在無聊拉拉她的衣袖,才把她從專心致志的‘看診’中喚回神。
傅鳳兮一碰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就會醉心於此,就算地震都不一定能把她整醒,這回也是她剛好察看完畢,不然蕭爭鳴還真不一定能夠拉動她。
只見她拍拍蕭爭鳴的手背,小聲勸道:“殿下你再自己玩會兒,等我忙完這點兒事,就陪你玩好嗎?”
蕭爭鳴嘟起小嘴,顯然不肯再被忽視。
傅鳳兮無奈,只好從她的藥箱裡拿出她早就準備好的瓶瓶罐罐,按照每株植物的不同需求,將那些小瓶子放在花盆前,然後對蕭爭鳴說:“既然這樣,那殿下幫我個忙好嗎?”
“做什麼?”蕭爭鳴眼睛亮亮的,爲終於有事情做而興奮得不行。
傅鳳兮指了指那些花盆,細心解釋:“你看到每個花盆前的小瓶子了嗎?你要做的是把這些小瓶子裡的液體均勻地淋到土壤表面,就像這樣子……”
她拿起最近的一個小瓶子,擰開瓶蓋,而後將慢慢地將液體淋到花盆裡的土壤裡,等瓶子裡的液體全倒完的時候,正好把花盆的土壤都溼潤了一遍。
傅鳳兮的動作十分小心專注,蕭爭鳴還以爲對方交給自己的任務有多麼的艱鉅,頓時更加激動,立即毛手毛腳地拿過地上的小瓶子就想如法炮製。
可是蕭爭鳴太過於急躁,根本沒想過去控制瓶中液體流出的速度,一股腦地就把小瓶子完全倒立,看得鳳兮心驚肉跳,連忙把他攔下來,急道:“殿下,不是這樣的!”
鳳兮平日說話的聲音都是溫和柔軟的,突然聽到她一句厲聲,蕭爭鳴手一抖,差點就把手中的小瓶子丟了出去。
他忙轉頭瞧瞧鳳兮,見她面色不好就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也不敢再動,忙低下頭認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幫忙……”
可他總是做不好!
蕭爭鳴失落極了,又怕鳳兮因此生他的氣,就將小瓶子還給鳳兮,小聲地說:“我不做了,我就在一旁乖乖的。”
說罷,就乖乖縮到一旁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