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師的兇殘出乎了傅鳳兮的意料,這種一出手就要你命,而且還要讓你死得極慘烈的狠辣簡直讓人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傅鳳兮看看秦尚武,這人此時也是一臉慘敗,估計被嚇得不輕。而且她還發現,蠱師這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殺了人,但被挑戰絕對權威的秦尚武沒有如發現預料的那樣暴跳如雷,找蠱師的麻煩,反而只是神情驚恐地看了蠱師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難不成真的被蠱師的兇殘嚇破了膽?
傅鳳兮有點不相信,不過面對蠱師再次逼近的腳步,她並沒有表現得多害怕,反而在褪去‘老郎中’的僞裝後,眼中多了幾分屬於她自己本身的清冷。
就這麼平靜地望向蠱師,淡道:“蠱師好功法,讓老道兒十分佩服。”
可這語氣卻一點羨慕嫉妒恨的意味都沒有。
蠱師自持自己手段高明,用毒本領之強肯定是旁人沒辦法企及甚至見都沒有見過的,見傅鳳兮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覺得鳳兮在裝。
銳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傅鳳兮,像是想從她眉宇間揪出一絲害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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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蠱師再次失敗了,傅鳳兮並沒有害怕,甚至還表現出對他用毒手段的不屑,蠱師不禁惱怒起來,揚手就想再給傅鳳兮一個教訓,讓對方竟然敢看輕他的本事。
轉念他又想到剛纔他那麼出其不意的攻擊都被傅鳳兮避過去了,對方肯定是有點本事的,若是他這一擊再失敗,反而顯得他很無能。
蠱師又停了手,眉目間終於帶點笑意,雖然朝傅鳳兮拱了拱手,神情卻仍然難掩輕蔑,“在下君樂白,還未問這位道長名號?不知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蠱師自報家門,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就是對‘老郎中’能力的承認,不然剛剛他那一手直接就能要了傅鳳兮的性命。
傅鳳兮有點受寵若驚,是驚訝的驚,先是看看秦尚武,見後者只是攔着他的寶貝女人低聲哄着,對他們這邊全然不在意。
這種放任態度,鳳兮一時間沒想明白,但表面上還是十分裝相地擼了擼她的假鬍鬚,假意謙讓一下,然後緩緩說:“老道兒法號風澤,乃是北方某座小山小廟的看護,雲遊至此忽然見趙郡百姓身受怪病折磨,又受太守和三夫人請求,暫時留在秦府。不知道道友又是從何而來。”
傅鳳兮滿嘴胡話,就連名字都是弟弟傅鳳澤的化音,反正君樂白又不可能真去查,等她摸清了秦尚武殺害佟敏才卻能讓死人橫行於世的辦法後,君樂白大可以去垃圾堆裡看看還有沒有‘風澤道長’的殘骸。
君樂白不是傻的,也聽出傅鳳兮話中的含糊,但他也僅是以爲四方雲遊的高人大多喜歡隱瞞出處,這時候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方竟然連整個人都是假的,反而在聽到鳳兮的話後更覺他雖然長得‘其貌不揚’,卻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君樂白的傲慢又放下幾分,甚至因爲那怪病對傅鳳兮生出幾分好奇,甚至隱約有了自己的猜疑。
他隨意瞥了眼房門口的髒亂,有些嫌惡,就對傅鳳兮說:“此處不是談話的地方,風澤道長,我們不如換個地方,再好好暢談一番。”
怕傅鳳兮不同意,他又意有所指地補充道:“對於那怪病,在下
救過幾人,亦有幾分治病心得,還望能夠同道長好好探討一番。”
傅鳳兮感覺到君樂白話裡的逼迫之意,此時也不敢大意,見秦尚武都沒有反對,便也順水推舟地點頭,跟着君樂白走出去秦府。
君樂白帶着傅鳳兮來到河邊的某個涼亭,坐下,看着傅鳳兮,眸光忽然一厲,就問:“你混進太守府有何目的?”
突然發難是傅鳳兮始料未及,但她也僅是不着痕跡地皺皺眉,又疑惑地看向君樂白,“君道友這是說的什麼話?老道兒進府自然是替三夫人治病的,難不成君道友替三夫人把過脈後沒有發現其突然暈倒是氣虛體弱又心境大起大落而導致的嗎?”
聲音平淡,話尾卻隱隱帶點挑釁。
如果君樂白這時候否認,等到傅鳳兮回去再給蓉娘確認病情了,他不就自打嘴巴,等於承認自己醫術沒有傅鳳兮的高明,把脈問診過後還不如人家看一眼知道得多。
所以君樂白就算很不樂意被傅鳳兮牽着鼻子走的態度,卻也只能不甘願地點頭,嘴上還是不忘反駁:“哪又如何?那女人氣虛體弱又不是現在纔有的事情,可你卻在這個時候進府,別有用心吧?”
不等鳳兮否認,他話鋒一轉,直直地盯住鳳兮,就說:“連那讓城中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怪病,也是你的手筆吧?”
君樂白一邊說,一邊得意地看向傅鳳兮,神情上全寫着:你不用狡辯了,我都已經猜到了。
傅鳳兮心裡不好的預想成了真,此時卻沒見有多慌亂。既然對方都已經猜到這個份上,她乾脆坦然道:“老道兒雲遊四方,囊中羞澀,自然是要爲自己籌點路資。”
這就是承認了怪病是她搞出來的,只是君樂白聽後並沒有覺得傅鳳兮用這種法子斂財多麼卑劣,反而眼前一亮,心裡又高看了鳳兮幾眼。
君樂白本就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現在遇到個‘脾性相投’又十分有本事的人。當然如果換個正常人或許會想傅鳳兮用一身本事、費盡心機搞出那麼詭譎的怪病,卻只是爲了幾個小錢,這理由很扯淡。
但君樂白不會,人越邪氣,思維就越古怪;傅鳳兮這不符合常理的行爲在他眼中反而成了坦率。
只是君樂白先頭被傅鳳兮‘鄙視’了那麼一回,心裡頭還有些不爽,就算對鳳兮讚賞有嘉,但臉上卻作出‘你總算被我抓到把柄,我等下說出去你就倒黴了’的冷笑。
他想借機好好嚇一嚇傅鳳兮,讓對方害怕得向他求饒,就好像老貓抓到了自己的食物,總是要先逗弄一番,直到沒了樂趣,才把食物一口入腹。
君樂白想得很美,但他還沒有開口恐嚇鳳兮,就見對方緊接着又驚訝地問:“樂白兄該不會爲了這點小事都要去跟秦太守說道說道吧?”
一句‘樂白兄’是在不着痕跡地拉近兩人的距離,而遲疑間她眼睛微微睜大了些,恰到好處的吃驚,像是在說:你不會是想去做那種告密小人吧?
君樂白心高氣傲,自持本事厲害,別說區區一個趙郡太守,就是當今蕭國皇帝他也未必會放在眼裡。若不是受人所託不得不再回來一趟處理一點手尾,他纔不會來這種小地方。
他嗤了傅鳳兮一聲,擡高下巴,哼道:“那個秦
尚武算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他父親請我來此幫他收拾殘局,我還不屑得來呢!”
至於給蓉娘看病,說是給秦尚武的面子,倒不如說是爲了引出那位伴隨着怪病同時出現的‘江湖郎中’,難得能讓他覺得有點興趣,放過就太可惜了。
只是初見面的時候,傅鳳兮那磕磣的樣子實在有點慘不忍睹,君樂白這纔在開始時沒忍住直接對傅鳳兮下了殺招。
當然,這會兒君樂白對傅鳳兮的興趣更加濃厚,也就不介意讓這個敢挑釁他的‘醜男人’活得久一些。
君樂白把傅鳳兮當作一個稍微有點資格和他說上話的玩具,卻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已經向傅鳳兮暴露了很大一部分的信息量。
傅鳳兮心中一動,表面上先是對君樂白不會告密表示滿意,並對君樂白將這變成他們兩個人的對決表示更高的贊同,隨後便似不經意地問:“樂白兄此番竟然是特意來趙郡的?”
君樂白不疑有他,直白地表示對秦尚武的不屑,“都是秦尚武那傢伙太沒用,連殺個人都不會,如果沒有我幫忙,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呢!”
這話裡透着濃濃的驕傲與炫耀之意,君樂白說那麼多就是爲了讓傅鳳兮知道他的實力,可是連趙郡太守都須對他禮讓三分的,傅鳳兮卻在秦尚武面前裝孫子,豈不是太沒用了?
然而傅鳳兮的關注點根本不在這,聽到君樂白這話後,原本纏繞在她心頭,有如一團亂麻的謎團終於被她牽出了那根線頭。
原來關鍵點這個蠱師身上!
蠱這回事,流傳到現代已經成了傳說,甚至科學都出來說所謂的蠱毒是假的騙人的,傅鳳兮沒見過,對此也將信將疑,而如今竟然讓她見到一個活生生的蠱師,甚至令佟敏才死而復生的事情很可能就是這人的手筆。
傅鳳兮頓時興奮起來,恨不得君樂白能夠多說一些關於蠱毒的事情,看看這個古老而神秘的事物到底是不是有那麼神奇的效果?
不過嘛!這個君樂白不是傻子,如果她直白地問肯定會讓對方生疑,於是鳳兮選擇了老祖宗留下來的最佳法子——激將法!
她眉一挑,嘴一撇,似不信,“老道兒可是見過的,那秦太守武藝高強,又身居高位那麼多年,怎麼會沒本事?就算樂白兄本領高也還是收斂着點好,省得真惹怒了太守,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傅鳳兮當然知道君樂白一點都不怕秦尚武,但她偏偏要把秦尚武說得那麼厲害,君樂白果然中招。
高傲的臉上泛起一絲慍怒,衝動涌上來,殺意流轉,又想對傅鳳兮動手了,但好在及時想起眼前這個礙眼的傢伙是自己新得的玩具,不能一下子弄壞了。
君樂白又勉強壓下怒火,回話的表情卻滿是自負:“哼!我會怕秦尚武?真是笑話,你沒看到今天我殺了那兩人,他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嗎?”
說着,他又看笑話似的睨着鳳兮,嘲諷道:“說來,先前他好像還嫌你沒本事救他那小老婆要把你趕出府呢!風澤道長竟然連小小的趙郡太守都搞不定,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特意加重‘刮目相看’四個字的音,君樂白就是在反諷鳳兮對他的懷疑,報復慾望不是一般的強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