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落華苑的院子裡,甚至遠處還有蕭承君調來保護蕭爭鳴的護衛,男人卻一把拉過傅鳳兮,抱入懷裡,然後緊緊地摟着,彷彿要將人揉入身體裡。
這舉動來得太突然,不管對誰而言都是如此。
傅鳳兮甚至當場就傻掉了,連手臂被人箍得生疼也像是感覺不到,迷糊的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蕭承君竟然毫不顧忌地抱着她。
不是意外也不是另有原因,這是一個找不出其他理由的擁抱。
男人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脖頸處,灼熱而曖昧,燙得人心口發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鳳兮才驟然回神,小手立即推櫃着男人的胸膛,想把人推開,厲聲喝道:“蕭承君,你幹什麼嗎?快放開我!”
但男人的雙臂結實得猶如銅牆鐵壁,任憑她如何拒絕也移動不了半分。
蕭承君的擁抱還有越來越用力的趨勢,就像是怕她跑了一樣,帶着惶恐和珍視。
“不放開你,我說過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
男人一如既往的堅決,甚至帶着命令式的語調,傅鳳兮卻好像在這一刻心有七竅,竟能如此清晰明確地感知男人的心意。
而這份心意,讓她全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了,眼眶驀然一熱,忽然就自暴自棄起來,也懶得去想現在這情況會不會引起誤會,會不會給兩人帶來麻煩。
她自己的心裡都已經亂成一團麻了,還管別人怎麼想?
鳳兮放鬆身體,任由蕭承君用力抱緊她,同時將頭肩在蕭承君的肩上,藉以躲藏自己要哭的樣子,悶悶地抱怨:“蕭承君,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惡劣的人嗎?”
傅鳳兮真的覺得好累,每次她以爲兩人的關係在靠近,甚至都能自娛自樂地把蕭承君的隱瞞當做情趣了,對方卻一句話把她打回原形,彷彿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這樣,真的好累,好累。
蕭承君聞言手又緊了緊,或許是感覺到她的疲憊,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後,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安撫,像是解釋,卻還是什麼話都沒有。
而傅鳳兮竟然又神奇了明白了男人想要表達的意思,這般的心有靈犀,簡直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補過剩了?
不,傅鳳兮咬咬牙,趁着男人放鬆之際一把將人推開,對上對方錯愕的神情,認真而堅決地問:“蕭承君,你就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吧?”
蕭承君避開視線,含糊地應:“就是那樣,我說過的。”
要一個大男人,還是個一向我行我素、面冷心硬的男人去說那些情情愛愛的表達,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那句‘要她同他一起死’的話也是男人被逼急了脫口而出的,可這時候要他看着鳳兮重複那些話,他忽然又嘴笨了。
可傅鳳兮今天才不買他的賬,後退兩步,小臉緊繃,“不,我不知道說的那樣是哪樣?”
這麼說過後,她猶不滿意,挑眉冷哼:“五王爺,您該不會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您的準侄媳婦,別亂了輩分啊!”
男人面對鳳兮的挑釁,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問:“誰說的?”
傅鳳兮:……
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能那麼扯?
當初明明是他親口告訴她,‘從今以後你就是三皇子的伴讀了!’
現在竟然還想要不認賬?
“伴讀而已
,誰告訴你伴讀就一定會是小鳴的皇妃了?”蕭承君答得好不理直氣壯,簡直讓鳳兮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不能說這是蕭國約定俗成的習慣,伴讀就意味着會成爲皇子妃吧?
可蕭承君給出的理由就更充足了,“就算是蕭國約定俗成的慣例又怎麼樣?皇上沒有下旨,婚事就不作數,你可別自作多情!”
被指責自作多情的某人:……
蕭承君似乎還嫌打擊得她不夠,又頗爲嫌棄地瞥她一下,說:“再說了,你心狠手辣還年紀大,也配不上小鳴,三皇妃的位置你就不要想了。”
某年僅十七的花季少女:……
傅鳳兮真的好想把‘年紀大’這幾個字糊蕭承君一臉,到底誰纔是年紀大啊!
簡直不可理喻!
被蕭承君接連搶白後,傅鳳兮總算明白了兩件事:第一,男人由頭到尾只想讓她給三皇子當個保姆,三皇子妃的榮耀什麼的她就不要肖想了;第二,蕭國五王爺顛倒黑白的能力已經到了無能能及的地步。
傅鳳兮不想再和這個強詞奪理的男人說話,甩手就要走,蕭承君連忙把她拉住,有些急道:“你要去哪裡?”
該不會真的話說過分了點,把人給氣着了吧?
“去看看三殿下啊!我的五王爺!你不是讓我這段時間要保護好殿下的嗎?我現在要去確定殿下是否安全啊!”鳳兮沒好氣地瞪瞪男人,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話裡有多曖昧。
“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年齡,絕對不會去肖想三皇妃的位置。”
這麼說完後,傅鳳兮又覺得吃虧了,極爲不爽地加了一句:“所以也請王爺記清楚,您現在也已經二十又五了。”
兩人相差了八歲,真要論起老牛吃嫩草的人,絕對是蕭承君而不是她。
至於被指責‘吃嫩草’的某老牛摸摸鼻子,臉上倒是露出幾分滿意的笑,一點都沒有被諷刺到,反而愉快地表示嫩草的味道不錯。
兩人之間捲起的矛盾因爲蕭承君的衝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化解,蕭承君甚至都已經向傅鳳兮宣告了所有權問題。
只是眼下的時機不合適,加上橫亙在兩人間的秘密還很多,蕭承君要想真的報得美人歸,似乎還任重道遠呢!
一想到這,五王爺表示略憂愁。
不過此時傅鳳兮纔不管蕭承君那混蛋是怎麼想的,她今天算是認清了那個男人的惡劣,一會拉緊一會放開,簡直是把她當魚來釣了。
傅鳳兮呲牙,暗暗下定決心,:“哼!敢耍着我玩!我到時候會讓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魚的品種名爲食人魚!”
——
蕭爭鳴是木桶的短板,但整個落華苑被蕭承君保護得如同銅牆鐵壁,甚至比宣帝的住處還要安全。
蕭爭鳴只要肯乖乖留在落華苑,相信就算秦相一派想要害他也不容易。
只是蕭爭鳴可能願意留在落華苑不出去玩嗎?
蕭承君走了沒有半個時辰,蕭爭鳴立馬就動了心思,像是胡扯亂吹一氣,把外頭的世界說成了天堂,而落華苑就是個地獄,然後再跑到傅鳳兮面前,極盡討好賣乖地又說上一通,大意是像鳳兮這樣一個花季少女,怎麼能夠在落華苑這種枯燥無味的地方浪費生命呢!理應出去享受人生,領悟世界!
傅鳳兮坐在房門口,巋然不動,認真地說:“現在外頭不平靜,你五皇叔說了沒事不許你出去。所以殿下
還是乖乖地留在落華苑吧!如果無聊了,鳳兮陪你做手工如何?”
她記得蕭爭鳴的手藝挺好的,但手工什麼的少年早就玩膩了,好不容易休沐,少年的心都已經飛到宮外頭了,如何肯搭理那些個小玩意。
嘴一撇,很不高興。
少年鬼機靈得很,忽然想到傅鳳兮的身份似乎比自己還低,臉上頓時露出壞笑,就想用‘尊貴’的皇子身份碾壓傅鳳兮。
鳳兮一看少年那一臉要使壞的神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慌不忙地問:“殿下剛纔說的那番話可不像是殿下會說的?倒像是話本里常見的臺詞,唔,可是我怎麼記得嚴太傅似乎嚴令禁止皇子們偷讀話本的?”
私下偷讀過話本的少年頓時蔫了,哪裡還敢威脅鳳兮,連忙討好地叫着:“鳳兮,我的好鳳兮,我不出去了,我就乖乖留在落華苑好不好?”
“真的?”傅鳳兮斜眼看他,似有懷疑。
蕭爭鳴點頭如搗蒜,迭聲應道:“是的是的,所以你就別和太傅說好不好?太傅知道了肯定又會發我抄書的!”
一想到那些厚厚的詩書子集,蕭爭鳴的臉立即皺成苦瓜,再不樂意也要和傅鳳兮簽下這不平等條約了。
只是少年完全沒有想到如果傅鳳兮沒看過那些個話本,又如何知道他用來討好賣乖的話是從話本上學的?
傅鳳兮見蕭爭鳴終於肯乖乖留在落華苑,總算鬆了口氣,自然不會傻到去提醒少年什麼的。
正巧這時候,皇上身邊伺候的太監良全走進了落華苑,說是皇上有旨,選傅鳳兮前去宣政殿覲見。
突然的消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蕭爭鳴看着良全那張皺得跟朵菊花似的老臉就怕,每次父皇派這人來找他準不是什麼好事,有好事都是讓另一位燕公公來的。
蕭爭鳴趕緊把傅鳳兮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鳳兮,你做什麼讓父皇不高興了嗎?父皇怎麼讓這個老東西來宣旨啊?”
某個只有三十出頭只不過因爲面相顯老以至於看起來像五六十歲的傳話使:……
傅鳳兮瞧見良全睨過來的眼神,連忙拍了拍說話不知道收斂的少年,小聲訓斥:“別亂說話,他可是皇上身邊的人。”
打狗還要看主人,蕭爭鳴就算再怎麼不喜歡良全也不該直接說出來,天知道人家會在心裡給他記上什麼賬?
這年頭,可怕的不是那種真刀真`槍跑來要你命的君子,而是這種表面笑呵呵背後捅一刀的小人,簡直防不勝防。
傅鳳兮不想蕭爭鳴樹敵太多,連忙叫來春雪備了份大禮,親自送到良全身上,小聲說道:“殿下他小孩子不懂事,哪裡知道公公的成熟可靠才正是皇上所倚重的,還望良公公勿要見怪。”
這一番讚美下來,良全冷淡的菊花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再掂量掂量那份大禮的重量,笑容就更大了。
唔,也更像菊花了……
“怪不得連皇上都要誇傅氏大娘蕙質蘭心,大娘可真會說話,倒是讓老奴有些惶恐了。”說是這麼說,良全臉上刻半點惶恐的意思都沒有。
把大禮攏進袖子裡,笑容立即一手,就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眼下聖上急着召見,大娘還是跟奴才走一趟吧?”
傅鳳兮原本還想從這人口中套些話,只是這人收了禮就不認賬,她也只能壓下心頭的疑惑,又交代春雪這回一定要看住蕭爭鳴,這纔跟着良全前去宣政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