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二妹妹來我這裡做什麼?”
自從她回府那天當着姝琴的面逼着傅昕月二選一後,這還是二人第一次見面。
不過鳳兮當時既然敢說出那樣的話,就是已經做好要和傅昕月決裂的準備,所以傅昕月現在還來找她做什麼?
傅昕月被鳳兮這麼冷聲一問,眼淚再次聚在了眼眶,卻又被她強忍着不落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鳳兮,“大姐姐這是生妹妹的氣嗎?我知道我那天說的實話不太好聽,但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要親近姐姐,姐姐卻一直對我不冷不熱,讓我傷心了好久,還是琴娘主動與我交好,我才……”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傅昕月就停住了,轉而輕輕地嘆息:“姐姐,我正是被人忽視的心情,所以我纔不敢怠慢琴娘,姐姐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好嗎?”
傅鳳兮聽了這番話,真是被樂笑了,這個傅昕月的嘴還真不是一般的巧言善辯。
明明是傅昕月兩面討好穿了幫,經過對方這麼一說,反倒成了她的鍋,最後她如果再生傅昕月的氣也是她不對了。
真是……
鳳兮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以後如果有誰說她舌燦蓮花,那她一定要讓那人見識見識傅昕月的功力,那纔是一張真正能顛倒黑白的嘴啊!
“姐姐?”傅鳳兮的笑容讓傅昕月有些不安,她低低地喊了聲,想去拉鳳兮的衣服但鳳兮眼明手快地避開了。
傅昕月眼中露出惶恐,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傅鳳兮剛纔的躲避完全是本能動作,見傅昕月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不由得皺眉,淡淡地應:“我什麼時候說過生你的氣?”
“可是你……”傅昕月篤定傅鳳兮就是生她的氣,繼續苦求:“姐姐,如果你覺得月兒哪裡做得不好,我可以改的……”
鳳兮再次笑了,笑得一臉無辜,“我真的沒生你的氣啊!我幹什麼要生你的氣?就算我們是姐妹,你喜歡和誰玩是你的自由,難不成昕晴要跟別人好,我也要生氣?沒有這樣的道理是不是?”
說到這裡,鳳兮又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還是,你覺得你和昕晴有什麼不同?”
傅昕月被噎了一下,張口看着傅鳳兮,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她當然覺得自己和傅昕晴不一樣啊,但是這樣的話如果說出來好像又有些不對。
傅昕月還從沒有被人擠兌到啞口無言的份上,偏偏傅鳳兮還滿臉無辜,讓她憋悶得難受。
好在鳳兮似乎無意和她深究這個話題,說到這個份上就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又繼續去幹自己的活?
昕月看着鳳兮拿着一隻剪刀在花園裡剪剪戳戳,不知道在幹什麼,不由得好奇地問:“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傅鳳兮頭也不擡,繼續剪下某一段花枝,等做好了,這才轉頭輕聲解釋:“皇太妃的百花暫時還放在我這兒養着,我就給它們修剪一下枝葉。”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鳳兮沒有說出來:皇太妃的這些百花可都是一些珍貴品種,它們的枝幹花葉有許多都是入藥的好材料,於是鳳兮玩了好一手的假公濟私!
雖然這些花在落華苑的時候被野貓毀得差不多了,但物理攻擊到底沒有讓這
些花死透了,經過鳳兮這些天的搶救,想要短時間內開花是不可能的,被她取點材料還是很容易的。
沒辦法,誰讓她最近窮,只能想盡辦法地壓縮製藥成本呢!
鳳兮正擺弄得起勁,外行人傅昕月則在一旁看得很無趣,但她又不甘心這樣走了。
想了想,傅昕月乾脆直接問:“大姐姐,過兩天就是老祖宗的壽辰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鳳兮分出一分心神,隨口問道。
傅昕月見她似乎一點都不在狀態,有些急了,“姐姐該不會忘了,壽宴上我們都是要向老祖宗獻藝的啊!”
鳳兮的手頓了頓,這件事她還真的一點都沒有想起來,不由得皺眉:如果之前沒和傅老太君鬧崩的時候,鳳兮肯定很樂意費心思去討好韓琳琅。但現在,她巴不得離韓琳琅遠一點,還獻什麼藝啊!
傅昕月見狀卻以爲她在猶豫不知道能夠表演什麼,連忙建議道:“姐姐的驚鴻舞一向跳得最棒的,老祖宗也喜愛優美的舞姿,不若你就在宴會上來一曲驚鴻舞,老祖宗肯定會高興。”
驚鴻舞?
經傅昕月這麼一提,鳳兮這纔想起來,原本的‘她’因爲孫氏的放養,四藝不精,稍微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曲驚鴻舞。
傅鳳兮念頭轉了轉,要她再去費心思準備才藝她纔不想,驚鴻舞就驚鴻舞吧!
這時候,鳳兮才又轉頭,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傅昕月,直把人看得有些彆扭,她才露出燦爛地笑,真誠地說道:“謝謝你的建議!”
昕月不習慣地扭了扭,忙說:“我們姐妹一場,姐姐怎麼還同我客氣。姐姐如果表演得好,讓老祖宗不那麼生氣,你在家裡也可以過得好一點。都怪妹妹沒用,不能……”
鳳兮聽到開頭的時候,還覺得傅昕月雖然表裡不一,但對方那層僞裝着實好得沒話說,很多時候還是能夠幫她不少忙的。可話說到最後,昕月又開始老調重彈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直把她聽得一頭黑線。
心說這人是不是有受罰妄想症,不遭點罪就好像虧欠了全世界一樣,簡直讓她無語了。
“好了好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夫人該是念叨你的,妹妹還是先回去吧!”鳳兮實在沒忍住,出聲打斷了傅昕月的自我責難。
傅昕月再次被噎,對於鳳兮直接叫母親‘夫人’,連‘孃親’都不叫了,不由得微微蹙眉。可是鳳兮臉上隱約透出了不耐煩,她又不太敢開這個口,總覺得如果她指出來的話,最後沒話說的人還會是她。
這樣一想,昕月又將所有的話嚥了回去,然後乖乖離開了。
接下來兩天,傅鳳兮倒也還是做了些準備。畢竟就算她現在有‘傅鳳兮’的全部記憶,驚鴻舞太久沒跳了還是會生疏,她可不想因爲跳得不好,沒得到傅老太君的青睞也就罷了,到時候還被人揪着指責一通,就不划算了。
到了壽宴當晚,鳳兮覺得,只要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今天她就能夠平平安安地捱過去了。
宴會開始之前,慣例是主人賓客間的閒話家常,花園裡的各個地方都被三三兩兩的小團體盤踞着。爲了儘量不被人注意,鳳兮特地挑了一個離人羣比較遠的地方貓着。
可是她屁股
還沒有坐熱,衛一旭就滿臉笑容地跑了過來,“鳳兮,你怎麼在這裡,過來和我們一起聊天吧。”
雖然都在貴族圈子裡,但不同的人之間又有自己的小圈子。
像衛一旭這種身份高的世子爺,能同他一起玩的,基本上都是宗室子弟,差一點至少也是權臣家的嫡子。
不過像今天這種壽宴,不是相熟的好友都不會帶自家嫡子出席,所以來的都是家中的女兒,而衛一旭自然也是有幾位從小交好的世家貴女。
如果是之前,傅鳳兮的身份是肯定入不了他的眼,但今天他從一進傅家就四處尋找鳳兮的身影,一看到人就急衝衝第跑上來邀請鳳兮與他一起。
在他看來,鳳兮平日就是太少跟國都的貴女們來往,不過以後鳳兮是要做他平妻的人,未來的世子妃可不能這麼孤僻。
衛一旭自覺有義務帶動傅鳳兮,可鳳兮纔不領情,先是客客氣氣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表示她一個人呆着就好,不想打擾他們之間的私密交流。
只是自以爲是的世子爺沒聽出傅鳳兮話裡的拒絕,還以爲她‘自卑’,一遍拍胸脯保證:“鳳兮你別怕,有我陪着你,沒人敢欺負你的!而且你想要認識誰,我就爲你引薦,他們肯定不敢對你不敬的!”
傅鳳兮奇怪地瞥了衛一旭一眼,她感覺到對方的‘友好’,以爲衛一旭是因爲毒霧林的事情想要回報她。
雖然她一點都不稀罕,但是也不好再冷言拒絕,只能如實說:“多謝世子好意,只是鳳兮喜靜,不想去湊那份熱鬧。世子還是自己去吧,如果爲了鳳兮冷落了你的好友,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這話的潛臺詞已經表達了鳳兮希望衛一旭快點走人。
可聽到驕傲的世子爺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味:你看,鳳兮多賢惠,還沒有嫁過門就知道替夫君今後的人脈交往着想,就連傅昕月有時候都會讓他做出‘要朋友還是要情人的選擇,鳳兮卻一個人默默地忍受孤獨,也不願意耽誤他的前程。
衛一旭一邊腦補着,嘴角的笑幾乎都咧到了耳下,他當即表態:“沒事,那些人都不重要,既然你喜歡安靜的話,那我就陪你在這裡坐着就好。”
說罷,衛一旭都不用鳳兮邀請,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傅鳳兮完全不知道自己只不過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被對方極盡可能地曲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她只覺得這位衛世子越來越討厭了。
以前是不可一世的態度令人厭惡,現在還多了一條陰魂不散,偏偏她還不能趕人,可把她鬱悶得夠嗆。
兩人坐了一會兒,鳳兮都沒有再開口,衛一旭也不覺得悶,反而主動問:“鳳兮,你手臂的傷怎麼樣了?你有上藥嗎?”
鳳兮剛點頭,衛一旭又接着說:“昨天我特地進宮去問過御醫,讓他給你配了上好的金創藥和雪肌膏,你只要每天堅持用藥,不出一個月保證你什麼傷口都找不到了。”
說着,他就從懷裡掏出兩個藥瓶遞到了傅鳳兮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我做了好事,快點來表揚‘的神情。
傅鳳兮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夠從衛一旭的臉上讀出那麼大的信息量,只覺得這位世子爺今天又抽什麼瘋,竟然頻頻來討好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