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葉知秋奪命call告訴自己,她已經在商場門口等到快發黴了的時候,顧思哲望着前方無盡的車海,頓時產生了一種在高速公路上急速飛奔的想法。
在葉知秋的第三十個電話響起時,顧思哲終於從計程車上下來,朝着商場的位置一路小跑過去。
“寶貝哲哲……你看見了嗎?你親愛的葉知秋已經變成一縷煙,上天了。”
她一來到,葉知秋便立即上前掛在她的身上,怨念深重、形象生動地訴說着自己等人的痛苦。
顧思哲好笑地拍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柔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先去吃午飯,吃完再逛好嗎?”
“好——”
葉知秋一直打電話的原因就是她餓了,因爲逛街買東西什麼時間都可以,但是肚子餓了就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她在商場門口除了等顧思哲又沒有別的事情可幹,唯有不停地打電話催顧思哲來轉移自己對於肚子的注意力。
她們是就近在一家快餐店裡解決午飯的。
反正二人對食物的要求都不高,而且又都餓得不行了,所以隨便選了一家,看起來衛生不怎麼樣,飯菜卻很可口。
吃飽喝足,兩人便開始給葉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備貨,前段時間買了不少,不過都是用的,還有小牀和小玩具沒買。
葉知秋買東西糾結,左看看右看看,只要她看得上的都覺得不錯,常常會糾結半天,到頭來兩手空空回家。
今天的任務是嬰兒牀,實際上,這已經是她們好幾次的任務了。
“說起來,”葉知秋正看着嬰兒牀,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轉身過來衝顧思哲笑,“說說你家秦先生又去哪裡撈錢了?我回去告訴我爸,讓他也去撈一點奶粉費。”
幾乎是沒有一秒停頓的,顧思哲立馬答道:“去!什麼撈錢,說得難聽死了。”
葉知秋聞言,眉毛都要糾在一起了,“我怎麼覺得你在護短?”
這不是她的錯覺吧?認識哲哲這麼多年,“護短”這種全人類的優秀傳統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現在看來,是被帥氣深情的秦先生給逼出來了?
面對她的疑惑,顧思哲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選擇忽視而去回答上一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他只說是外地。”
因爲自己從來不關心秦煥巖公司的事情,而且也不懂,所以他從來都是隻說個大概,不會涉及具體的。
面前的女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聳了聳肩沒再追問,繼續拉着她流連在各式各樣的嬰兒牀前。
“哎……你說我出生得是不是太早了啊,”在看過所有嬰兒牀的款式之後,葉知秋流着口水如是感嘆,後半句的語氣卻充滿哀怨,“我也想睡在這種牀上……”
此話一出,不僅顧思哲,就連旁邊同樣在選購嬰兒牀的年輕夫妻還有導購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每次來買這些都會發出類似的感嘆,顧思哲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還是覺得好笑。不過發笑的人羣中,因此也只有顧思哲還能在笑意中抽出時間來接她的話,“知秋,你可以打電話去定做一張。”
話音剛落,周圍的笑聲更大了。葉知秋自知他們是在笑自己,看他們笑得開心,自己也隨着一同歡聲笑起來。
爲了斬斷她的糾結根,顧思哲今天不同往常一樣的只陪逛,而是十分專業地拽着葉知秋,逐一給她分析不同類型的優劣之處。把所有類型的信息都數字化一般輸入葉知秋的腦子裡,給她做一個參考。
葉知秋別的不行,要說到數據比較,卻是在行得很。在顧思哲全面仔細的分析中,她沒花多少時間便迅速定下來其中兩張,而後立刻嚮導購員徵求拍照的允許,拍下來給葉媽媽發過去,讓她老人家作出最後定奪。
誰讓即將來到這個世界的,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呢?
要是不給葉媽媽做最後的選擇,按葉知秋的話來說,媽媽是無所謂的,不過葉爸爸肯定會嫌棄自己不重視媽媽意見……
顧思哲從此知道,不能輕易和葉知秋提起她的父母,一不留神就會被這對幸福的老夫妻秀一臉恩愛。
醫院,範明明的病房。
張媽伸手推開門,一看到坐在牀上安靜作畫的少女,心頭便變得一片柔軟。
“張媽,你來啦?”範明明聽見開門聲回頭,看見是張媽時彎脣一笑,展現出她一如既往的甜美乖巧。
“是啊,”張媽似乎很高興,她把做好的飯菜放在桌上,嘴裡繼續和範明明聊着天,“小姐,你的那位朋友還沒結婚吧?”
“朋友?”範明明有些疑惑,她哪兒來的朋友?不過瞬間憶起,自己曾經向張媽介紹過,顧思哲是自己的朋友,於是恍然大悟道,“哦,你說思哲姐啊?沒有呢,怎麼了?”
不知爲何,她看着張媽臉上的笑容,腦海中突然出現“相親”兩個字。一般上了點年紀的人都會幫身邊的人留意適婚對象,看上了就開始一廂情願地撮合。
更何況,她記得,張媽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結婚還生了孩子,而小兒子快30了還沒結婚,據說是一個同性戀。
要是說她想把自己的同性戀兒子介紹給顧思哲……範明明想了一下未來的景象,眼瞼微垂,透出得意的神色——那也未嘗不可。
誰料張媽一張嘴,卻說出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沒結也應該快了,”張媽樂呵呵地笑着,“我今天去給我孫子買奶粉的時候碰見她,在挑嬰兒牀呢!不愧是做醫生的,哪些對孩子好,哪些不好,全都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我趕時間,不然的話,也過去問一問她,讓她幫忙看看哪個奶粉纔是最好的。”
在顧思哲費盡脣舌在給葉知秋講解的時候,她剛好經過,沒頭沒尾地只聽到一點,就一廂情願地以爲是顧思哲在爲自己未來的孩子挑牀。要不是想到范小姐還在醫院裡等着自己,她一定會過去好好聽聽。
然而,她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將範明明整個人都在瞬間擊碎了。
懷孕了嗎?她的腦海中閃過無限可能,最後還是隻有一個可能是能夠成立的。一定是懷孕了,不然不會好端端跑去買嬰兒牀。只有懷孕了,顧思哲纔會想着要置辦這些亂七八糟的討厭東西!
那張嬰兒牀……要放在哪裡?秦家莊園嗎?
範明明握着畫筆的手逐漸收緊,指甲緩緩嵌進了皮膚裡,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痛覺。
巖哥哥知道了嗎?如果他不知道……不!就算他知道,也不可以!那個孩子不能出生,她絕對不允許那樣一個野種的出生!她必須要想辦法,趁着巖哥哥現在不在,讓顧思哲流產!
對!流產,就可以了。
她終於冷靜下來,眸光中含着令人膽寒的陰險。
巖哥哥現在去另外一個地方幫自己拿心臟了,萬一拿到,顧思哲就可以母憑子貴,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到時候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挽回不了了。她必須要在今天,就下手。
輕輕地將手中的畫筆放下,範明明伸手去拿牀頭上的手機,迅速給小趙發過去一條短信:一個小時內,拿一包藥效最強的墮胎藥磨成粉給我。
無論是誰,都別想拿着一個孩子就取代自己早已定下的秦家少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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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小趙發短信說事情辦妥了,現在要不要拿過來給她。
要,你先到我病房附近逃生通道等着。我響你電話再進來。
範明明看一眼正坐在自己旁邊做針線活的張媽,心裡盤算着要怎麼才能把她支開,讓小趙拿藥過來。
“張媽,”範明明的目光定在牆角的輪椅上,“你把輪椅拿出去曬曬,消消毒好不好?”
她極少外出,只要出去都是坐在這張輪椅上,現在外面的陽光正好,也是時候拿出去曬曬了。
“哦哦,好的。我現在去。”張媽說着便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去取輪椅,推着出去了。
看着張媽離開,她立即點擊手機通訊錄上小趙的名字。
沒多會兒,病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閃進來一名男子的身影,他走近牀邊,把藥放到範明明的手中,便又很快閃身出去。
整個過程僅僅用了十幾秒,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她摸着手中的藥粉,心中的新年愈發堅定起來。
既然昨天有人從中插手,導致計劃不成,那這一次,她就親自出手。
她有的是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個不該存在的孩子流掉。
顧思哲在接到範明明電話的時候,還在回醫院的路上昏昏欲睡着。她昨晚值夜班沒有休息好,中午起牀後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碰到過牀一次,所以一聽到範明明嗲聲嗲氣地向她撒嬌,讓她過去聊會兒天,她的全身心都在傳達出來一種強烈抗拒的信號。
“明明,”她儘量說得平靜,讓自己的疲憊不那麼明顯,“這樣好不好?我今天還是值夜班,晚上查完房,我就去看你。”
“好啊,那晚上見~”範明明答應得痛快,說完話便掛了電話。
無所謂時間,只要你來。
這個星期最後一晚的夜班了。顧思哲走出宿舍樓的時候這麼對自己說。
做了這麼多年的醫生,她還是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不上夜班。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不然她不會覺得值一次夜班就消耗了自己一身的精力。
不過幸好,今天的查房很順利,沒有任何突發狀況來折磨她的神智,所以相對輕鬆很多,也比平時早很多。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們都回值班辦公室去吧。”
查房結束,顧思哲把記錄本交到其中一個實習醫生的手上,笑着和他們說話。自己則準備到範明明的病房裡去陪陪她。
“好的,顧醫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