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年紀大了,而丫鬟年紀又太小,這駕車的任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蒙面怪女人身上,徐母看到女人大熱天的還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便有些奇怪,關心的開口問道:“好孩子,你累壞了吧,要不把這面罩拿下來吧,這天氣怪熱的呢。”
爲了安全起見,女人故意沒有走前往荊州的官道,而是盡挑那些人跡罕至的小樹林子走,矮小的馬車慢吞吞的行走在茂密的樹叢中,不仔細看,還真就察覺不出來。
知道自己等人現在已經安全了,女人的心情也自然而然的鬆懈下來,一手駕着驢車慢悠悠的行走在山林間,聽到老夫人這關切的話語,女人展顏一笑,微微搖搖頭拒絕了,輕笑着說道:“奶奶,您叫我青青就行了,奶奶有所不知,這是我師門的規矩,弟子未出師之前,一定要保持這樣的裝扮的。”
見到女人這樣堅持,徐母也沒多說什麼,兒子常年遊歷在外,也曾經跟她講過不少這樣稀奇古怪的規矩,所以徐母見到女人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心裡卻也不惱,反而體貼的倚着車廂,拿着王老漢遺落在車裡面的破蒲扇,輕輕地給女人扇風。
女人甜甜的一笑,接受了徐母的好意,驢車的速度本來就不快,加之女人憂心關索他們那邊的情況,也沒有故意的去用力的趕車,所以好半天了,驢車也沒有走得太遠。
女人一手託着下巴,不知道師兄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關索,師兄曾經說過那壞蛋武功很高的,他應該會沒事的吧,回想起離別時自己把連弩強塞給關索的出格舉動,女人臉上忍不住一紅,當時自己不知道哪兒來的怎麼大的勇氣,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女人自己也覺得吃驚不小。
就在這時,只聽到身後噠噠噠的傳來一陣輕盈的馬蹄聲,女人臉上頓時一喜,以爲是關索他們回來了,連忙高興的扭過頭向後看去。
可是馬上,女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身後四個並不是關索他們,而是一羣陌生人,女人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神色戒備,袖口僅存的一隻連弩已經緩緩露了出來。
不管他們是不是曹軍派來追殺自己等人的,這大白天的,好好地官道兒不走,偏要走小道,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狼蛛看到前面緩緩行走的馬車,眼睛頓時一亮,湊到鍾會耳邊低語了幾句,鍾會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可是當鍾會看到女人那一身奇怪的裝束時候,臉色突然一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按了按手掌示意四兄弟稍安勿躁,而他自己卻輕輕一夾馬腹,徑直朝着驢車這邊趕過來。
可是還不等鍾會靠近,女人突然一伸手,鍾會只感覺到眼前寒光一閃,三支鐵箭眨眼之間來到了鍾會面前,鍾會臉色一變,身子竟詭異的在朝後彎出一道弧線,那三支箭貼面從鍾會面前射了出去,齊刷刷的定在身後粗壯的大樹上。
見到主人遇襲,狼蛛兄弟面色一冷,刷的從背後掏出兵器,就要圍上來,可是鍾會卻擺手攔住了他們,淡淡笑着朝女人抱了抱拳,欠身說道,“這位先生,請不要誤會,在下並沒有什麼惡意。”
女人並沒有因爲鍾會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了他,手中的弩箭仍舊直指着鍾會,只要鍾會敢有絲毫異動,就立馬會被射程馬蜂窩。
鍾會也沒指望眼前這人僅僅憑自己這一句話就相信了自己,真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砸了水鏡先生的招牌麼,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還能遇到故人,實在是讓鍾會覺得很高興呢。
“先生不要誤會,在下鍾會,敢問閣下可是水鏡先生司馬徽的弟子,在下和水鏡先生淵源頗深,故斗膽前來一見,希望閣下千萬不要誤會。”
女人聽到鍾會這話,手臂不由輕輕一頓,那肩頭也偏了偏,不再直指着鍾會的腦門了,水鏡先生門規極嚴,如果不是相熟的人,絕對不可能僅僅憑藉這一身一副就認出自己的。
女人仔細打量了鍾會幾眼,眼前這個人年紀輕輕的,怎麼會認識師尊呢,鍾會?自己以前這麼從沒聽師尊提到過這人啊。
“公子認識我家師尊?公子說的沒錯,小女子確是水鏡先生的弟子,既然公子認識我家師尊,請恕小女子剛纔無理了。”
自己果然沒有猜錯,眼前這女人居然真是水鏡先生的弟子,鍾會好像是沒聽到女人的話一般,呆愣愣的看着女人,那眼神,既帶着一種欣賞,親近,還有,感傷?總之是不一而足。
被這樣一個陌生男子無禮的盯着,女人有些生氣了,當下輕咳嗽了一聲,冷淡的朝着鍾會拱了拱手,“鍾公子,小女子還有要事要辦,先走一步了,告辭。”
可是那驢車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被狼蛛兄弟給攔住了,命戾高大的身軀直直的攔在路中間,擺明了不想讓他們離開。
女人有些生氣了,冷冷的回過頭,本來自己以爲這人既然是師尊的朋友,那就是自己的長輩,自己得要禮遇,可是看眼下這情形,這人到底想幹什麼,“公子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什麼人?”
鍾會總算是中沉思中回過神來,啊的擡起頭,見到狼蛛他們自作主張把驢車攔住,不由得皺了皺眉,厲聲訓斥了狼蛛幾句。
這才淡笑着解釋道,“小姐見諒,是我這幾個家人不懂事,狼蛛,還不快給小姐道歉,這位小姐,既然你是水鏡先生的弟子,那也是我鍾會的朋友,我聽說這條山路野獸極多,這樣吧,我護送你們出去怎麼樣,小姐放心,到了前面的小鎮咱們就分手,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鍾會的表現,女人的氣也消了大半,聽到鍾會這個提議,女人便有些意動,本來自己一個弱女子保護徐母他們就有些吃力,要是有這位鍾公子幫忙,那可就安全多了。
女人再次擡起頭打量了鍾會幾眼,心想這人既然是師尊的朋友,那也一定是好人了,猶豫半天,女人最終還是同意了鍾會的請求。
有了鍾會他們的加入,行進的速度馬上就加快了許多,一路上鍾會表現的倒也還算瀟灑,半點都不問車裡面徐母他們的身份,也不打聽任何事情,這樣光明磊落的行爲,更是增添了女人對他的好感。
鍾會有才華,而女人也是個博覽羣書的人,兩人一路上邊走邊聊些學術上的問題,倒也是其樂融融,很快兩人就已經非常熟悉,渾像是相知多年的老友了。
當一行人來到林子外面的小鎮時候,鍾會果然一點沒有食言,拱手就準備向女人辭行了,這下反倒是女人有些捨不得了,“鍾師兄,認識你實在是青青的榮幸,你的學識比之家師真是不遑多讓。”
鍾會瀟灑的笑了笑,“師妹客氣了,水鏡先生一直是在下最爲欽佩的人,昔年在下還曾向先生求過學,一心想侍奉先生左右,可是後來因爲某些微不足道的原因,鍾會離開了先生,現在想起來真是遺憾那。”
女人聽到這話,抿嘴一笑,“沒事的,以公子的才學,家師一定很欣賞的,鍾公子,青青還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咱們後會有期!”
鍾會也笑着抱抱拳,“後會有期,哎,等一下,我這兒有一樣東西,麻煩你替我帶給師傅。”鍾會突然好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伸手從懷裡面取出來一本黃色綢布包裹着的小冊子。
女人疑惑的接過來,就要打開,可是鍾會攔住了她,笑着朝她擠了擠眼,“現在先不要打開,等我走了你在看,哈哈哈哈,駕!”
看着鍾會瀟灑遠去的背影,女人欣羨的搖了搖頭,這位鍾師兄可真是個叫人捉摸不透的人呢,不知道他送給自己的是什麼好東西呢。
女人好奇的掀開書面,一張小小的帛片順着書頁掉了下來,女人輕巧的接過,湊到眼前一看,她登時就呆住了,過了好半晌,才驚恐的扭過頭,看了遠處早已消失的不見蹤影的鐘會一眼。
徐母見到女人這幅樣子,心裡大爲不解,青青這丫頭這是怎麼了,剛纔不好好的,現在怎麼這幅樣子,剛要開口,女人卻猛地回過神來,“手中的馬鞭狠狠的在驢屁股上打了一記,“走,奶奶,咱們得要趕快離開這兒!”
而就在小驢車離開沒多久,小鎮之上卻又出現了鍾會和他四個奴僕的身影,鍾會眯着眼睛,意味深長的看着路口,急速向前奔跑的小驢車。
這時候身後的狼蛛早已按捺不住,憤憤的開口了,“主人,狼蛛不明白,您爲什麼要放那女人走,就因爲她是司馬徽的弟子?這麼久了,您還沒有忘記嗎。”
鍾會食指輕輕一彈,扭頭看着狼蛛,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問道,“狼蛛你不懂,畢竟那個人養育了我這麼多年,就跟我的親生父親一般,我欠他的,這次就當是還他一份債吧。”
“那許都那邊怎麼辦,要是抓不到徐庶的母親咱們沒辦法回去交差。”鍾會好像是沒聽到狼蛛的話一樣,手裡牽着繮繩,慢悠悠的朝前走了兩步,突然他聽了下來。
“隨便找個和徐母差不多樣子的人,刮花她的臉,就說徐母已死,對了,跟我們一起的吳將軍不需要再留着了,一併處理掉吧。”
聽到主人的吩咐,狼蛛沒有一點兒猶豫,大吼着答應了一聲,回過頭,兄弟四人相視一笑,殘忍的舔了舔猩紅的嘴村,殺人啊,這是他們最喜歡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