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嘴子島四周環繞一圈以後,關索等人又無奈的折返了回來,本來還想着另尋他路攻島,但等大隊人馬到達海島背後時。
原本還抱着一線希望的關索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這鬼地方實在沒法兒走,水流湍急、礁石林立,不要說關索他們帶來的那種小船,就是從楊修手裡繳獲的大戰船進去也是船毀人亡的命。
關索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咆哮的江水,看來只能返回去跟那幫水賊硬拼了,好在星彩那丫頭機靈,把楊修給帶來了,希望他能在關鍵時候起點兒作用吧。
張洛等了好一會兒,果然就像王濬說的那樣,海邊的水平線上緩緩冒出了幾艘大船的身影,張洛立即就來勁兒了,不等王濬說話,就搶先喊道,“小的們,準備,給老子瞅準了,狠狠幹他孃的,讓這幫官軍也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可是事情卻並不像張洛所預想的那樣,關索把船開到距離海嘴子還有十幾裡的時候直接就停下不走了,投石機的射程沒有那麼遠,海島上的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王濬也愣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山下,猜不透這幫官軍要幹什麼,一艘小舢板從大船上扔了下來,王濬模模糊糊的看到三五個人押着一個狼狽的中年人跳下船,快速的朝着他們這邊划過來。
張洛沒有考慮這麼多,見到有人來送死了,他這心裡面就高興,揚起手就要命令投石機準備發射,哪曉得王濬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搖搖頭沉聲說道,“別衝動,楊修還在這裡面,走,咱們下去。”
啊,張洛被嚇了一跳,心裡面慶幸不已,幸虧老弟眼尖啊,不然自己剛纔可就惹了大禍了,當下不敢有一點兒懷疑,急急忙忙的跟在王濬後面朝着山下走去。
王濬低着頭,還在考慮對方這麼做的用意,難道是想用楊修來威脅自己等人,是了,這是他們目前唯一可是採取的辦法了。
王濬嘆了口氣,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想想大表哥對楊修那股子尊敬,估計只要楊修一聲令下,他肯定是不敢不遵從的。
能想出這招兒的人可真是毒辣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攻下海嘴子島,他們可真是打的好算盤啊,可我就是不讓你們如意!坐以待斃不是王濬的性格,他心裡已經暗暗決定,要是真的出現自己設想的那一幕,那楊修就必須死!
關索站在最前面,身後是王海和許振,本來自己那忠僕關傑還信誓旦旦的要跟着自己來談判,但是這旱鴨子早已經被這洶涌的水浪搖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起來了。
存在着關傑這種情況的人不在少數,趁着對面的人還沒來,關索心裡琢磨着,這次回去以後,一定要加強戰士們水性的訓練,荊州地處長江口,水軍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只可惜,自己手底下能拿得出手的水軍將領壓根一個都沒有,以前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方面的問題,現在可得抓抓緊了。
“將軍,他們來了!”王海在關索耳邊提醒了一聲,關索擡起頭,只見到一艘小船正飛快的朝着自己駛過來,身後的楊修一見到來人嘴裡面嗚嗚的直叫喚,王海,許振趕忙按住他的肩膀不然他在亂動,“幹什麼,老實點兒!”
張洛也看到了劇烈掙扎的楊修,臉上頓時一喜,就要發出聲來,可是一旁的王濬按住了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王濬在距離關索他們十幾米的位子停了下來,這位子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確實是談判最佳的方位了。
關索看到最前面兩人並列而立,右手那邊的漢子年長些,很強壯,一看就是一員悍將,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看樣子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瘦瘦的,欣長的身子,舉手投足間不是個將軍,或許跟劉巴他們那種文士的風範更多一些。
王濬見到來人居然是和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年輕小將,心裡倒是略微微有些驚訝,這人倒是膽子不小,就帶着兩個士卒就敢跑到自己的地盤上來,就衝着這份膽氣,看來也不是一般人那。
王濬沒有給張洛開口的機會,因爲他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啊,讓他砍砍殺殺的還行,論嘴皮子可就遠遠不及自己了,所以這場面上的話,一向都是自己代勞的,他大方的朝着關索拱了拱手,“在下王濬添爲這海嘴子島的二當家,不知道小將軍大軍壓境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不知將軍此來有何貴幹,若是缺少錢糧,還請說個數兒,我王濬一定分文不少雙手奉上。”
王濬這一開口就把姿態放的低低的,根本就不談打打殺殺的事情,開口就當關索他們是來求財的,要不是剛纔被巨石擊碎的船板還沒有完全消失,關索怎麼都不會相信,這麼凌厲猛烈的攻勢是從眼前這和善少年的嘴裡面發出來的。
關索打了個哈哈,這他孃的做水賊都做的這麼文縐縐的,真不知道曹仁怎麼會派了這樣一個書生過來,也太不敬業了吧,他輕笑着接過話茬說道,“哈哈哈,王將軍說笑了,你們是什麼人呢,我已經從這位楊修楊主簿的嘴裡邊知道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別打啞謎行嗎,咳!先自我介紹下,我叫關索,這次能是奉了新野劉皇叔的命令,來剿匪的,識相的呢,就老老實實投降,那咱們就都省事兒,那話怎麼說來着,生命可貴,和平萬歲嘛,不知道王先生意下如何?”
王濬聽到這話,擡起頭,冷峻的目光穿過關索,直直的盯着後面的楊修,這個楊修平日裡在自己兄弟幾個面前牛氣哄哄的,沒想到居然這麼不中用,把自己等人的身份全給抖出來了,這可是曹仁將軍準備了好幾年的計劃啊,就因爲這麼個傢伙,幾年的努力全給付諸東流了。
王濬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收回目光,就好像根本沒聽懂關索的話一樣,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關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在下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啊,什麼楊主簿,劉主簿的,張將軍,你認識麼?”
看樣子,王濬這是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認了,張洛見到王濬的問話,也有些發愣,不知道自己這是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身後的楊修聽到王濬這話,馬上就不樂意了,豔眼睛睜得老大,怒衝衝的看着張洛兄弟倆,嘴裡面嗚嗚有聲,估計也沒什麼好話,應該是罵張洛大膽,該死啥的。
關索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也不怕,這領頭的不承認,可是手底下那些士兵未必就跟他們一條心啊,關索輕輕一拽,把楊修嘴裡面的破漁網撤出來。
楊修呼哧呼哧喘了好幾口氣,憤怒的他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把把關索拽後面去,指着張洛的鼻子就大罵道,“張洛,你這混蛋,竟敢說不認識我,信不信我回去上奏丞相,保管叫你們一個個的都吃不了兜着走?!現在我命令你們,給我放下兵器投降,混蛋,你們想看着我死嗎,快點!”
海島邊已經站了不少士兵,他們當然認識這位總是高高在上的楊主簿,也知道他的官職比張洛要高得多,聽到楊修這話,大家都有些猶豫了,握着手裡面的兵器不知道應不應該放下投降。
見到那些士兵猶豫不決的樣子,楊修罵的更加厲害了,“張洛,你這個賤民,你忘了你當年是怎麼當上這校尉的嗎,你敢違抗本官的命令,本官要奏請丞相,本官要誅你九族,啊!你!”
楊修的聲音戛然而止,關索目瞪口呆的看着楊修一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根短羽箭深深地插在他喉嚨裡面,把他的脖子刺了個通透,脖子後面露出一小截鐵箭頭,幾滴鮮血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楊修眼睛瞪得老大,手指無力的指着傲然立在那裡的王濬,王濬面色不變,手中的弓箭還保持着剛纔發射的姿勢,“你你好大膽呃!”
噗通一聲,楊修的身子直直的跌進水裡面,不一會兒鮮紅的血水就冒了出來,把關索腳下的江水都染紅了。
關索也愣住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王濬,媽的,這還是剛纔那個文縐縐的弔書袋子麼,殺人比老子還乾脆,看到這傢伙居然還笑得出來,那和善的微笑此刻看來竟是那麼彆扭。
王海許振兩人連忙趕了上來,把關索死死地護在身後,大手按在刀柄上,警惕的看着一臉微笑的王濬,好像生怕他會再次動手一樣。
不僅僅是關索,就連王濬身邊的張洛也傻了,天,表弟剛纔這是幹了什麼,他居然把楊修給殺了,難道他不知道楊修的身份嗎,他怎麼能這樣?!
王海兩人的擔心是多餘的,王濬並沒有再出手的意思,輕輕一揚手臂,把手中的長弓扔進水裡面,撇過頭看着岸上還有點兒傻傻的兵士們,眉毛一挑,厲聲喝道,“還傻愣着幹什麼,把兵器都給我撿起來!如今楊修既死,張洛將軍就是我們的統帥,若有人再敢提什麼投降的鬼話,哼,這就是他的下場!”
王濬指着浮在江面上楊修的屍體,衆兵士朝着江面看了一眼之後,便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在看,一個個連忙抓起散落在地上兵器,一瞬間有上百支箭瞄準了關索三人,只要王濬一聲令下,關索他們就會被射成馬蜂窩,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