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雲聽到關索說餓了,連忙從他懷裡面站起來,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啊,你怎麼不早說,不吃早飯怎麼行呢,我這就給你做去。”
陪着素雲一起,吃了這頓不知道該是早飯還是午飯以後,關索就被慎叔給叫道廳裡面去了,胡金定疲憊的坐在椅子上,邊上綠萍正乖巧的給她捶腿呢。
關索笑嘻嘻的湊了上去,揮手讓綠萍讓開,蹲下身子細細的給老媽捏起腿來,胡金定含笑看了兒子一眼,卻也沒說什麼,一臉滿足的神色。
反倒是慎叔站在邊上看到這一幕對關索那是讚不絕口,最後連胡金定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揮揮手讓關索停了下來,“好了好了,慎叔您老快別說了,再說這小混蛋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三兒,你個小懶蟲,娘和你慎叔忙的腳不沾地,你小子可倒好,還有心情睡懶覺,等下你跟慎叔上街上去,挑一個長命鎖,記得要精緻些的,哎呀,人老咯,真是不中用啦,今天才走了這麼些路就累得不行了。”
“長命鎖?買那玩意兒幹嘛?”這不是小孩子玩兒的東西麼,該不會是老大和大嫂擦槍走火,連孩子都給先造出來了吧,關索腹黑的想道。
胡金定看到兒子一臉古怪神色,就知道這小子腦子裡面肯定不是想什麼好東西,伸手在關索腦門上敲了一記,沒好氣的說道,“是給你大侄兒啦,你忘啦,明天是你大伯家阿斗滿月。”
聽到胡金定這樣解釋,關索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想岔了,阿斗這都滿月了,自己可還沒見過他呢,得知這個消息,關索心裡面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劉禪,劉備奔波半生,總算是有後了,聽人說,甘夫人生下阿斗那晚,夜有白鶴一隻,飛來屋上,高鳴四十餘聲,望西飛去。臨分娩時,異香滿室。甘夫人嘗夜夢仰吞北斗,因而懷孕,故乳名阿斗。
對這種話關索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古往今來,什麼大人物出生的時候,天上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異象,說白了,肯定是劉備那廝暗中散播的假消息,其目的不過是爲自己這個寶貝兒子造勢罷了。
不過對這個阿斗,關索心裡還是很複雜的,民間對阿斗的評價不是很好,甚至說很差,樂不思蜀說的就是這位爺,就連老人們罵人都會說是扶不起的阿斗。
關索心裡面卻並不這樣認爲,這麼長時間來的經歷告訴自己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其實在關索看來,阿斗也並沒有那麼菜啦,只不過蜀國的大權都被諸葛亮這個丞相給把持了,劉禪有心無力罷了,要是沒有諸葛亮一力伐魏,耗盡了蜀國的國力,或許蜀國也不會這麼早就滅亡。
今天晚些時候,老爺子就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了,明天可是劉備的獨子劉禪滿月的日子,劉備此前已經廣發請柬,整個新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出席,就連遠在荊州的劉表,都派了自己的大公子劉琦前來祝賀,老爺子作爲劉備的結拜兄弟,自然沒有不出現的道理。
作爲劉備的家裡人,關羽早早的就領着三個兒子來到劉備的府邸了,和上菜來劉備府邸拜訪不同,整個劉府比之以往整整擴大了一倍,張燈結綵的,連門口的僕童都換上了一身新衣,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正比過年還熱鬧。
門口來來往往恭賀的人是絡繹不絕,劉備這些日子過得可是舒坦至極,接連平了樊城,殺了曹仁,劉備在荊楚這片地界兒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聽說劉備公子滿月的消息後,趁機前來巴結的不再少數。
關羽他們是家裡人,關索他們幾個小輩都被抓了壯丁,在門口迎客,這迎來送往的,一個人都不認識,偏偏這臉上還得笑得跟朵花似的,實在是難受之極。
兩條腿真的發麻,趁着老爹不注意,輕輕踢騰了幾下,才感覺好些了,就在這時,只見到前面的街道上走來好大的一個馬車隊,那盛放賀禮婦人板車足足有二十輛之多,街上衆人看得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討論着這是哪家人物,這麼大的手筆。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在劉家門口停下,一個青衣小廝麻利的迎上去,掀開門簾,從車上走出來一個面若冠玉的年輕貴公子,原來是荊州大公子劉琦到了。
劉家門口一陣騷動,劉備等人也得到了消息,和關羽,張飛等人大踏步的就迎了上來,“小侄恭祝叔父喜得貴子。”
劉琦的姿態放的很低,他和劉備可是一個派系的,甚至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還得要多仰仗劉備的幫助,劉備笑呵呵的受了他這一禮,請他進來。
關索瞅準了這個機會,連忙迎了上去,“哎呀呀,原來是劉大公子,數月不見,大公子風采依舊啊。”
劉琦和關索也很熟的,以前還是多虧了關索給自己出謀劃策,才能讓劉琦重新奪得了父親的信任,見到關索也在,便停下了腳步,兩人愉快的攀談起來,關羽淡淡的看了兒子一眼,“索兒,既然你和大公子相熟,那便陪着大公子四處轉轉吧。”
等的就是這話呢,關索忙不迭的點點頭,得意洋洋的瞥了眼身後一臉欣慰羨的大哥二哥,拽的跟什麼似的,跟劉琦進屋裡去了。
關索在院子裡逛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做在前面不遠處樹下和孫乾寒暄的徐庶,關索笑着就趕了上去,親熱的在徐庶後背猛拍了一記。
徐庶吃驚的回過頭,當見到是關索時,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關索,怎麼是你,你不在門口迎接賓客,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就不怕關將軍責罵?”
徐庶感恩關索救了徐母,所以對關索異常的親熱,關索毫不在客氣的在徐庶邊上的石凳子上坐下,搶了徐庶的杯子先喝了一大口茶水,滿不在乎的說,“嘿嘿,我可是得了老爺子首肯的,不然你以爲我敢溜這兒來麼,老爺子見了,還不得活劈了我呀。”
徐庶聽到這話,呵呵一笑,竟然一點兒都不在乎關索的動作,過了一陣子,劉備等人也過來了,見到關索和徐庶哥倆好一樣的,面上便有些僵硬,過了好半會兒才恢復過來,徐庶這時候一看到劉備過來了,知道自己和關索這樣勾肩搭背的樣子有些失禮,連忙收回手,尷尬的起身朝着劉備施了施禮,“主公!”
劉備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怎麼希望關索和徐庶有什麼超越正常的來往,劉備便有意要支開關索,他轉頭看着關索說道,“索兒,你去後院拜見一下你大伯母,還有你那弟弟,估計你還沒見過小傢伙呢。”
以前可能還不怎麼覺得,可是現在,關索卻明顯感覺到這言語之間劉備對自己的生疏,在外人面前,劉備還是自己的長輩,關索自然是不敢放肆的,恭順的點點頭便下去了。
劉備的後院本來是禁止男賓進入的,可是關索卻從來不會管這許多,連通報都沒有通報就直接大大剌剌的闖了進去。
和前廳的喧鬧相比,後院要顯得安靜多了,劉備這傢伙確實是會享受,這後院有山有水,佈置得跟個皇宮似的,關索倒也不急着去拜見大伯母了,悠哉悠哉的就在園子裡逛了起來。
估計所有人都跑去給甘夫人道喜去了,所以整個後花園都靜悄悄的,一個人影兒都看不見,關索一路閒逛,最後來到一個小湖邊,剛沒走幾步,突然聽到前邊好像是有陌生女人的哭泣聲音,關索四下裡張望了望,果然見到湖中間的小亭子裡面獨自坐着一個素衣女子,捂着臉,哭聲就是從那兒傳過來的。
隔得挺遠,關索模模糊糊的也辨不清那女人的樣子,只是感覺那背影挺熟悉的,好像是在哪兒見過,關索一時好奇,鬼鬼祟祟的走了上去,貓着腰,趴在湖邊一塊大石頭後面偷偷觀察那女人。
那女人哭的聲音很壓抑,就是那種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地抽泣,雖然看不清女人的面孔,但是背影很好看,關索的心裡面就跟那貓爪子撓兒似的,猴急的等着女人轉過身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關索吃了一嚇,身子一蹲,藏在了石頭後面,當他看到來人的面孔的時候,頓時大吃一驚,這丫的不是糜天嗎,他跑這兒來幹什麼。
糜天明顯了就是來找亭中那個女人的,女人也聽到了後面的人聲,慌忙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糜天找女人找的很急,額上跑的都是汗,開口一句話都是,“姑姑,您怎麼在這兒,夫人四處找不着你,正在那兒生氣呢。”
轉過身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絕色面孔,兩彎淡青色的眉毛,似蹙非蹙,帶着一股總也化不開的憂愁。
兩腮還殘留着淚光點點,精巧的鼻翼微微喘動,細弱的腰身好像是大病初癒,一隻手輕輕扶住手邊的欄杆,一副不甚怯弱的樣子,行動如弱柳扶風。
女人聽到糜天這話,神色一黯,姐姐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強勢了,連一點兒私人空間都不給自己了麼,女人淡淡的點了點頭,“恩,知道了,咱們回去吧。”
糜爛這種粗神經自然是看不出來女人剛剛哭過的,見到女人起身,笑着就走了過去,扶住她,纏着女人的胳膊說道,“姑姑,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關索麼,就是總跟侄兒過不去的那傢伙,他等下也過來,姑姑你可得幫侄兒出口氣。”
聽着侄兒在耳邊喋喋不休的,女人只是苦笑一聲,不止一次聽到關索這個名字了,好像是關二哥的三子吧,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妾室,在家裡面哪有多大的話語權呢,尤其是現在,姐姐有了兒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這舉手投足間卻愈加的強勢了,自己現在根本是自身難保,這個侄兒居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還央求着自己做這做那的。
女人前腳剛一離開,關索倏地一下就從石頭後面竄了出來,眼睛是死死地盯着女人剛纔離開的背影,他認出來了,這不是當初自己在臥房裡遇到的那個女人麼,當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好像就很傷心一樣,這麼長時間不見,她的身子骨好像是更弱了,臉上那抹愁雲也更深了。
關索大致也猜到了女人的身份,雖然劉備娶了不少女人,但是下過聘,有身份的也就兩個,一個是正室甘夫人,還有一個就是糜竺的寶貝妹子糜夫人,這樣看來,自己當初遇到的就是糜夫人了,關索現在對這個僅有一吻之緣的女人是充滿了好奇,跟在糜夫人後面就來到了甘夫人居住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