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本來就身形高大的駭人,那一身暗藍色的重甲,連胯下的戰馬都披上了閃閃發光的細鱗甲,手中的狼牙棒烏黑鋥亮,又尖又密的長針閃爍着藍芒,讓人不寒而慄。
關索微微揚起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不遠處的曹仁,嘴角傾瀉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你就是曹仁,聽說你是曹操那狗賊的胞弟?來來來,讓爺爺試試你到底有幾斤幾兩,動手吧!”
曹仁聽到關索這囂張的樣子,直氣得哇哇直叫,手中的狼牙棒高高舉起,在頭頂掄了一個大大圓圈,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長嘶一聲,瘋狂的朝着關索衝了過來。
關索見到曹仁這幅勢不可擋的樣子,心裡卻也忍不住暗暗點了點頭,不談別的,就衝着猛虎下山的氣勢,這個曹仁也不是自己想象當中的那麼一無是處嘛。
見到曹仁來的這麼猛烈,關索自認抵擋不住,當然不會傻乎乎的硬拼,連忙一撥馬頭,巧妙地躲過了曹仁這雷霆一擊,曹仁這一下子力氣確實是大的嚇人,那戰馬一直朝前衝了大概有二十好幾米的樣子,才堪堪止住腳步。
沒想到這小子動作這麼靈活,自己這全力一擊居然給撲了一個空,氣得哇哇直跳腳,口中直呼關索這小子膽小如鼠,不敢和自己動手,只會一味避讓。
關索對這傻大個的謾罵也不在意,笑話,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不管不顧的直衝上去,那不是英雄,那種人叫傻×。
曹仁衝的太急,根本受不住戰馬,就在他忙着拉動繮繩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整個後背都暴露在了後面關索麪前,關索邪邪的一笑,身子趴在馬背上,一杆長槍伸的筆直,直取曹仁後心。
曹仁雖然馬虎,但怎麼輸也是成名多年的老將,這警惕性還真不是一點兒半點兒,曹仁耳廓微微一動,只聽腦後傳來呼呼風聲響動,手腕急轉,身子前彎,把個狼牙棒像是背在背上一樣。
叮!鋥亮的槍尖刺在了狼牙棒的杆子上,關索眼角一跳,沒想到本以爲一定能成功的一下子居然失手了,當下不敢多想,急忙收回槍,攻擊產生巨大的衝擊力讓胯下的馬兒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
只聽曹仁口中低沉的吼了一聲,背上那根狼牙棒在他手裡面就像是活了一般,直接在曹仁背上畫了一個圈,棗核一樣的棒頭上面佈滿鋼釘,泛着幽光朝着關索的胸口處掃了過來。
關索沒料到曹仁這傢伙百忙之中還能想出這麼一招來反攻,臉色劇變,急忙後退,可以進來不及了,雖然已經極力在躲避了,可是胸口的鐵甲還是被狼牙棒上的鐵釘劃了深深的幾道白痕。
曹仁也不好受,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是自己這後背還是火辣辣的生疼,握着狼牙棒的那隻手更是虎口一麻,溫熱的鮮血順着傷口流進了袖管。
曹仁惡狠狠的轉過頭,和關索對視着,關索麪色有點兒白,剛纔那一下子自己可真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啊,沒打中曹仁不說,自己還受了點兒小傷。
曹仁端坐馬上,一雙眼睛赤紅一片,餓狼一般盯着關索,殺!曹仁大吼一聲,竟然根本不顧右手已經鮮血淋漓,手中狼牙棒高舉,朝着關索的腦門猛地砸下來。
如果說關索的武藝走的是剛猛霸道的路子,那麼曹仁此刻就完全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那招式大開大合,竟然根本不放手,只是一味的攻擊。
關索見到他這幅不要命的打法,頓時給嚇了一跳,這一下子竟然手忙腳亂有些招架不住了,邊上李典一臉緊張的看着場上這兩個人,此刻他心裡面這心情實在是太複雜了。
一方面,作爲曹將軍,他希望曹仁能把敵將斬殺馬下,可是內心深處,他又不希望關索死,關索的品性實在是對他的胃口,要不是兩人處於敵對的兩方,他們兩個一定會成爲一對忘年交的。
剛纔和李典一番大戰已經耗費了自己很大一部分氣力,關索現在漸漸有些擋不住曹仁的攻擊了,無奈之下,關索只得虛晃了一槍,狼狽的逃回了軍中。
曹仁沒有追趕,他也受了傷,這麼不管不顧的追上去,除了被人家亂箭射死,還能有第二個結果麼,曹仁手中的狼牙棒當空甩了甩,不甘心的看了關索一眼,“收軍!”
這邊關索也受了不小的傷,關羽也沒有在打下去的意思,於是各自罷兵回寨不提,曹仁坐在榻上,身邊自有人給他包紮。
這時候韋康衝了進來,等那醫生把傷口包紮好出去了,看到曹仁作勢要站起來,韋康哎呦呦的輕呼幾聲,趕緊跑過去,扶着曹仁的手臂,嘴裡面還不住的叫着,“小心,小心,將軍小心點兒啊。”
曹仁見到韋康這幅大驚小怪的樣子,心裡面卻是好一陣滿足,雖然有些誇張,可不正表明韋康對自己的關心麼,曹仁輕笑一聲,擺擺手說道:“哪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一點兒小傷而已,韋康找我什麼事?”
韋康小心翼翼的看了曹仁一眼,卻不說話,曹仁眼眉一挑,“怎麼了,你什麼時候也學那吞吞吐吐的小女兒姿態了,有什麼就說!”
韋康嚥了咽口水,壯着膽子開口道,“既然將軍問了,那小的就壯着膽子說了,將軍,我我覺得這個李典有問題,將軍您想啊,今日那敵將明明可以殺了李典卻把他放走了,那李典怎麼說也是沙場宿將,怎麼連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都打不過,這這根本就是做戲給您看的嘛!”
曹仁聽到這話,心裡越想越不對勁兒,今日自己和敵軍那小子也交過手了,那小子厲害,這自己承認,但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李典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怎麼可能打不過那小子,這一切只能用一句話來解釋,李典和他是一夥兒的,根本就是演了齣戲給自己看的。
曹仁面色鐵青,猛地拍了下桌子,那剛剛包紮好的傷口登時又迸裂開來,可是曹仁卻一點兒都不覺得疼了,陰冷的對着韋康吩咐道,“去,把李典給我找來,他要是敢反抗,哼,就地擊殺,絕不留情!”
“是!”韋康聽到曹仁的吩咐,興奮的大叫一聲,急匆匆的就去了,不一會兒,韋康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臉不解之色的李典。
李典剛一進門,還沒等他開口,曹仁就大吼一聲,“左右,把這叛徒給我拿下!”帳外早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五六個人高馬大的兵士,二話不說那李典按倒在地,綁的結結實實的。
李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懵掉了,愣了好辦會兒纔不屈的叫喚道,“曹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快放開我。”
曹仁冷冷的一笑,踱步走到李典面前,“李典啊李典,你我同朝爲官那麼多年,可恨我曹仁眼睛竟然瞎了,跟你在一起這麼久竟然沒發現你的狼子野心,李典啊李典,我丞相待你不薄,你怎麼能背叛他!”
李典聽到曹仁居然說自己背叛曹操,頓時就傻了,連忙搖頭否認,可是曹仁現在怎麼可能聽得下去,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就讓人把他給帶下去了,只等着自己擒獲劉備以後,把他們一起帶回許都,交給曹操發落。
不僅如此,曹仁還考慮到李典在軍中多年,部下門徒衆多,聽到李典被抓了,那說理求情的肯定不少,說不定還會趁機作亂,所以曹仁也一併把李典那些個心腹將領也都給抓了。
這一夜,整個曹營就好像是打仗似的,雞飛狗跳,戰士們就看到不停的有上官被曹仁的親衛給抓走,一時間整個曹營都是人心惶惶,生怕這事情冷不丁的輪到自己頭上,哪兒還有半點兒鬥志。
而就在曹仁的親衛滿世界抓人的時候,只見到一個肥胖的身影悄悄地來到營門口,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韋康一路疾奔跑到不遠處的那個小樹林邊,那裡早有關索在那兒等着呢,韋康見到關索,也顧不得喝水,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聲說道,“將軍將軍,成成了,李典被抓,曹營打亂!”
關索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拍了個掌,連忙對身後的親兵說道,“好好好,快,快去通知父親,立刻襲營!你們幾個跟我來!”
現在整個曹營被攪得雞飛狗跳,兵士們自顧不暇,哪兒還有心情去守營門,關索身邊僅有二十幾騎,他們一路疾奔,來到曹營,這一路上居然沒有斥候發現他們的身影。
一直等到大家逼近了曹軍的大門,纔有兵士發現了他們的身影,王濬眼睛一眯,彎弓搭箭,嗖的一聲,鋒利的箭頭直直的沒入了一名兵士的脖子,直把他身旁的同伴嚇得魂飛魄散,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天空,“敵襲!敵襲!”
曹仁此刻正忙着收拾李典手底下那些心腹將領呢,陡然間整個營房就好像是炸開了鍋似的,曹仁氣呼呼的把手中的文書砸到地上,朝外面大吼一聲,“怎麼回事,吵什麼?!”
門外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一個兵士,只見他衣甲不整,連盔甲都歪了,慌慌張張的對曹仁說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劉備,劉備殺過來了!”
話音剛落,只聽到一陣劇烈的馬蹄聲響起,緊接着就是烈火燃燒着營帳的噼裡啪啦聲,帳外殺喊聲不絕於耳,曹仁臉色蒼白,呆坐在了椅子上,嘴裡面吶吶自語,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那將軍見到曹仁這個樣子,頓時就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曹仁就衝出了帳外,此刻整個曹營已經亂成了一團,許多兵士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就被猛衝進來的敵軍給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