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進包間的時候正看見歐曉曉和安晨在討論迪加奧特曼和孫悟空哪個比較帥,安晨一看我,立刻站了起來,順手擦擦腦門,“哎呀媽呀,你可算來了。”

我問他:“歐曉曉怎麼樣?還能走道嗎?”

“她精神着呢,別說用腳走了,用手走都行。”

“是嗎,這纔是我擔心的。”

我在歐曉曉眼前晃晃手,“嘿,傻姑娘,還認得我是誰嗎?”

她衝我傻呵呵的樂,“呵呵,呵呵,你這白骨精就是再變一模樣我也認得。”

我鬱悶了。

安晨可憐兮兮的伸出手,上面滿布抓痕,一看就是出自貓科動物之手,“你們家歐曉曉一喝醉就拿人練爪子是嗎?”

我心疼啊,那麼白嫩額的一雙小手,怎麼就被糟踐成這樣了呢?“美人都是用來疼的,歐曉曉這孩子不懂事,你別怪她,幸好抓的是手不是臉,否則我也不管你了。。。你說,她這樣,還能送回去嗎?”

“拉倒吧你,能不能出這個門兒都是問題。”

“。。。那怎麼辦啊?”

“要不,就把她留這兒?”

“什麼?什麼?!”

“這裡應該有空房間吧。”

“太。。。太危險了吧。”

“那讓楚熙守着她。”

“那更危險。”

“。。。。”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把喝醉的女流氓和一隻色狼放在一起。。。天啊安晨,我白疼你了,怎麼光長個兒不長腦子呢?”

“沒辦法了。”

我更鬱悶了。

想着想着,忽然看到安晨腰間的鑰匙,頓時靈光一現,“安晨,你不是說過你再校外租了一間房嗎?”

安小帥有些反應不過來,“啊。。。對,是。”

我感動:“安晨大兄弟,安晨哥哥,安晨大帥哥,你幫幫忙,把歐曉曉弄你那兒去吧,就一晚上。”

安晨的臉立馬就綠了,“不行不行,那怎麼行。”

靠,我心說這人是不是爺們啊,歐曉曉酒品再差也不會尿牀,借你家牀睡睡又不會怎麼樣,再說你那點小心思真以爲姐姐看不出來啊怎麼着?跟這兒裝什麼大頭兒子啊?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你對我們小歐有不軌企圖,小眼睛滴溜溜的成天繞着她轉。白給你創造機會你都不要。古板的男生爲什麼不招女生待見?因爲他們不會把握機會!

我討好的拉拉他,“安晨,歐曉曉這姑娘倍兒實誠,一向講究受人一分好,報人十分巧,你今兒要是幫了這忙,她肯定不會再對你冷言冷語的。你難道不希望和她改善關係?”

安晨眼睛眨個不停,顯然動搖了。

邪惡的大灰狼繼續拋下誘餌,“前方道路九曲八折,你說你們倆要是建立了一定的感情,那還不是想往哪拐就往哪拐啊?恩?”安晨一顫,眼睛眨的更快。

哦呵呵呵呵呵,齊了。

出門打了輛出租車,把歐曉曉搬上去,我回身囑咐安晨:“晚上一定要鎖好門,免得歐曉曉夢遊跑出去,她要是發酒瘋意圖對你不軌,一定要奮力抵抗,實在不行就把她捆起來,否則第二天倒黴的是你。”

安晨上車,狀態恍惚,點點頭。

我說:“親愛的,你腦門上全是汗,別那麼緊張,沒事的,只要她睡着了,一切好辦,啊對了,還有啊,明天早上她要是發現住在你的屋子裡,肯定平靜不下來,那時你千萬別還嘴,由着她罵完了打完了再跟她解釋,剩下的交給我。“

安晨靠在靠墊上,滿臉的視死如歸。

我體貼的幫他關上車門,車離開,濺起路邊枯葉翩翩。

風蕭蕭兮易水寒,安小帥,你自己保重。

我站在原地徘徊,左拐可以去坐XX路回學校,但是車費比較貴,而且開的又慢。右拐可以去坐(XX+1)路,又便宜開的又快,就是有一大段路需要我腿兒着過去。

人生處處都存在選擇,往往我們走在左邊的路上時心裡卻反覆惦記着右邊的路是如何如何平坦開闊,也許運氣好還能撿到錢。多數中國人的劣根性。

我正要踏上通往車站的漫漫長征路,身後突然有人按住我,我心裡一沉,擡頭看了看,日落西山,夜色漸沉。。。天啊,據說黃昏時的搶劫概率比深夜要多的多。因爲賊也要睡覺啊。果然,稍後便聽到一句超惡俗的話,“別動,把錢交出來。”聲音低沉,怎麼聽怎麼耳熟。

我暈!我怎麼這麼倒黴,遇到搶劫的都這麼不專業。這和那句“沒到的同學請舉手有什麼分別啊?”

“大哥,您都不讓我動了,我還怎麼拿錢啊。”

按住我的那隻手輕顫了一下,身後那哥們呼吸一亂,估計讓我氣到了,“少廢話,你說,錢放在哪裡?”

我緊咬牙關,誓死不說。擱以前絕對是一爲保全革命事業犧牲性命的好同志。

那人一愣,“你要是不老實交代,那我就自己搜了啊。。。。”語調微揚,意味明顯。

人之初,性本色,色狼和賊永遠都是鄰居。天下無賊裡頭那結巴臨死都不忘調戲劉若英一把。遑論我身後這時時刻刻都不老實的人。

我不耐煩的拉下他的手,“楚熙,早知道你無聊,沒想到你這麼無聊。”

楚熙笑的蹲在地上,“哈哈,你怎麼知道是我啊?”

“廢話,你一按住我我就知道了,聞出你身上的味兒了。”

楚熙一僵,擡起頭看我,眼神晶亮,“你。。。我身上。。。什麼味兒啊?”

我笑:“色狼味兒唄。”

楚熙險些暈倒。

“哎,說真的,剛纔要真是搶劫的,你會怎麼辦啊?”

我想了想,羞澀的笑笑:“我會。。。我會問他,想劫色還是劫財。”

楚熙邪邪的道:“有人敢劫***?估計這世上也就我慷慨就義了。”

“那想劫財?哈,還指不定誰劫誰呢,我身上就剩五塊錢了,肯定比那賊窮。”

“。。。。”

“你要回學校?那洋美眉呢?”

“我讓LILI先回家了。”

LI。。。LILI,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啊?

楚熙說:“這麼晚了,我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

“你可以說的再噁心點,我抵抗能力很好,不怕的。”

“。。。你出了事,我會很傷心的。”

“。。。來人啊~~這個塑料袋吐滿了,給我換一個~~~~”

“狗咬呂洞賓。”

“那是因爲呂洞賓多管閒事。你怎麼不問問歐曉曉去哪裡了?”

“知道,安晨接走了。”

“哎?”

楚熙陰惻惻的看着我,“我一不小心就聽到你們說的話了。。。什麼叫歐曉曉和我在一起會更危險。”

“嘖,你瞧我這張嘴,怎麼老把實話說出來啊,下回我再也不瞎說實話了。”

“。。。。得了吧你,裝孫子遭雷劈的。”

“死我也得拉上你。”

“切,你想和我同生共死我還不樂意呢。”

“美的你,我是想躲你後邊,你皮厚,饒是穿透力再強也透不了的。”

“靠,我以爲最毒的是婦人心,卻沒想你的心更毒。”

“那是,婦人離我遠的很,我是永遠的16歲。”

“16歲?60歲吧?”

“。。。那你還不叫我奶奶?”

說話間車來了,上車買票是公民基本的道德,可陶錢的時候我渾身僵硬了,售票員很溫柔,衝我笑的可愛可親。我尷尬的從左兜摸向右兜,從上衣兜摸向褲子兜,越陶汗越多。我求助的看向楚熙,他悠哉悠哉的坐着,附上一個微笑,然後移開眼神。

我。。。。忍。

“楚熙,借我點錢吧。”

“什麼?什麼什麼?我沒聽見,你大點聲。”

我更客氣的說:“親愛的楚熙同學,借我點錢。”

他懶洋洋的說:“你不是還剩五塊嗎?”

“我忘了我換褲子了。”

“我借你錢有什麼好處啊?”

“我。。。我給你利息還不行嗎?”

“不要利息。要不。。。”

靠,他該不會學趙敏美眉讓我答應他三件事吧。

他說:“以後叫我三聲好哥哥。”

暈死,敢情他更惡俗,直奔着韋爵爺那一檔次去了。

“行行,拿錢來吧。”

“嘖,還真是應了你那句話,劫錢反被你劫。”

“那是你的榮幸。”

“什麼?”

“那是我的榮幸。”

夜幕微垂,華燈初上,窗外枝搖影移,萬物飛馳而過,餘韻清寒。

楚熙眯着眼,追逐着窗外的景物,不時的指給我看,告訴我那兒叫什麼,再說說他以前去那兒的經歷,好像我是一剛進京的老農,傻X遊戲,他樂此不疲。

我關上窗戶。

楚熙回身,我以爲他會不滿,他卻只是看了我一眼,隱含了些許不甘和委屈。

。。。我果然很有當媽媽的潛力。

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最常聊起的無非就是各人的情史。當然,非男女朋友。無關乎炫耀,只是兩種生物觀察事物的切入點不同,多聊聊,更能完善自己。

就像那句話,男人永遠比女人更瞭解男人。

我和楚熙自然也不例外,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張揚的孩子。

楚熙說:“洛冉,交過男友嗎?”

我故作懵懂的眨眨眼,什麼意思?“

楚熙也眨眨眼,“談過戀愛嗎?”

我恍然大悟的拍拍他肩膀,“嗨,你就是問我找沒找過老公是不是?幹嘛說的那麼拐彎抹角的?”

楚熙不言語了,估計這孩子又鬱悶了。

其實女友和老婆還是有區別的,這也是爲什麼高中男生喜歡叫女友而大學男生喜歡叫老婆的原因。高中男生比大學男生純潔多了。你對女友動手動腳,人家要是急了照樣告你性騷擾,一告一準,而老婆就不會了,一紙婚書在那擺着呢,怎麼着都是合法的——中國好像還沒有婚內強姦這一罪名。

人總是喜歡下意識的爲自己創造一個可靠安全的環境,連稱呼都不放過。

我還是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想我初中高中那會也有不少人追求呢,開始我法號一枝梨花壓海棠,後來改成了滅絕師太。

“楚熙你這問題忒沒水平,不交男朋友,枉爲高中人,那是俺也年輕,自然也有衝動的時候。”

“那就說說你那一衝動的溫柔吧。”

“沒溫柔,倒是那衝動的懲罰讓我記憶猶新。初二那會有個鄰班的小男生追我,小模樣挺俊俏,攻勢也挺猛。我們學校食堂的飯特難吃,他說怕我影響我成長,便天天中午在我們班門口接我去校外吃飯,你想想,那時候,十四五歲的小屁孩,坐坐自行車後座就能感觸頗多,然後我就鬆了鬆口,其實更多的是看在他爲我付了一個多月的飯錢的份上。我讓他每天給我寫一封情書,八百字以上,哪天沒收到哪天就分手。。。”

“然後呢?寫了幾天?”

“我也挺佩服他的,整整寫了兩個月,估計情書大全都抄爛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情書的內容也由曖昧漸漸趨於色情,就在此等情況下,被我班班主任給發現了。好傢伙,那老太太,快六十的人了,讀完了那情書給她羞得夠嗆,把那男生找來,狠狠的罵了一頓,威脅其再招惹我便請他家長。。。這段青澀的戀情就告一段落了,想想那男生也真可憐,跟我混了三個月,愣沒看出我是拿他當苦力,每次他有不軌企圖哪怕是拉拉手都讓我給瞪了回去,不過也有益處,聽說中考他的作文分創了歷史新高。我的功勞啊。”

“沒見過你這麼狠毒的,更沒見過那男生那麼傻X的。”

“切,這才證明了那時我生長在一個何其低能的環境下,所謂出淤泥而不染,好在我本性堅定。”

“暈死我吧,怎麼碰上你這麼一女魔頭。”

楚熙看看我,又看看我,欲言又止。我老神自在的閉目養神。

我猜他現在肯定疑惑我爲什麼不問他的過往情史。我就不問,憋死你!

楚熙嘆口氣,“怎麼不問問我?你就不好奇嗎?”

我眼也懶得擡,“不好奇。”

我喜歡聽故事,更喜歡聽帥哥的故事,最喜歡聽那種讓帥哥痛徹心扉一想起來就掉眼淚的故事。不知道是我母性情懷過盛還是潛在期待做個知心姐姐。楚熙的那一票女人,再多,也就是一摞貼畫,沒血沒肉。楚熙都沒把她們當人看,又怎會認真。他的口才文筆又不好,與其聽他廢話,我還不如去看瓊瑤。

楚熙百無聊賴,晃晃脖子上的骷髏,清影驟然掠過,似是情人的眼波,邪魅道:“初戀沒興趣,那,初夜呢?”

我險些吐血。總有人比我語出驚人。

這年頭,初戀早已不如三十年前那般刻骨銘心,但。。。那個啥啥夜,總該投入點真心吧?

“你要閒的沒事做就講講吧,我借你一個耳朵。”

“。。。那個女生,是我的學姐。”

暈,他們家人是不是都喜歡姐弟戀?

“那時候我還是一挺純潔的孩子,停留在拉拉小手親親小嘴的階段。那女生來找我,她說她想在十八歲之前把自己交出去,我開始沒同意。”

爲中國校園的處女率默哀三分鐘。“然後呢?沒禁住誘惑?”

“她說她注意我好久了,等這一天也好久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生。”

“我去了她家。她找出一摞黃盤,問我喜歡看歐美的還是日本的。”

“。。。。。”

“我說隨便。然後就看,看完了她就開始脫衣服。”

“。。。。”

“。。。。”

“。。。。然後呢?”

楚熙邪邪的看我一眼,“然後?然後你還想聽?”

“。。。。你那時多大?”

“高一。”

“你喜歡她?”

“我只喜歡被我**的放蕩的,不喜歡天賦異秉的。”

媽的,跟丫說話簡直就是降低我的身份,這楚熙,白白糟蹋了一身好皮囊,骨子裡整個就一猥瑣的日本大叔。奈何T大女生都是一羣視覺動物,直愣愣的就衝這食人花飛過來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洛冉,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

“小小年紀就如此齷齪,試想以後會有多少無知少女落入你的魔爪。你自問,良心都不受譴責嗎?”

“各取所需,我又沒強迫她們。”

所以說嘛,女人絕對不能犯賤,否則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

“哎,世界何其大,帥哥何其少,心地好的帥哥已經絕種了。。。。以後我指望誰去。”

“切,洛冉你在我面前說這話什麼意思啊?少暗示我了。”

我立刻爲我的清白據理力爭,“暗示你?什麼叫暗示你?你說明白點。”

楚熙笑,白皙消瘦的側臉勾人異常,“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排隊,說不定哪天我會考慮你的。”

“拉倒吧你,我用你考慮?你就是求我娶你,我看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楚熙忽然靠近,“你說真的?”劉海隨風而蕩,堪堪擦過我的臉,眸光輕漾,淺出的是玩世不恭,深處的小心翼翼,細膩的皮膚映着夜色,蒼白蠱惑,窗外有車燈微晃,一瞬的明亮模糊了我和他的距離,斑駁的樹影劃過他的臉龐,朦朧飄渺,似是破碎的傷痕。

楚熙真的很漂亮。

他得意的退開,“愣什麼神啊你?”

我張口欲辯,卻詞窮,誰讓我天生對美人沒有抵抗力呢。

電話驟然響起,我急急的拿出來,掩飾的意味昭然若揭。

是曲狐狸。

“喂,大忙人好啊。”

曲狐狸的笑聲清澈,聽到他的聲音,我總有一種看到昏暗夜空中劃過一顆流星的錯覺。。。很奇異的比喻。

“洛冉,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