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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她的指尖,極好看的淡粉色。攜片片桃花風流而染,輾轉零落,繾綣無聲,是那三月江南的一抹豔麗。

這樣一個幾近完美的女子,竟對我低聲下氣的說出這種話。

實在是高看了我,我還沒無私到聽一個故事就甘心退出。

“蘇倪,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她的眼波清清淺淺的劃過,仍是初時淡漠的痕跡,“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你既然是遊戲成員,就有權清楚前情提要。”

“只是作爲宣戰的底牌?讓我明白你對他何等癡情?”

“沒那個必要。你比我想的還要驕傲,還要圓滑,感動你,還不如去求他回來。”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我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你說出花兒來也不會影響我半分,如果你今天找我來只爲這些,我想我可以離開了。”

她不語,眼神意味不明。

“你不必這樣看着我,我的那份錢,我會自己付。”

“洛冉,如果沒有曲,我會和你成爲朋友。”

我笑着搖頭:“不不,我最討厭當花瓶,從來不跟比我漂亮的人在一起。你第一關就不及格了蘇小姐。不過,我們應該是世上相處最融洽的情敵。”

我向她伸出右手,“雙邊會談圓滿落幕。應該不會再有下一次。”

多少還是有些震撼的。蘇倪不會平白編出個故事,她說的,應該是事實。

原以爲只是少年的一段恩怨糾纏,卻沒想還有這般隱情。曲楓楊可知道?這就是他避而不見的原因?

死亡面前,誰能堅守愛情,蘇倪沒有逃避,她用了最極端的方式讓這份感情延續。其實我比誰都清楚,即使她不回來,曲楓楊的心底,也會永遠有一個她親手纏繞的結。

這個名字,早已不可抹殺,便是爛,也要爛在心裡。

好笑的是我竟然情願視而不見,只盼着他能繼續愛我,那樣賤,那樣卑微。

以前複習到很晚的時候,他會發來短信,他說丫頭,累了就休息一下。你不是一個人,我在陪你。

總會很動情,留下這些信息,第二天逐條回味。情竇初開的小女生,都是這般幼稚可笑。

一切因他而繁花似錦。

固執的強調原則,其實早已丟了驕傲。

好想聽他說話。

走了那麼遠的路,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安安穩穩的相處,不停的猜忌,不停的爭吵,活生生的疲憊了兩顆心。

“沒事。。。只是突然想你了。”

“真的沒事?你在哪裡?怎麼這樣吵?”

“我在外面,剛和朋友吃完飯。你幹什麼呢?”

“寫論文啊。。。禿頂伯伯死抓着我不放。從來沒見過這麼囉嗦的人。。。”

我輕笑,眼前一片朦朧,“恩。。。你寫吧,我掛了啊。。。”

“好。一會打給你。”

“恩。。。曲楓楊。。”

“怎麼了?”

“沒。。。就是覺得你這小子太幸福了。”

他微愣,電流的聲音,眩暈的神秘,“小冉,你到底怎麼了。”

我揚起頭,眼淚還是順着眼角滑下,“你不會忘了你說過的話吧?等我老了,你還要揹我去長城呢。”

什麼都不再重要,只要我們能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

歐陽鋒獨居大漠數年,最後只能等來了一罈醉生夢死。那一瞬的錯過,便是一生的相忘江湖。

桃花島的桃花那樣豔,卻已沒有任何等候的意義。

我怕的,是沒有你相伴的明天,從來都不是寂寞。

“她和你。。。談什麼了啊?”

“咚咚,我覺得我們快完了。”

“誰。。。你和誰?和曲楓楊?”

我直愣愣的看着她,“是。”

“不是。。。你們究竟說什麼了啊?!”

“說。。。她說她有了曲楓楊的孩子。”

咚咚霎時愣住。

我神經質的笑,“有孩子怎麼了?這還不是想要就要?明兒我也跟曲楓楊要一個去。”

她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看我的眼神似有殺父之仇,“我警告你你可別做傻事啊,這事不是鬧着玩的!”

“。。。我就是跟你鬧着玩呢。蘇倪和我一樣,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靠。白擔心你這禍害了,你丫真沒人性。”

手機沒完沒了的振動,我仍給她,“不管那人是誰,都告訴他我死了。”

何姍的大嗓門從那邊傳來,“誰死了?洛冉你給我接電話,我有事跟你說。”

“說吧說吧,趕緊說,別打擾我歸西。”

“喲,怎麼了這是?曲楓楊的生日快到了,一幫子同學說找你們出去玩玩呢。想好去哪了嗎?”

我興趣懨懨,“問過他了,他說他那天要先陪家人,然後再來找我。”

“你沒打算跟着?”

“我算幹嘛的啊。”

“準媳婦就不是媳婦了?”

“行了吧你,煩死我了都快,這日子沒法過了。”

曲楓楊並不是張揚的性格,對一些生日聚會,本質上相當反感。以前就總是勾引我,說要在生日那天和我一起吃燭光晚餐,不要任何人打擾。那時候我心懷鬼胎,覺得他意圖不良,那樣曖昧的氣氛,鮮有人能把持的住,一切犯罪勾當都是以吃喝爲前提,動機都單純着呢。

他委屈非常,目光已是追悔莫及。我心想你後悔了吧,後悔當初非往我這兒蹭了吧?讓我粘上就是一輩子的事,沒跑。

何姍早早的便來找我,讓我給曲楓楊打電話,這邊的同學都等着呢。

“不至於這麼快吧,他沒準正跟爹媽相親相愛呢。”

“有完沒完啊,不差這一會啊,你打不打?要不我打了啊。”

“別別,還是我打吧。”你要一激動,什麼話都往上招呼,把二老嚇出個好歹的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還是打他的手機比較方便,有話好好說。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我餵了半天,卻沒有人說話。

細膩柔軟的呼吸,絕不是曲楓楊。

我靠在桌子上,支撐着身體,舉了很久的右手,早已麻木。遊戲終於到了**,短兵相接。

疲憊的閉上眼,我試探的問:“你是蘇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