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好學的孩子,接回了歐曉曉,立刻就拿上書直奔自習室去了。
天還早,整個教室裡除了約會的小情侶和刻苦的小學究之外就只有一個拖地的老大媽,我形單影隻,甚是可憐。正轉悠着找位子,忽聽見有人輕喚我的名字,聲量壓抑,尾音微顫。憑聲音判斷,絕對是一騷包男。
轉頭一看。。。
我收回之前我說過的話。
老杜的小俊臉溫柔如昔,“小冉,難得起這麼早。”
一看見他這麼正經就想欺負,我喜歡他滿臉通紅,眉目含情,楚楚可憐,張口欲辯卻無話可說的小表情,太能激發人的蹂躪慾望了,我嘿嘿一笑,眼瞅着要出言不遜,猛地看見他身後的女生,霎時就愣住了。
我靠,老杜你真可以啊,我說咱學校有那麼多小美眉對你示好你怎麼沒反應呢,敢情是看不上那些小野花,憋足了勁要摘到這多高山上的百合啊。
程丹妹妹溫文有禮,“洛冉,你好。”
我受寵若驚,“啊,好。”不由自主的打量眼前的美人。清。純。雅。絕品。
嗚嗚嗚嗚,老杜你這個沒良心的,爲了美人冷落我我就不怪你了,可碰到美人不分我一半就太過分了吧?!
我沒話找話,“你們兩個一起來的?”
程丹笑的那叫一出塵,“不是,路上碰到的。”
我接着廢話,“哦,你來上自習吧。”
“呵呵,是。”
“程丹你是中文系的吧。”
“恩,對啊。”
“聽說學中文很辛苦的。”
“呵呵,還行吧。”
打個雷劈死我吧,真是沒深度的對話。
程丹美人稍後還有一節課,沒工夫在跟我廢話下去,匆匆打了招呼便離開了。我看着她搖曳生姿的背影感嘆,怪不得人家說,美女讓人激動,氣質美女讓人衝動。
我陰陰的看着老杜,他打個寒噤,勉強笑道:“怎麼了?小冉?做什麼這麼看着我?”
“說!你和她什麼關係?”
老杜好笑:“怎麼跟捉姦似的?”
“婆婆和媳婦天生就是對頭,有女人對我兒子居心叵測,我心情能好嗎?”
“別瞎想啊,我和她清白着呢。”
“我沒瞎想,我就遐想來着。”
“。。。。我就是挺欣賞她的。”
老杜你果然學壞了,怎麼找的藉口和楚熙一樣呢,“你啥時候跟這美人交情這麼好的啊?”
老杜輕飄飄的看我一眼,淺色的眸子流光溢彩,細看又隱含深沉,“你什麼時候和曲會長交情那麼好的啊?”
我一愣,嘿,本事了啊。
老杜輕嘆,“當我沒說吧。”
我也嘆氣,“我知道,你吃醋了是不是?”
老杜重重一顫,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倒把我嚇了一跳,“爲朋友兩肋插刀,爲美人插朋友兩刀,放心,你在我心中是最美,我自然最疼愛你~~~”
老杜垂了眼簾,睫羽微顫,掩藏了一切波濤洶涌,滄海桑田,眉目間盪漾過複雜,惟有苦澀,“開個玩笑罷了。”
我笑:“可我又沒開玩笑。”
老杜深深呼吸,眼波輕閃,漩渦似的的眸子吸進了萬般情緒,輾轉竟看出了怨恨,“小冉,說這種沒意義的話很無聊。”
我聳聳肩,“我本來就無聊。”
老杜鬱悶了,收拾書本,“我去吃飯了,你慢慢玩兒吧。”
“吃飯?才幾點啊就吃飯?”
“餓了就吃唄。”
“我也去。”
“我希望食物好歹讓我吸收一下再吐出來。”
“我也沒說讓你吐出來啊。。。。”緩了一分鐘才明白過來,老杜人影早沒了。靠!小樣兒厲害了啊。正憤怒的功夫接一短信,是小婁心,“翠花姐剛纔打電話了,讓你有空去找她,代表咱們宿舍爲此次元旦活動提點意見。”
肯定瞅準了我剛纔不在宿舍才把這個艱鉅任務交給我,果然人善被人欺。
何翠花本名何姍,是一個比我還俗的俗妞,配得上她性格的也就只有翠花這名字了。我和她認識的比較離奇,想想都覺得好笑。
某天無聊,去T大的論壇轉了一圈,點開一名叫意淫無極限的聊天室,發現裡頭一幫子人正在吵架,我美了,真人不敢,虛擬的還客氣什麼啊?當下便用‘愛江山更愛美人’這名字進去了,甩開腮幫子就一通狂侃,從社會時局侃到國際戰況,從娛樂圈黑暗到海選內幕,幾十號人,一點都不含糊,被我說的暈頭轉向,眼見勝利在望,忽進來兩新人,一人叫‘工作使我心曠神怡’,一人叫‘男人都是賤骨頭’,比我的名字還讓人驚愕,頓時有了興趣,衝過去挑釁,最後竟成了我們三國鼎立的局面,別人連嘴都插不上。正興奮的時候,‘工作使我心曠神怡’發悄悄話給我,“洛冉,我曲楓楊,你玩不過那姑娘的,趁早別說了。”
我瞪着屏幕,傻了。
稍後‘男人都賤骨頭’又發悄悄話,“妹妹挺有意思啊,一年級的?哪班的?姐姐找你玩去。”
我直覺自己闖禍了,對‘工作使我心曠神怡’說:“你誰啊?敢冒充我們英明神武的曲會長,找圈呢吧?”
‘工作使我心曠神怡’說:“待會我就讓你相信我是誰,她找你了吧?”
“。。。是啊是啊,怎麼辦?”
“別聽她的,那姑娘比你還讓人震撼。”
“就。。。就不理她啊?”
“誰叫你嘴欠的。”
我立刻把名字改成了‘披着狼皮的小綿羊’,道了兩句歉就匆匆下線了。沒想第二天竟有一小巧玲瓏的姑娘來找我,長的特甜美,笑的更甜美,我看了半天才認定自己不認識這人,她挑挑眉,說:“愛江山更愛美人。”我暈的那叫一徹底。
然後我才知道,這姑娘主掌學生會宣傳部,做着最底層的工作,吃的是草,擠的是奶。每次跟她聊天都異常惹人注意,這哪是純潔溫柔的大學MM,整個就兩特種兵。談話內容曾多次被人拿去做摘記,說照着念就能賽過罵街的潑婦。我很是鬱悶,下定決心悔過自新,爲勾引好男人做準備,何翠花很不屑,她說爲虛榮改變自己的女人是賤貨,爲工作改變自己的女人是蠢貨,爲男人改變自己的女人是賤貨加蠢貨。我聽了又一次很不爭氣的暈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跟宿舍歇了兩天才去找何翠花。一進學生會就聽見她罵人:“怎麼回事啊你?腦袋讓門擠了還是讓驢舔了?宣傳海報到現在都沒出完?你想等到奧運會結束再給我啊?一大老爺們做事這麼磨蹭,見你老婆也這樣啊?每次一散會就你跑的最快,回去藏女人啊?!”
中間一高瘦的小男生被說的面紅耳赤,三孫子似的低着頭,一言不發,周圍的同學安之若素,顯然已經習慣。
我敲敲門,一屋子人看向我,汗。
何翠花招手,笑道:“小冉~~你可算來了,進來進來啊~~”又衝那倒黴的小男生說:“邊去邊去,別跟這兒礙眼。”
小男生如蒙大赦,匆匆離開,還不忘向我道謝。。。哎,就是長得磕磣點。
我說:“翠花姐找我這麼急?爲了聯歡會的事?”
“恩,X大要和咱們聯誼,怎麼說?”
“這種拉皮條的事別問我,變相的相親會有什麼意思啊?還不如讓我們自己來個瘋狂一夜呢。”
“就怕沒相親這麼簡單,X大的男生都是書呆子,古板的欠抽,讓咱們姑娘過去當慰安婦,我還不幹呢。”
“就是就是,帥哥多還行,哪能讓那些長得對不起人民大衆的歪瓜劣棗來玷污我們啊,我們的原則是,賣身,也要賣給看得上眼的。”
“什麼叫看得上眼的啊?”
我色眯眯的笑:“就你們會長老大那級別的就行了。”
何翠花暈倒狀,“靠,那可是極品啊,味兒還真高,以後嫁不出去我都不帶同情你的。”
“嫁人?切,嫁人那是處於最底階級女人的追求,像我這樣的,怎能把大好青春獻給一個男人?有那麼多美人等着我去慰藉呢。”
“拉倒吧你,吹牛是沒本事的女人最愛做的事。”
“怪不得咱食堂不吃牛肉呢,敢情都讓你給吹跑了。”
正笑着,眼角一瞥,忽然看見一行熟悉的文字,我一愣,是去孤兒院的總結,“翠花,這稿子怎麼在你這兒啊?”
“姐姐不就是管這個的嗎,我讓他們把寫的不錯的挑出來,刊登到校刊上。”
我沉默了。
手裡的稿子很多地方都熟悉異常,分明就是那晚我和衆姐妹嘔心瀝血凝結而成的,可爲什麼。。。爲什麼署的卻是方月的名字?
何翠花拿過來看了看,“方月文筆還真不錯,真假結合,馬屁也拍的到位,真不愧是我手下的兵將。”
我驚訝:“方月是宣傳部的?”
翠花點頭。
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百味聚集。
歐曉曉說:“媽的,找人抽丫去,忒欺負人了。”
我鬱悶的躺在牀上,“得了吧你,別給我惹事。。。”
“那你就拿着稿子找丫去,姐跟你一塊去,不罵的丫頭破血流口吐白沫我跟王八一姓。”
“王八姓什麼啊?”
“少轉移話題,你咽的下這口氣我還咽不下呢。”
“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哎呦我的冉冉心肝兒,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良了?”
“有意義嗎?她承認了又能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撕破臉,方月那人忒陰險,別爲了這小事得罪她。”
“你哪有這麼怕事啊?”
“我是怕你出事啊,曉曉,沒我跟着,你會遇到多少危險啊。”
午後的陽光和煦溫暖,洋洋灑灑,柔軟曖昧,歐曉曉羞怯的看着我,清亮的眸子滿是嫵媚,潤如晶石,臉頰泛紅,燦若桃花,脣似點朱,紅豔魅惑,“小冉。。。”
我深情的看着她:“曉曉。”
“小冉。。。”
“曉曉。。。”
“去死吧你,我性向正常,不搞拉拉。”
“嘖,真是沒情趣的孩子。”
仗義如歐曉曉,早就知道告訴她她一定會發飆,何況她和方月一直有矛盾,不借題發揮纔怪。我又何嘗不犯賭呢?她們打架沒關係,可讓我充當一個***的角色就有關係了,搞不好我就成了千古罪人,衆人再勸架的同時沒準又會說我挑撥離間。女人之間的爭鬥從未中斷過,永遠不會存在肝膽相照的友誼,只有在共同守護一個秘密或者涉及到兩人利益時感情纔可能得到昇華,與其說歐曉曉是爲了我據理力爭,倒不如說她是利用我找一個挑釁的突破口,最後好落得一個仗義出手的名聲,洛冉又不傻,道理一細想就明白。
我很是奇怪,方月她到底圖什麼啊?一份總結也值得她偷雞摸狗的?你要是抄抄我的入黨申請書還能體現你對黨中央的忠心不二呢,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種虛榮就是貼你臉上你又能光彩到哪去?你就是當初跟我說讓我替你寫一份我也不會這麼生氣。。。我從來沒敢把方月當朋友,那種人給人的感覺太模糊,抓不住,真交了心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可再怎麼說也算是點頭之交啊,至於這麼迫不及待的跟我身上挖好處嗎?人說朋友都是用來利用的,那你方大小姐這麼看中我從某種程度上是不是證明了我算是你的可利用資源之一啊?
看李碧華的《霸王別姬》,對裡面隱晦痛苦的同**情沒多大感觸,就有一句話印象頗深,班主在訓練小石頭的時候說:“猴兒都演不好,往後怎麼做人?”初讀便覺驚豔。我想我也可以算是猴兒那一級別的了,剛纔回宿舍的路上碰見方月時我還主動打招呼來着呢。方月演技也頗高,毫無尷尬之色,坦然的讓我都汗顏,扯着我一通狂侃,好像我們倆真是什麼手帕交,我。。。說實在的我看着她那副假惺惺的嘴臉差點就憋不住抽她了。
我這心裡頭啊,瓦涼瓦涼的啊。
正自怨自哀呢,接到楚熙的電話,那哥們一上來就犯賤。
“冉~~俺想你啊。”
“豬~~我也正想你呢。”
楚熙吐氣如蘭,“行,那我洗乾淨了等着你。”
“我對烤乳豬沒興趣。”
楚熙嘆氣。。。聲音悶悶的。
我意思意思的關心了一下,“你怎麼了?”
“我發燒了。。。”
“發騷了?”
“。。。發燒。”
“發騷去找女友,發燒去找大夫,”
楚熙淫笑:“我不是正找你呢嗎?”
“我又不是大夫。”
“你。。。算了。”
“哈哈,說啊,承認自己發騷啊。”
“懶得理你。。。我聽說有人現在正鬱悶呢。。。”忽然語氣一變,“方月那事是不是真的啊?”
我愣住,靠,老子也纔是今天下午剛知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切,我的消息一向靈通的很,眼線一大把。。。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我很不爽呢。”
“來找我吧。。。。我會讓你很爽~~的。”
“我會帶着剪子去的。”
“狠毒的女人。。。那你想怎麼着啊?去找她問清楚?用不用哥幫忙啊?“
“我一向討厭以武力解決問題。”
“美的你,我現在連下牀都費勁,想武也武不起來啊,我是說用不用我對她施美男計。”
“。。。。我怕她把你迷的暈頭轉向的。”
“別逗了,就她那檔次的,下輩子吧。”
“切,下輩子你連她那檔次的都泡不到。”
“得了吧,人家都說男人這輩子做善事下輩子會討到好老婆的。”
“你會做什麼善事啊?就會禍害人家姑娘。”
“誰說的?禍害了你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大的善事。”
“滾你的,不發騷了嗎?還不去睡覺?”
“親愛的你關心我啊~”
“死豬肉不好吃的,你死了我的福利就沒有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