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衛

“什麼?彥跟那丫頭說了那麼多?”正平帝聽完黑影彙報,坐直身體,臉上神情高深莫測。朝黑影揮了揮手,黑影迅速消失不見。正平帝向殿外說道:“傳彥王。”又在靜坐中沉思。

王安將修彥領進御書房,便退出關緊殿門。修彥走至殿前,跪地:“兒臣參見父皇。”

“彥兒,你過來。”正平帝在椅子上向修彥招了招手。修彥起身走近案前。

“你打算將那丫頭怎麼辦?”正平帝開口,眼睛直直盯着修彥。

“兒臣知錯。”修彥立即跪地。

“起來說話。”正平帝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眼神卻表示他在等着修彥的回答。

修彥卻一臉困惑及無奈,聲音也有些乏力,“兒臣不知道。”

“不知道?”正平帝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答案,仔細看了看修彥的臉,那種掙扎無緒也不像是作假。“不知道你就將羽衛的事情告訴了她?”不是他所知道的修彥被人給調了包吧?正平帝一絲也不放過地觀察着修彥的表情。

“兒臣相信她,以性命爲證。”修彥擡起頭,原本困惑的表情不復,一臉堅定與清明。

正平帝一頓,皺眉思索一番,向門外吩咐道:“取酒來!”

酒過五盞,修彥雙頰暗紅,似藉着酒力,緩緩問道:“父皇,您可曾看到一個人,僅須一眼,便已能認定終生?”

待修彥離去後,正平帝靜坐,久久不能言語。後嘆道:“終是有了弱點。”

修彥躺在牀上,黑暗中劍眉緊皺,久不能寐。

子時,叩門聲響起,修彥心中一緊,立即起身。

“王爺,齊王府傳來消息,齊王妃落水了。”修彥的近身侍衛韓徹進門輕聲稟報,他便知是銀杏傳來的消息,而素來消息最快的羽衛卻無任何音訊,修彥心口猛跳,走進屏風後面,一會出來已是蒙面黑衣,推開門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月兒,你怎麼樣?”林宛抓着夏月出的手,驚惶未定。

“宛兒,你彆着急,我沒事。”夏月出要坐起身來,又被林宛按倒下去。

“躺好。”林宛嚴厲地說,又使勁按緊被子。

“宛兒,我真的沒事,大夫不是說了嗎?”夏月出臉上陪着笑,林宛把被子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

“這麼冷的天,掉進水裡,還能沒事。”林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中還有着後怕。

“我不是已經喝了薑湯,大夫也開了驅寒的藥了嘛。”夏月出動不得手,只能以眼神安慰林宛。

又叮嚀了許多,林宛才起身離去,隨院外等候的修齊回了房,侍婢們也退至外間候着,房裡纔算清淨下來。夏月出這才靜靜地回想着剛纔的情形,有些不可置信。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牀前,夏月出警覺擡頭,看見一雙熟悉的黑眸,驚訝不已。

“你怎麼來了?”夏月出壓低聲音,並警惕着外間的動靜。

修彥扯下蒙面布巾,坐到牀邊,伸出手撫上夏月出的頭髮,確定她是真實的無恙,胸口大幅一落,纔開口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覺得修彥聲音過大,夏月出起身捂住了他的嘴。修彥輕輕地拿開她的手,握在手裡,說:“沒關係,他們睡着了。”夏月出立即明白侍婢們肯定是睡着了。

“你怎麼來了?”夏月出也稍微提高了點音量。

“我害怕了。”修彥低下了頭,看着握在手裡的小手,拇指輕輕地觸摸。沒看見夏月出一臉嫣紅,彷彿自言自語般說着,“今天你問我告訴你秘密你會不會有危險,我說有,當時我只是隨口逗你的,是我大意了。”

“你以爲。。。”聽修彥如此說,夏月出知道了他在想什麼。

“我一再地想當然,當年如此,現在又是如此。活到如今,我只犯過兩個錯,卻就這兩個錯,一個讓你身陷囹圄,一個讓你步入險境。”修彥擡起頭看向夏月出,眼中深深的痛疚刺進了夏月出的心。她擡起手,捂上修彥的雙眼,她不想看見那樣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說的當年是什麼,但是今天不是你的錯。想着白天的事情,我有些睡不着,便出來走走,可能因爲自己太重,壓壞了圍欄,掉進了池塘裡,我想,是一個‘他們’救了我。”夏月出靜靜地說完,感覺到手心裡的睫毛動了動,輕聲說道:“等我放開手,你能笑着看我嗎?”

修彥微微點了點頭,夏月出放下手,看着她的,果然是一雙深如墨的笑眼。

知是不可久留,修彥輕輕放下夏月出的肩頭,替她摺好被沿,暖暖一笑,轉身離去。夏月出也笑着閉上眼睛,知曉驚天秘密,已不再是負擔。

出了齊王府,一個黑影出現在修彥身側。修彥駐足,鄭重說道:“羽,謝謝你。對不起,差點誤會你們。”

“彥王,小姐此番並非意外。”

修彥聞言,狠狠地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