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要開始了嗎?”三爺問道。
既然已經打敗了饕餮,知道了吃人電梯的真相,而且也救回了二哥他們,那麼,這件事就應該從他們的記憶裡消失,包括我。
在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和三爺說好了,利用東北野仙把這一切的事情都抹除下去。
“好了,開始吧。”我答道。
於是我看到幾隻狐狸的身影嗖嗖地一閃而過,它們負責摧毀攝像記錄。
接着,大廳之中突然出現了一股黃色的煙,那是黃鼠狼放出來的,那些人不知不覺聞到以後意識開始逐漸渙散,現場除了幾個稍有道行的我們之後,其他人都昏迷了過去。
“二舅,這是怎麼回事?”珠哥走了過來,疑惑地看着我,我笑了一下:“沒事,不過是讓他們睡一覺,反正他們也已經高興過了。”
說着,我擡頭看了一眼,一些蛇的魅影飄蕩在半空中,然後慢慢地竄進了每個人的腦子裡面,開始啃食他們的記憶。
不一會兒,那些蛇的魅影從每個人的腦袋中游離了出來。
“好了。”三爺說道:“今天的事情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就不會有人知道了,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多謝三爺了。”我抱了抱拳。
“你也別謝我,有件事跟你說。”三爺接着說道:“剛纔吃老鼠吃得興起,一時間忘了你的肉身極限,所以……”
“所以消耗了我幾年的壽命?”我問。
“三年……”大廳的上方空蕩蕩地飄下了這句話,然後三爺和那句野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苦笑了一下,三年啊:白白被三爺用來吃老鼠了,還害的我一肚子反胃,現在想起來都想吐。
“呃……”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暈眩傳來,不知道是因爲肩膀上流血過多造成的,還是因爲那三爺佔用了我身體太久的原因。
我的眼皮不自覺的合上了,最後的影像停留在了珠哥不斷地呼喊中。
等到我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
珠哥看到我清醒過來,一臉的激動:“二舅,你終於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感覺有些痠痛,看來,老傢伙的那一劍是下了狠心的。
“其他人怎麼樣了?”我問。
“都還好,他們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身在家中了,彷彿做了個夢一樣。”
“怎麼會這樣?”我問。
“應該是饕餮做的,我聽到了它的一聲龍吟。”珠哥說道。
看來,有時候事情做的留有餘地對他人,對自己也是多一條後路。
“對了。”珠哥走到了我的旁邊說道:“許浩,隆哥和二哥他們來看過你了,但是你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其實,昏迷的時候我的腦袋並不是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而是恍惚地看到四葉草的影像。
我知道,可能是我太牽掛鶯兒了,所以儘管處於昏迷的狀態,但腦海裡還是想着她。
“嗚嗚……”小火從包裡飛了出來,可能它感覺到了我已經清醒了。
我無奈地笑了一下,嘆了口氣,三年啊……想不到我本身已經背上了五弊三缺的詛咒,卻又要讓我再減壽。
有時候想想,真特麼地想罵一頓老天,我這麼努力它看在眼裡了嗎?如果看到爲什麼還要讓我們這些陰陽先生躲不開五弊三缺的詛咒。
“呼嚕……”我的肚子突然發出了聲音。
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珠哥笑了一下:“二舅,我這就給你弄吃的去。”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醫生進來探病。
“小夥子,現在清醒了?”醫生個頭不高,笑容滿面地問道。
我略微地點了點頭。
他轉而對珠哥說道:“家屬沒來嗎?”
“有什麼事?我是他哥。”珠哥答道。
醫生看了一眼珠哥,一時間愣住了,有這麼不像的兩兄弟嗎?
“咳……”醫生回過了神來:“病人先前吃了很多生的東西,導致消化道感染,加上肩膀上的傷導致出血過多,現在清醒過來就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記得多吃些東西補補,可不能再吃生東西了。”
珠哥點頭應允:“是,多謝醫生了。”
醫生走了之後,旁邊病牀上的一位大爺搖搖頭感慨了一下:“現在的年輕人啊,刺激過頭了……”
我苦笑了一下,吃一肚子的老鼠完全是個意外事故,肩膀受傷更是個事故,現在想來,也不知道那個老傢伙到底爲什麼要傷害三爺。
“那成,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拿吃的回來。”珠哥說完,走出了病房去買吃的了。
小火乖乖地坐在了我的牀邊,一雙滑溜溜的眼睛不住地看着我。
有時候我想不通我這麼努力是爲了什麼?我所要守護的正義又有誰瞭解?
就像在竹水坡,該死的人是郭毅,雖然動手打死他不應該,可是罪魁禍首全都是他。
於是,沒有人理解我爲什麼打死郭毅,郭穎也提出了分手,跟我從此再沒有相見過。
還有這次,我們好不容易從饕餮手上救下了二哥他們,但是當我們回到大廳的時候,沒有一句道謝的話。
時至今日,我躺在了病牀上,也沒有多少人來看過我。
有時候想想也挺羨慕徐天他們的,至少他們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可是我呢?我爲了什麼?爲了世人早已拋棄的正義?我連自己心愛的鶯兒都守護不了,卻可笑到想憑一把血劍守正辟邪。
“呃……”我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
病房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中山裝,拄着羅漢竹的老先生,他把一籃子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你來幹什麼?”我冷冷地問道,我肩膀上的傷全都是拜他所賜,現在他又來探病,是良心過意不去嗎?
那老道眼神略有波動,他嘆了口氣:“小子,我不該衝動,是我一時被仇恨矇蔽的雙眼。”
“你跟三爺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問。
這老道從三爺上了我的身之後就一直不安好心,只不過一時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就趁着三爺吃老鼠的時候偷襲。
肩膀乃是出馬弟子的弱點,一旦被破,上身的野仙就會大傷元氣。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坐到了牀邊:“我是你二師兄,鬱達初啊……”
“二師兄?”我的腦袋嗡地一下被他驚醒。
“小子,沒錯,我就是你二師兄,師傅已經跟我說了。”他見我不相信,接着說道:“師傅雖然身在瀛洲,但是跟我卻一直有所聯繫,就在一個月之前,他告訴我收了兩個徒弟。”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小火脖子上的那塊小八卦鏡:“我看到這塊師傅的八卦鏡的時候,就認出了你就是我的小師弟。”
我開始回想起來,難怪我和這老傢伙質問的時候,他會知道師傅那麼多的事情,而且第一眼看到八卦鏡的時候顯得那麼興奮。
“二師兄!”我擁了過去,像個小孩子一樣感傷了起來,因爲在這世上,我已經沒有多少親人了,不是在瀛洲就是在黃石村。
雖然和這位二師兄接觸不久,但是卻感到十分親切。
“對了,二師兄,師傅怎麼從沒有提起過你?”我問。
師傅也是,爲什麼不告訴我二師兄在長沙,我就可以直接找二師兄。
二師兄笑了一下:“其實,暫時隱瞞身份是師傅的主意。”
“爲什麼?”我問。
“他想借個機會鍛鍊鍛鍊你,你的實力的確已經夠強了,但是你的內心……”
他略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人的力量是由內而外的,內心不強,外力再強又有什麼用?”
“所以,這次饕餮的事情算是已經在你們的預料之中了?”
他點了點頭:“也不全是,神棍的確是我行走多年來的身份。”
“爲什麼,二師兄不是跟師傅學了很多道術嗎?”我疑惑地問道。
“嗯。”他點了點頭:“但是,這個社會需要的是神棍,不需要什麼大師。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時候不是我們的選擇。”
原來,在物慾橫流的今天,我們爲了追求自己的私慾,在日益奔波中使得自己的內心疲憊不堪。
經濟利益上的成功讓我們麻痹了心理,總以爲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於是,“信好不信壞”的信念開始成形。
算卦的開始把那些不幸之卦剔除出去,於是大街小巷盡是藍道成羣,常人也喜歡花一點小錢買個“心安樂”。
更何況,這是個科學社會,有些事情常人根本不會相信,就像我一樣,如果我把打死郭毅的真相告訴郭穎,她也同樣不會相信。
所以,現代人開始疑神疑鬼,錢多心難安,內心開始虛弱,整天疑神疑鬼,看到虛幻假象。
這時,神棍的角色起到了作用,用一些人人都樂意聽的假話去安撫他們的靈魂。
做錯事的,請來和尚誦誦經,到寺廟拜拜佛,求個饒恕心安。
內心脆弱疑神疑鬼的,就找了二師兄這樣的,來釋然他們心中的顧慮。
所以,這個社會不需要能夠真正抓鬼的大師,他們所需要的是能解除他們心魔的神棍。
“小子,別想多了,凡事自有天理公道,如果有需要,我也會挺身而出的,就像這次的饕餮事件。”二師兄衝我笑了笑。
我也會心一笑,想過之後也就算了,陰陽先生這種傻子纔會乾的身份我也要繼續擔任下去。
“靠!你這混蛋!”病房的門突然打開,想起了一個憤怒的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