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哥,你怎麼樣?”我不斷地擦拭着他的膿說道:“都怪我,偏要去追那個許浩,才害得你現在這個樣子”。
他硬撐着笑容,然後喉嚨裡極其不自然地呼出幾個字:“呃……說什麼呢你”。
我看着他難受心裡更加難受,說真的,我寧可現在受苦的人就是我。
珠哥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艱難地衝我笑了一下:“想什麼呢?我沒事。”
這還沒事!半個籃球一般大小的膿還說沒事,再這麼下去就算不被毒蟲撐死,珠哥也會因爲呼吸阻滯而被窒息而死。
我突然想起玉靈,或許她會有什麼辦法,於是我趕緊閉上雙眼:“玉靈,能幫我治好他嗎?”
可惜,玉靈嘆了口氣,她說這種毒蟲連她也沒有辦法,這種毒蟲的生命力十分強大,根本就不是平常的毒蟲。
那我就覺得奇怪了,珠哥不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嗎?不過我覺得這種想法在目前看來多少有些天真了一點,但我的頭緒已經露出了一絲半角了,沒錯!肯定又是那個羊角包在暗中作祟。
就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那個許浩回來了,身後還跟着羊角包。
“哊?這是怎麼了?”許浩假模假式地關切道。
我怒瞥着他們,簡直就像生吞活剝了他們:“說吧,你們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這麼千辛萬苦地把我騙到這個地方。”
羊角包奸笑着搖了搖頭:“還是太嫩啊~~你說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這麼意氣行事可不是頭一回了。”
他的說教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但我卻完全被唬住了,沒錯,我還是太沖動,因爲衝動,我不顧老大的提醒衝進了申屠千齡埋伏好的石室,因爲衝動,我害得老羊頭爲我死去。現在,又因爲衝動,我害得我的兄弟痛不欲生。
我慢慢地舉起了血劍,悲憤和慚愧促使了我這麼做,所以我並沒有中了所謂之的幻術之類的。我把鋒利的劍刃抵在了脖子邊:“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現在就自盡,但你必須救我的兄弟。”
“二舅,你!”珠哥強忍着劇痛想要阻止我。
但我的這一舉動並沒有讓羊角包滿意,他哈哈大笑一聲,然後搖了搖頭:“你錯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十三叔:“許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哎呀,十三叔,您還是回房吧,這裡的事您不用管。”許浩推搡着十三叔。
但十三叔畢竟要年長些,從我們說話的氣氛裡好像看出了些什麼,然後憤然罵道:“許浩,你是不是又害人了!”
“又”!用得多麼準確的一個字眼啊
!我感嘆道。看來這許浩的壞事可沒少幹。
“老頭,你趕緊滾蛋!”羊角包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十三叔想要頂嘴,但被羊角包的氣勢壓了回來,然後朝我們看了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好像在表示他也無能爲力似的走了出去。
我冷冷地嘲諷了一下自己,所謂嘲諷,就是一個人,從自身出發,朝着反方向地去審視自己,從中找出可供戲謔的東西。
我身上可供嘲諷的東西確實不少,拼命救的人現在卻對自己這麼漠視,人性如此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還是老樣子啊!正義的陰陽先生。”羊角包學着當初在羊老頭死的那一場對決時的口氣說道。
我搖了搖頭,隨他去說,反正這種事我又不是頭一遭了,我無所謂他愛咋說都由他去。
“說吧,大費周章的,要我怎麼做?”我問。
羊角包的眼眸子閃過一絲興奮:“到福山見一個人。”
“誰?”
“你想見到的人。”
“面具男?”我疑惑地問道。
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大哥有名字,叫徐天,還有,記住我的名字,烏南越。”
“徐天是吧,好的,我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會償還這一切的。”我惡狠狠地說道。
“希望如此。”他咧着嘴攤開手笑道。
徐天,申屠千齡,烏南越。這三個人我是一定要記住,即使肉身腐化,三魂消散我依舊會把他們刻在自己的意識深處。因爲就是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老大,以及老大的一家,還有羊老頭,現在又把他們那令人作嘔的手段用在了珠哥身上。他們身上的每一分痛楚,我都會看在眼裡,然後在某一天我將張開我的嘴,想吐唾沫星子一樣全數吐還給他們。
我放下血劍,然後冷冷地看着他:“我去,但得先幫我兄弟解毒。”
“沒問題。”烏南越爽快地答道,然後徑直走了過來。
只見這傢伙伸出了打個孔,戴着個小鐵圈的舌頭,然後噁心的舔着嘴脣。接着從內衣裡掏出一把匕首,用他那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接着興奮地對着珠哥脖子上的膿說道:“小寶貝,回家了。”
嗤啦地劃開了籃球大小的膿,但是裡面卻沒有任何的血流出來,他的嘴巴不斷地喃喃着念着咒語。那膿破開之後,一隻巴掌大的甲蟲似的,還帶着翅膀的毒蟲滾了出來。羊角包烏南越伸手一接,毒蟲掉在了他的掌心。
緊接着他噗地一聲從嘴裡噴出不知名的液體,那些液體盡數敷在了珠哥化膿的地方。
他得意地轉過臉來說道:“這個是我的寶貝,“肉蠻”所誕下的幼蟲,起先不過像是一隻不起眼的蚊子一樣,但一旦咬的生人的肉,它就會寄居在裡面吸食精血而生
。”
他說這個是爲了什麼,無非是爲了顯擺,但我都沒多大在意,這些歪門邪道,總有一天會想出辦法剋制的,至於它的那個什麼‘肉蠻’,雖然沒聽他做過多的描述,但看它的幼蟲我就能大致地想象到它那噁心的模樣了。
不一會兒,珠哥脖子上的傷就已經恢復了。但是他現在的樣子還是很虛弱。
接着,烏南越又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然後直接就弄開珠哥的嘴,往裡一扔,然後把珠哥的頭一擡,那藥丸就被吞服了下去。
“不是已經好了嗎?爲什麼還要再服解藥?”我問。
那烏南越轉過頭來,看着我,半眯着眼睛:“這是慢性的毒藥,我可不敢擔保你這小子會不會主動積極地配合,所以我自然得留一手。”
“你……”我憤怒地看着他,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來威脅我。看來爲了我,他們是煞費苦心啊。
就說這個羊角包吧,特別找了這麼一種毒蟲和毒藥來害珠哥,他們已經知道珠哥是擁有六條慧根的太極貴人了,所以手段自然要更狠一些纔會有作用。
“你放心。”他笑盈盈地衝我揮了揮手:“他暫時不會有事,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就會給你解藥。”
“你要是敢騙我,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扒你的皮!”我夾雜着所有的怒氣把這句兇狠的話扔了過去。
我一定會的,雖說不敢保證能把他們都消滅,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扒不了你的皮也要濺你一身的血!
“那就先這樣,明天傍晚在福山山頂恭候你的大駕,嘿嘿!”烏南越指着我,歪着那蒼蒼白髮的頭以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好!”我毫不猶豫地答道。
於是那烏南越也沒再說什麼,露出一股子噁心的笑意就朝門口走去。
但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然後轉過頭對着跟在自己身後的許浩說道:“對了,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
許浩突然怔了一下,然後興奮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堅硬的水泥地板上:“謝大師!求大師賜給我解藥!”
烏南越大笑起來:“我是告訴過你在你身上下了蠱,但你覺得我的蠱就這麼不值錢嗎,錢能擺平的事,我還費心地用其他方法?”
許浩一聽,頓時驚訝地擡起頭:“這麼說我從未中過蠱毒?”
“你們這些人,有了錢就開始怕死,於是都開始信壞不信好,實話告訴你,利用你連讓我下蠱的價值都沒有。哈哈……”
說罷,那烏南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還跪在地上發愣的許浩。
連下蠱的資格都沒有,我的腦海裡迴盪着這句話,然後搖了搖頭,人啊
。真正的蠱毒其實就是人的貪念,錢纔是蠱,貪纔是最毒的蠱毒。
我看着他很想大笑一聲,大笑這些鑽了錢眼兒的臭蟲。
因爲,在被烏南越嘲弄之後,他現在的表情真是極具戲劇性,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或者說開始氣憤,一張臉毫不自然地冒着冷汗。
我扶過珠哥將他安置在了牀上,看着這昏迷不醒的哥們,我真是於心有愧,原本這些事根本就與他無關,卻因爲我的事將他捲了進來,現在還害得他這樣。
不過,珠哥你放心。我對着他說道,我一定會拿回解藥救你的。
他彷彿聽到了我的聲音,嘴裡輕微地發出一聲呃……然後眼皮跳動了一下,我知道即使現在十分虛弱,他還是在擔心我。
十三叔走回了進來關切地問我珠哥怎麼樣了。
其實,我並沒有怪他,我相信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明哲保身,這一點自從我入道之後走到今天,我就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不過,他能回到這裡來關心一下珠哥,我還是很感激他。
而且他開始動嘴罵起了許浩,許浩也不答話,一直定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烏南越的話觸動了他。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十三叔朝地上的許浩罵道。
許浩被罵聲驚醒,擡頭看了看十三叔,然後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十三叔像一般家長教育自己家的孩子一樣。
“笑什麼?”許浩臉部一陣抽搐,然後開始狂笑:“我笑我自己啊!”
接着他開始咆哮,幾乎喪失了理智一樣。
我覺得看情況他應該不像單單只是被人利用了那麼簡單,一定有什麼隱匿在背後的苦衷。
“你還有臉笑!你害得先生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還這麼得意,我打死你這畜生!”說着,十三叔舉起手中的木杖就要打。
突然,許浩憤怒地瞪着一眼那十三叔,一把就把他手上的木杖抓在了手裡。
“老傢伙你還好意思說我?我有今天和你可是脫不了干係啊!”
十三叔聽到這一聲咆哮,臉上開始露出訝異,然後帶着好不自然地口氣用手指着許浩結結巴巴起來:“你……你……你……”
“老傢伙,你也別清高,我趟這灘黑水,只怕你的腳也未必乾淨吧!”許浩面部猙獰地盯着十三叔已經被說紅了的臉。
我看着這一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好像在他們之間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