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她所說的陳年舊事心裡有點不好受,原來郭毅是因爲這個纔對她這麼冷淡的,可是錯的人真的是她嗎?郭毅難道就沒錯嗎?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珠哥和徐天宇恢復了體力走到了我的身邊。
“什麼情況啊?二舅。”珠哥問。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郭太太有意尋死。”
“靠!”珠哥啐了一口:“這女人有病吧!前些天好不容易從女鬼的手上救了她,現在竟然自己去送死。”
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珠哥的智商那麼高,怎麼這麼淺顯的道理他都不懂,郭太太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救我們啊。
要不是她,我們哥幾個肯定早就被女鬼害死了。
沒多久,郭太太已經走到了女鬼的前面,我看着她那一臉的從容平靜,以及女鬼的情緒開始波動,惡意再次涌現了出來。齜着牙嗚嗚地叫着。
“動手吧。”她淡淡地說了一聲,然後慢慢地擡起頭閉上了雙眼。
女鬼嗚的一聲,周圍颳起旋風,它的長髮和衣服在風中不斷的拉扯着。
“嗚啊!”女鬼大叫一聲,帶着異常的憤怒,好像堆積了幾十年的怨氣一下就被完全釋放了出來,然後雙爪往前一掐,郭太太的脖子被再度鎖住了。
“住手!”就在這時斜坡下喊出一聲,我回頭看去,一個瘦弱的人影出現在了那裡。
原本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郭太太死去了,然而卻被突然闖入的聲音給喝停了。
“郭毅?”我突然發現,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供奉了靈嬰的郭毅。
女鬼放開了手中的郭太太,轉過去看了看郭毅。
郭太太咳了幾聲,捂着被掐腫了的脖子。
“爲什麼救我?”她說道。
郭毅冷笑了一聲,“你是該死。害死我的兒子,但是殺她母女的另有其人。”
郭太太瞪圓了雙目看着她,要知道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了,沒想到這麼多年後他向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種話。
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我心想。
“咳……”郭毅的身體越來越差。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試着問道。
“先生,到了現在我也不瞞你了。我說過我女兒的事情其實都是騙你的”他說道,眼眸子泛着微光。
其實我多半已經知道他騙我了,那晚郭穎帶我去她家,我知道他們是父子之後我就知道了,但我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所以不便相問。
但現在,他卻把那些事說了出來
。而事情卻另有隱情,郭太太所說的不假,但真正殺死她們母女的應該是郭毅。
“她叫林玉禾,八年前,她還是個大二的學生,那一年夏天下了場雷雨,我從火車站送她回去,之後的幾次也因緣巧合地相遇了,於是我們相愛了,沒有任何的徵兆,之後……”他說的很慢,把塵封的記憶一下就從記憶的老箱子裡釋放了出來。
之後的事,誠如郭太太所言,爲了向搶自己丈夫的林玉禾討個說法,她找到了學校。
然而他們的談話十分不愉快,最後由爭執演變爲了打鬥,結果是郭太太失手把她推到了井裡。
她一個女人哪經歷過這種場面,當時嚇得跑了出去。她以爲林玉禾已經掉到井中死了。
其實並不是這樣,當時她還沒有死,是郭毅害死了她。
“當時我趕到了這裡,發現她們不見了。”郭毅說道:“但是我隱約聽見竹林裡有聲音傳出來,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玉禾掉到了井裡。可是當時我聽到她說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於是我開始猶豫了。”
他搖頭笑了一下:“也許我是這世界上最冷血的人吧,當時聽說孩子沒了,我感覺所有的希望都沒了,而且我和她的婚外情早就被人說三道四的。所以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把井給封了?”我驚訝地喊道。
他稍微地點了點頭:“我這也是爲了她好。如果不是這樣她也沒辦法活下去。”
之後,他就請了高人指點,設置了風水格局,還將井給封了,並且供奉起了靈嬰。這八年,他一直在責怪郭太太,因爲他認爲是她害死孩子的。
郭太太愣着不說話,但我卻十分氣憤,他這種人竟然找一個那麼冠冕堂皇的藉口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同樣是受害者的妻子。她有考慮過妻子的感受嗎?
“爲什麼?”女鬼突然開口了,它一直都沒有說過話,在得知了所謂的真相之後,她開始仰天長哭,鬼是不會有眼淚的,儘管我知道它現在十分痛苦。
“哎!你?”徐天宇突然叫了出來,原來郭毅從他手上搶走了地爆符。然後以最快地速度跑到了井邊。
“我對不起你,一切都結束了。”他說着拋下了符大喊一聲符令。
頃刻間,轟隆一聲井就塌了。而女鬼還在哭泣,只是它的身體又開始起變化了,身上衣服的顏色開始變淺,直至變白,然後整個身體開始變透明。
“孩子我對不起你。”女鬼撫着靈嬰的頭哭着說道。
突然,我發現它的眼睛流下一條血痕,不,不是血,是淚,紅色的淚。祭靈血!我驚訝地喊道。
難道,她就是我要找的祭靈?我驚訝起來
。
我開始回想,難怪在前晚以及今天晚上,每次變幻時,都是由她哭喊引起的。而且它的哭聲那麼奇特,根本不同於一般鬼魂的嗚咽之聲。沒想到它就是現存爲數不多的祭靈之一。
祭靈之泣,驚天動地。此時它的哭喊,引起了周圍的變化,一大羣的鳥飛了過來,然後全都投進了水池子裡淹死了。
而它的眼淚逐漸下墜,祭靈血滴在了靈嬰的頭上和臉上。靈嬰也開始變化,身上的黑氣慢慢退去,然後身體發着光,變成了一隻閃着熒光的螢火蟲飛向了天空。
“謝謝你阻止了我。”它沒有了先前的暴戾一身白裙飄飄蕩蕩。
它要謝我的原因想必是因爲我那天阻止了它殺郭太太吧。
它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然後飛向天空漸漸消失了。
那一刻,我恍惚看見了它的樣子,清晰的臉龐掛滿笑容。
它消失後,我回過頭看着郭毅,他從竹林中走了出來。
“都結束了。”他說道。
他現在的樣子十分虛弱,他已經供奉了靈嬰八年,也就是說損害了自己八年。他幽幽地看着天空,暗自神傷。
“回去吧。”郭太太說道。
他冷笑了一聲,“回什麼?家?我八年前就沒有家了。”
“他會不會瘋了呀?”珠哥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靜靜地看着這個男人究竟要怎樣,現在我正壓着一腔的怒火。
“結束咯,都結束咯。”他開始發狂地笑起來。
郭太太急忙跑過去拉住他。我這時才發現,郭太太先前後背受的傷到現在還沒處理,血已經流了一大片,在這麼下去可是會失血過多的。
“你走開!”郭毅甩開她的手,把她推倒在地憤怒地指着她罵:“臭女人,當年要不是因爲你,我至於會有今天嗎,想當年你自己沒辦法生了女兒之後,就沒辦法再懷上了,看着我和玉禾有了孩子,你又眼紅。”
他指着地上的郭太太狠狠地罵着:“你知不知道,男丁對我而言多重要麼,前些時候回家鄉祭祖,族長翻出族譜指着我們一脈說道,這就算到頭了。你知道他的表情有多不屑嗎!”
他搖起了頭捂着臉開始呵呵地笑起來。
“我們還有女兒啊,以前的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郭太太坐在地上說道。
“我們回不去了。懂嗎?我們當初的結合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由自主,一開始就是錯的,我好不容易找到我想要的你卻從我手上毀了它,毀了它!”他說得很激動,直接把郭太太踢倒在了地上
。
“你!”我憤怒地喊道。
這郭毅也太讓人氣憤了,竟然恬不知恥地把自己的所作所爲看成一種理所當然,還把一切過失推給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那個女鬼那麼愛他,他竟然傷害了她兩次。
你這混蛋!我不由自主地罵起來,捏緊了手上的拳頭,然後朝他跑了過去,拳頭直接揮在了他的臉上,把他的鼻子給揍歪了。
我打了他這一拳之後,他竟然開始呵呵地笑起來,那我就更火大了,這特麼的簡直就是一個人渣中的爛渣。
我打得他鼻青臉腫,郭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坐在地上驚慌失措地看着我,珠哥他們在喊我,然後跑過來抓住我。
他們說的什麼我都沒有理會,我只記得我當時真的是怒了,我的手已經沾滿了郭毅的血。
噗嗤!一下,我轟出一拳,他的臉飛濺出鮮血來。
“你!”此刻郭穎竟然出現在了斜坡上,可能徐天宇找她借衣服的時候她猜到了我會回到竹水坡來。
此時的她正錯愕地看着我,看到我正揮舞着拳頭,把她的老爸打趴在地上,而她的母親已經傷痕累累地躺在了地上。
我聽到她這一聲呼喚,突然從發狂狀態中清醒,然後回過頭看着她。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哭着問我。
我很含糊地回答着:“我……”。此時郭毅已經挺在地上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信了,而且我打了郭毅也是事實,但我不後悔這麼做,要說後悔的話,就是讓他再次傷害了那隻可憐的女鬼。
要知道它可是一個善良的祭靈啊,她們傳承到今天,或許已經不再爲任何人哭,但這個社會,這個世界都需要她,因爲我們自己種下了太多的罪孽卻渾然不知,我們需要她的哭聲來淨化。而這個郭毅卻再一次把它抹殺了。
更可氣的是,從頭至尾他竟然把自己的所作所爲看的那麼順理成章,把自己的妻子看成一切的罪魁禍首然後拳腳相加。
保護女人的男人才是男人中的男人,打女人的男人我是無法忍受的。
郭毅還在吐着血,郭穎急忙跑了過來,把郭毅扶了起來。
“我們分手吧!”她背對着我說道。
也不知道是因爲這一句話,還是因爲體力透支過度,我眼前一花,昏厥了過去,只記得最後她說的一句話:我們分手吧。
分手吧,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出現着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