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開始向後延伸,一箇中隊的鬼子從村外的的壕溝、樹林裡鑽了出來,端着步槍低姿向前運動,機槍組、擲彈筒組快速在瓦礫之上建立起發射陣地搜尋敵方火力點掩護步兵。
21師團的士兵連遭打擊,精銳損失很大,新補充的士兵訓練不足、心中畏懼、作戰意志不強,所以進攻時每個方向投入兵力只有一箇中隊,遇到防守頑強的陣地和猛烈地火力往往後退,這才讓臧公盛的孤軍得以打退了四次集團衝鋒堅持到了天亮。
接連受挫讓齋藤彌平太中將很是光火,天還沒亮就派參謀長千葉熊治大佐乘汽車趕到邳州、新安鎮,督促82、83聯隊再各自派出一個步兵大隊和師團山炮兵大隊南下助戰。
83聯隊長巖田大佐提出異議,認爲本部職責是守備運輸線,敵人的兵力強於我軍,精於野戰包圍,我軍放棄鐵路運輸線萬一遭受包圍很難突破,而運輸線兵力調空後面對攻擊很難應對,他不認爲拿着半個師團的兵力去尋找一個已經被俘的將軍有何意義。
千葉憤怒地駁斥了這種缺乏武士精神的懦弱自私的觀念,要求21師團絕對服從方面軍、12軍、師團部的命令,集中全力不惜代價中午之前攻下只有一個營把守的小村莊。鐵路線的安全將有第4、10混成旅團接防。搜索聯隊出擊驅趕在外圍搗亂的莊營長和高克第三連。
所以這一次明顯不同,航空兵半個多小時的低空掃射、地毯式轟炸加上地面炮火半個小時的定點清除將村裡幾十棟簡陋的建築物徹底夷平,殘垣斷壁間能從密集轟炸中倖存下來的敵人不會很多。能有效阻擊的敵人更少。而皇軍在村子四周集中了四個步兵大隊一個炮兵大隊。千葉大佐明確命令各大隊輪番突擊、一舉拿下村莊、攻進地道救出參謀長閣下。
步兵們小心翼翼地交替向前逐步靠近守軍控制的高出地面不少的殘破莊院,在外圍的瓦礫間隱蔽下來做好突擊準備,機槍、擲彈筒瞄準一個個可能藏着伏兵的廢墟,後方的山炮、步兵炮、迫擊炮也儘量向前推進,抵近射擊反應更快、精度更高、威力更大。
一聲哨子聲響起,機槍、擲彈筒盲目地壓制,步兵們紛紛躍出藏身地,高呼着‘板載’散亂地向前奔跑。以小隊爲單位攻向一座座廢墟。院落之間瓦礫之上一下涌進來一兩百鬼子。
清脆的機槍聲猛然響起,幾個一身灰土的八路軍就趴伏在倒塌的房屋之間,利用斷牆、房樑、瓦礫作掩護居高臨下發泄着仇恨,飛舞的子彈撲向奔跑的鬼子和遠處的火力點,鬼子士兵一片一片地栽倒,其他的紛紛臥倒扔出手雷,後面的步兵炮、擲彈筒趕忙進行火力壓制。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後面的鬼子大隊長麻生少佐看到了攻擊目標,發現火力點不多暗自高興,命令機炮中隊持續壓制、四個步兵中隊全部出動繼續正面突擊、側翼迂迴。
一擊得手的機槍和埋完地雷的戰士迅速消失,數百鬼子兵蜂擁着撲了上來。猛然間最前面的廢墟里鑽出一個黑大漢,抱着一挺怪異的重機槍從一堆屋樑椽子間暴起射擊。隨着哐哐哐的震響噴射出的密集彈雨打在近在咫尺低頭衝鋒的鬼子陣形中激起片片血霧。
麻生少佐從望遠鏡裡認出來這是陸軍航空兵飛機裝備的仿英國劉易斯航空機槍,經過日本軍工精英們的改造,射速更快、結構更加簡化、粗大的槍管變細密佈鋁製散熱片,笨拙的彈鼓改成彈鏈供彈,但重量仍然達到近40公斤,一般都是固定在支架上抵肩迴旋射擊。
可眼前這個猛人竟然獨自一人左手抓着槍管提把,右手攥着握把,憑着兩臂的力量抗衡着槍口的猛烈跳動,800米每秒飛行的尖銳彈頭準確地扎進皇軍矮小單薄的肉體裡穿過肉體繼續殺傷直線上的其他肉體,血霧裡中彈者往往被拋出去幾米遠,毛骨悚然的場面實在恐怖。
反應過來的機槍開始壓制,卻被站在原地無所畏懼的黑大漢迅速移動槍口殺傷,長長的火舌隨着黑大漢身體的轉動不停地噴吐出來,把周圍試圖靠近的鬼子全部撂倒。
作爲空戰武器裝備的航空機槍威力超過九二式重機槍,高速飛行的子彈穿透瓦礫濺起朵朵塵煙,把藏在後面的擲彈筒手、狙擊手一一殺傷,打趴下面前兩百米內的突擊部隊,黑大漢繼續向後方趕過來的步兵中隊延伸射擊,製造出更多更慘烈的殺戮。
半分多鐘,村西頭再沒有一個站立的鬼子兵,等槍聲停止了半分多鐘,哐哐的射擊聲仍縈繞在每一個倖存鬼子的耳邊。麻生望遠鏡裡早已沒有了人影,可他腦海裡還是那個黑大漢在周圍榴彈爆炸中、子彈射擊中巍然不倒的強悍身影,恍若天神下凡、張飛再世,太恐怖了!
步兵炮、迫擊炮猛烈覆蓋了兩三分鐘後,被大隊長中隊長趕起來的鬼子步兵戰戰兢兢地沿着高低起伏的廢墟來到了機槍點位,收割了無數生命的航空機槍被扔在地上被炮彈損毀,長長的帆布彈鏈被炸成幾截撒在廢墟上,被碎石木料砸的變了形的彈藥箱空空如也。
周圍除了幾個被炸散架穿着衣服的稻草人沒有一個人也沒有死屍,鬼子中隊長僥倖躲過了恐怖的彈雨,可他的中隊缺乏訓練的新兵們死的那叫一個悽慘、活的那叫一個痛苦。
他的傳令兵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臥倒的稍微慢了一秒鐘就被子彈擊中肩頭,整條右臂僅僅剩三分之一皮肉相連,疼的死去活來。他率領的一小隊的軍曹腹部中彈,身後炸出一個杯口粗的血洞、脊柱折斷當即喪命。負責戰場觀察的中隊副頭部中彈更是連模樣都無法分辨。
他憤怒地要揪出這個兇惡的對手。可對方佔了便宜竟然逃之夭夭。雖然他看見幾顆榴彈在他身邊爆炸,最多給他造成殺傷還不足以把他從人間蒸發,肯定在地下,附近一定有地道口,只是被剛纔的炮火掩埋了,他大聲命令在周圍發呆的部下上來在廢墟上翻找。
村裡地面阻擊全部消失,各大隊紛紛進入完全摧毀的村莊,沒有發現一具敵人的死屍、一個傷兵一個百姓。幾個大隊長陸續進入村莊,一致認爲自知不敵的八路軍鑽了地道,而地道口就在原來的民居院落中,幾十個小隊奉命開始搜索幾十片廢墟。
幾個大隊長在一顆大柳樹下正難堪地交流各自的戰損情況,村北邊一座廢墟上傳來一聲巨響,騰起一片碎石掃倒了十幾個士兵,地雷!炮彈!因爲從爆炸聲音中他們聽得出來是帝國81mm迫擊炮彈的爆炸聲而且是兩枚。敵人還有炮兵?藏在村外嗎?
這邊硝煙還沒散盡東邊又響應起來。麻生聽見遠處的爆炸意識到狡猾的八路軍在陣地上埋了地雷,他大聲提醒士兵注意觀察防止踩上地雷。猛地看見一塊木板下有一枚梭子形的迫擊炮彈,細心一看還是安裝了撞擊引信的,這要是猛然踩上去很容易引爆的。
偏偏一個在附近清理雜物的士兵拉拽着一根椽子向木板方向退過來。麻生大叫一聲:“停步,木板、炸彈。”那個新兵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中隊長正恐懼地指着自己腳下的木板,即將落下的腳不敢挨地,另一隻腳一跳身體離開危險的木板落在一步外的另一塊木板上。
麻生欣慰地剛想誇獎,那個士兵和腳下的木板竟然飛了起來,頃刻間磚瓦碎木在強大沖擊力的推動下高速飛起,掠向周圍目瞪口呆的士兵,緊接着一聲巨響震裂耳膜,被異物穿透了三處身體的麻生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飛出去,臨死之前看見那顆迫擊炮彈最終被引爆,發出相同的巨響捲走三個士兵懊喪不已,中國人太狡猾了,拿地雷引爆迫擊炮彈,怎麼想得出來!
想出這個辦法的臧公盛此時就在廢墟下面承受着自己創造的痛苦,一顆地雷兩顆迫擊炮彈幾乎同時爆炸產生的震動讓連續遭受轟炸的的地道難以承受發生了坍塌,捱了三塊彈片中了兩槍滿臉是血、渾身襤褸的他回到地道就被守在這裡接應的三排長按在擔架上檢查包紮。
好在他命大準備的也充分,頭上的鋼盔、身上的棉衣和套在外面的鬼子軍大衣幫他卸去了榴彈、子彈、碎物絕大部分殺傷力,他的神勇也嚇到了敵人射擊精度不足沒有造成致命傷害,唯有一顆子彈從側面擊中面部打碎了右顴骨和鼻樑骨,血流的嚇人卻沒有生命危險。
三排長剛給他包紮完,旁邊的李忠民捧着一大把彈片彈頭崇拜地說:“連長,這都是從你衣服裡摸出來的,也不知是你穿的厚實還是你皮糙肉厚,這些彈片楞沒鑽進去。”
說話受了影響的臧公盛想笑傷口疼的笑不出來,拍了拍胸脯甕聲甕氣地說:“俺老臧家就俺一個獨苗,老天爺捨不得我走,就派了六甲神丁暗中保護我呢。”(老將軍一生負傷無數,官至39軍參謀長、黑龍江生產兵團副司令,2007年無疾而終,享年87歲。向他致敬!)
也不知是這話道破了天機要受到懲罰還是他命中劫數猶存,話音剛落地道就開始劇烈搖晃陸續坍塌下來,李忠民毫不猶豫推開三排長趴在臧公盛身上雙雙被掩埋在虛土裡。
幸虧三排長還在忙叫來七班八班的十來個戰士手刨腳蹬扒開虛土,把他和李忠民拽了出來,一陣手忙腳亂擦去眼窩、鼻孔、耳朵裡的土,又是捶胸又是捶背又是捏鼻子打耳光總算是讓兩人醒了過來,負傷流血加上窒息缺氧,不敢再吹自己如何命大沉沉睡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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