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雪看着紫衣身上的衣服,那款式是現下最流行的,那衣料是上好的錦緞。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是兩三年前的,衣料也只是普通的料子。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看着紫衣恬靜的臉龐,那皮膚白嫩細滑,就是那些普通門戶家的姑娘也沒有她保養得這般好。下意識地藉着衣袖擋住自己那粗糙的手,眼睛轉了轉,有些諂媚地問道:“你們到了江州以後,是不是日子比以前過得更好啦?”
見紫衣沒有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大姐姐向來對身邊的人大方,現在日子好了,更不會小氣的。尤其像你這樣從徐州就跟在她身邊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感情自然是比別人要深厚一些的。那待遇自然是和別人不同,那些人······”
紫衣沒有搭理她,應該說從她上車時,她就沒有正眼看過她。她靠着車廂上,眼神空洞地盯着隨着馬車晃動的簾子。可是周玉雪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和別人不同嗎?好像是有些不同的。可是總覺的姑娘待青荷更好一些,對待自己······似乎沒有差到哪裡去,該有的東西她一樣也沒有少。可是,總覺的還是少了一點什麼。
算了,不想這些了。紫衣輕輕甩甩頭,將這些東西甩到腦後。眼下還是先將大少爺的事情解決了吧!眼角的餘光掃到周玉雪那喋喋不休的樣子,心裡一陣厭惡。她總覺得這個人今天來玉家不是爲了大少爺的事情的,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又升起一股希翼,她希望周玉雪在撒謊,大少爺現在平安無事。
馬車很快就停到了悅來客棧的門口,紫衣看着呆坐在臺階上的木海,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大少爺真的出事了。她也不等馬車停穩,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剛走幾步就被周玉雪拉住了。
紫衣用力地甩了幾下都沒有甩開,惱怒地瞪着她,聲音冰冷地說道:“放手!”周玉雪被她冷漠的聲音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鬆開了手。看着疾步向前走去的紫衣,剛要擡腳追上去,就被旁邊的車伕拉住了。
周玉雪看着不遠處的身影,扯了扯嘴角,不滿地瞪了車伕一眼。不情不願地從荷包裡摸出幾個銅板放到了車伕的手裡。摩挲着腰間的荷包,唉!這錢真是花一文便少一文了,癟癟的荷包什麼時候才能鼓起來呀?搖了搖頭,擡步向前走去。
紫衣幾步竄到了木海的身邊,低聲問道:“木海,你還記得我嗎?大少爺呢,他出什麼事了?”
“紫······紫······紫衣姑娘,是你嗎?”木海瞪着紅腫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比以前又漂亮了幾分的人,遲疑地問道。紫衣用力地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對,是我!大少爺到底出什麼事了?”
木海的眼睛一亮,腦子也清明瞭許多,“那······那·····”是不是大姑娘也過來了?他伸着脖子,希翼地向紫衣的身後看去。見只有周玉雪一個人走過來,他泄氣地縮回了脖子,眼神也黯淡下來,抿了抿乾澀的嘴脣,情緒低落地說道,“大少爺昨天晚上在看賬本,我實在支撐不住,就睡着了。醒來後,就沒有見到人,桌子上只留下一封信。”
“是這封信嗎?”紫衣從袖口裡掏出先前周玉雪給她的那封信。小廝仔細辨認了一番,點頭說道:“是,就是這封信。”
“哎呀,你這多疑的性子也不知道說你什麼纔好。我告訴你,你還不相信。非得親自跑一趟。”周玉雪走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不滿地抱怨道,“我還能騙你不成?再說了,出事的是我大哥,我難道就不着急了嗎?”在紫衣那冰冷的眼神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了,沉吟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我的話,你也不要不愛聽。這件事情也只有大姐姐能夠解決。所以,爲今之計,趕緊通知大姐姐知道。”
紫衣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件事情不能讓姑娘知道!否則,她和大少爺見面的事情就包不住了。姑娘是個一葉知秋的人,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過來見大少爺,恐怕徐州那邊自己偷偷給大少爺送藥的事情也會被翻出來。她不想看到姑娘眼睛裡的失望和疏離,所以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姑娘知道!
三個人湊到一起低聲討論着,沒有發現拐角處有兩個人正盯着這裡。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轉身離開。順着巷子七拐八拐地進入了一個小院子。
容璟端坐在樹下的石桌子旁,垂着眼皮正端詳着手裡的紫砂茶壺。聽到腳步聲,眼皮不擡地問道:“眼下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外面進來的小廝低垂着頭,聲音恭敬地說道:“回少爺的話。如您所料,那個已出嫁的周家二姑娘果然租了一輛馬車,去向玉家求救。”
容璟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又繼續端詳着手裡的茶壺。狀似隨意地問道:“那麼玉家來人了嗎?”
小廝垂頭恭敬地說道:“是的,少爺。”“砰!”小廝的話音剛落,容璟只覺得心裡一緊,手上一個不穩,那完好的紫砂茶壺就落到了地上,頓時粉身碎骨。
小廝嚇得一哆嗦,瑟縮着身子,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家少爺將這個過錯推到自己的身上。雖然不知道那個紫砂茶壺到底值多少錢,但他知道,就算是賣了自己也賠不起的。
過了一會兒,容璟垂下頭,看着空無一物的雙手,再看看地上那已成碎片的紫砂壺。“呵呵”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泛紅了,笑容也變得苦澀,自己還是忘不了她呀!擡手搓了搓臉,面上又恢復了平靜,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個上好的紫砂茶壺,就算到周文濤的身上,告訴他們,贖金加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