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王八羔子, 像個女人一樣只會耍陰的。有本事我們真刀真槍來幹一場!”王詵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狠狠朝他臉上出拳,想一拳把聶雲良揍趴下。
可惜他的算盤落空了, 拳頭剛出到一半, 就被人截住了。
聶雲良陰沉着臉後退了一步, 嘴角露出殘酷的笑紋:“我明白你的答案了。把你的小爪子收好, 我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大哥, 早已緊緊握住了王詵的拳頭。如鐵鉗般的大手一握緊,王詵就痛得嚎叫起來。另外幾個人一擁而上,沒幾下就把王詵揍趴下。
王詵剛開始嘴中還能喋喋不休地不停咒罵聶雲良, 最後只剩下哼哼唧唧的聲音。等幾個黑衣人退開時,他的一張臉花花綠綠, 早已腫成豬頭。
“小子, 識相點就趁早離開帝京市, ”聶雲良冷然的聲音在空中迴盪,“把他扔出熙熙樓。”
黑衣大哥喏的應了一聲, 像拖死豬一樣把王詵拖出了房間。王詵像一個破麻袋一樣被扔出了熙熙樓。
聶雲良對王詵的態度已經不是最初那麼簡單了,他現在更需要維護自己的權威,告訴每一個人,這就是膽敢挑戰他的下場。看在王家的面子上,只要王詵離開帝京市, 離開娛樂圈, 他就會放過王詵一馬。
希望王詵自己早點想透這個道理, 不是他聶雲良找王詵的麻煩, 是王詵在和他過不去。聶雲良將手上的煙往菸灰缸裡一摁, 沉着臉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趙晨被眼前這一幕駭地差點呆住。他不敢出聲,手腳利落, 兩三下把王詵塞進後座,一踩油門,撒丫子跑了。這個時候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接到趙晨求救電話的王曉曼匆忙趕到醫院,對着王詵數落:“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你就不能省點心。”
“我哥讓你來帝京市是爲了配合我工作的,不是讓你在我面前甩臉色。”王詵被王曉曼數落得也來了脾氣。
“你以爲我愛管你啊?”
“走,你們都走,我不稀罕讓你們管我!行了吧?”
“我真是好心都餵了狗了。”王曉曼一個脾氣上來,啪一甩手,二話不說地離開了。
王曉曼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王家一個召喚,她就放下手頭的所有事業,千里迢迢來到帝京市協助王詵。從一無所有開始建立起工作室,對娛樂圈一無所知的她早已碰了不知多少壁、看了多少臉色。她這麼拼死拼活,爲了什麼,不就是家裡硬摁着她來的,因爲她家欠下了王家的恩情。這輩子,她父母做牛做馬都還不完,還讓他們的女兒來繼續還。有時她真的很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是管家的女兒。但是他不忍心辜負父母的殷切期望。她拒絕不了來自父母的任何要求。
把王曉曼轟走了,王詵又不禁開始後悔。
“哥,曼姐走了……”趙晨輕輕說道。
王詵一臉意興闌珊地閉上了眼睛,心灰意冷地對他說:“你也趁早走吧,跟着我沒前途。”
“哥,別介……”
“別說了,我想休息一會。”
“那好吧,你先睡一會,有事就喊我一聲。我就守在門外。”
王詵沒有應聲。趙晨搓搓手,無奈地掩好房門,離開了病房。
趙晨一離開,王詵倏地睜開雙眼,扯下手上的吊針,戴上墨鏡棒球帽,全副武裝地從醫院溜走了。其實按照他現在這副尊容,即使不僞裝,也沒人會認得出他。王詵心中苦笑。
出了醫院,站在大門外,王詵一瞬間茫然了。這幾年來在演藝圈摸打爬滾,他原本的大學同學早就不聯繫了,在圈子裡又沒交下什麼朋友。王詵心裡空落落的,第一次懷疑自己爲了夢想拋棄一切,到底值得嗎?
王詵原來還有一些大學的朋友。不過因爲他和顧曼楨離婚的事情,他早把一羣人都得罪光了。王詵掏出手機一看,翻到顧曼楨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按下撥號鍵。不出所料,這個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王詵翻了一圈通訊錄,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一起喝酒的人。那些豬朋狗友就不用說了,你風光時他們跟長了狗鼻子一樣圍上來,等你落難時他們早就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
王詵掩藏在口罩下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擡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帶他去了一家偏僻的酒吧。往常去的那個地方,他不敢去,怕被人認出來。
被王詵唸叨的顧曼楨,不禁耳朵一癢,暗暗心裡想着:是誰在惦記她?
“吃個飯也能走神!我算服了你了。你就這麼看不下去我這張臉。”坐在對面的陳娜娜一臉沒好聲氣地說話。
顧曼楨連忙收回心神,舔着臉笑:“哪能呢?我們家娜娜這張臉驚天地泣鬼神,百看不厭啊。”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麻麻,快幫我剝蝦殼,我要吃蝦。”顧小豬咬着筷子看着顧曼楨。
顧曼楨連忙輕拍了下他的小肉手:“麻麻告訴你多少次,不準咬筷子,筷子是用來吃飯的。”
顧小豬兩隻大眼睛瞪着她,嘴巴一扁,眼眶裡瞬間佈滿了水汽。他也不哭,就是那副委屈樣死死看着顧曼楨。
“你幹啥,幹嘛對孩子惡聲惡氣。乖小豬,跟娜娜阿姨坐一塊,阿姨給你剝蝦殼。這個壞麻麻,我們不理他。”陳娜娜一臉心疼地抱過要哭不哭的顧小豬。
一得到安慰,顧小豬就立馬收起臉上的淚意,眼神挑釁地瞟了顧曼楨一眼。顧曼楨不禁頭一疼,這個小演技派,這還說不得了。哪天,她也把兒子收拾收拾塞進演藝圈吧,不然可惜了他這天賦。
顧曼楨心裡翻了個白眼,無力望天。娜娜願意照看孩子,正好她可以安心好好吃頓飯。
“最近工作還那麼忙嗎?你也悠着點,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陳娜娜一面剝着蝦殼,一面嘀咕道。
“安啦,你放一百個心吧。我絕對不會虐待你的乾兒子,你沒看今天一天他都敢給我臉色看。”
“我這哪是爲了小豬,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這沈一默真是狠心又絕情……你說,即使是看在老同學的份上,大家都是校友,他就不能私底下給你留個方便。他那硬邦邦的樣,我看就是假純。跟大學那會一個德行。”陳娜娜一張嘴就從來不饒人。
顧曼楨安慰她:“現在大環境不好。他也是有心無力,還怎麼照應我。再說我最辛苦的那段時間早就過去了。”
陳娜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你這死女人和沈一默一個德行,跟塊鐵板似的。我跟你說,女人該軟的時候還是得軟……”
顧曼楨受不了地討饒,關上自己的雙耳,假裝聽不見,埋着頭消滅碗裡的大閘蟹。
顧小豬看着媽媽被陳娜娜數落得擡不起頭,自個傻乎乎地樂了。他還以爲娜娜阿姨特地幫他出氣呢。
這一頓海鮮大餐吃了好幾個小時。陳娜娜接到一個電話,便拎着包提前撤退了。顧曼楨難得休假一天,就帶着兒子又去了遊樂園。
晚上回家時,天公卻開始不作美,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顧曼楨出門時沒有看天氣預報,自然也沒有帶傘。不過即使她看了天氣預報估計也無濟於事,咒罵天氣預報不準的人,她絕對不是第一個。
下了公交車,距離家還有一小段距離。她用大衣包住顧小豬,將他捂在懷裡,連跑了幾家便利店纔買到雨傘。買完雨傘後又打不到出租車了。都怪陳娜娜那個死女人,出門時是她開的車,半途她自個卻拍拍屁股溜走了。還好現在離家不遠了。
“喵喵——”濛濛的雨霧中傳來小貓微弱的聲音。
“麻麻,”顧小豬從顧曼楨的懷抱裡探出小腦袋,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我聽到小貓的聲音了。”
“你聽錯了。”顧曼楨抱着孩子,一手艱難地撐着傘,還得抽空回答兒子的問題。
顧小豬扯了扯她的衣領:“麻麻,真的有小貓的聲音哦。你聽啊,就在那裡。”顧小豬掙扎着要下地,他很喜歡家裡的白貓,便愛屋及烏地喜歡上一切貓科動物。
顧曼楨拗不過他,只好放他下地,牽着他肉乎乎的小手,靠近了路邊的垃圾桶。
沒有任何貓的影子。她定睛認真一瞧,垃圾桶旁倒着一團不明生物。
顧曼楨緊張地把孩子摟在身後,想要轉身離開。身後卻突然又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聲。
她遠遠地站着,手上撿了塊小石子,朝那團黑影扔過去。小石頭砸過去,發出沉悶的聲響,兩下滾落在地上。
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遠遠地照過去。垃圾桶旁依稀有個人影。
“顧曼楨,你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我出現幻覺了嗎?”那團倚靠垃圾桶坐在地上的黑影,掀開蓋在臉上的棒球帽,愣愣地盯着顧曼楨的臉。話音剛落,他就打了個酒嗝,哐噹一聲徹底攤倒在地上。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