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一方的人震驚於實驗品什麼時候恢復了理智,從抓捕到實驗品再到這近兩年的實驗,沒有丁點兒數據表明實驗品存在着半點清醒的理智,再聯想到他身上的炸彈莫名地失控,他們再看向實驗品的眼神愈加驚恐。
一個有理智的九級強者與一個毫無理智的九級怪物,究竟誰更可怕一些?答案其實非常明顯。
知道實驗品真實身份的安成信更是順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沉沉?
當初與這人一同消失的還有南家旁支的一位半獸人,難道說那位半獸人在被毀了心核後還活着,兩人甚至還有了後代?安成信很快從齊景霖那一行人中發現了神『色』異常之人,以他掌握的齊家獵人小隊的名單,隨即就從腦中挖出了這人的名字:蕭雲沉。
沉沉……蕭雲沉,這還用得着再進一步證明嗎?
安成信的腦筋轉得飛快,既然這人恢復了理智,他會不知道這些年受到了什麼待遇嗎?安家與他之間還能有和解的地步嗎?以己度人,他立刻否決了這一可能,所以當即下決定:“海叔,快!拿住那人,否則今天誰也沒辦法離開了!”
於是,在大家都震驚於突發的狀況時,安成信身邊卻躍出一個身影,眨眼間的功夫就向齊景霖這方掠來。
那人正是安成信身邊貼身保護的八級獵人,此刻他以半獸態現身,背後展開了一雙翅膀,速度驚人,眼看着齊景霖這一方無人能夠抵擋住他,蕭雲沉轉眼就要落進這人手裡。
怪物也看到了這一情景,雙目眥咧,他與兒子相認不是爲了讓兒子成爲別人手中的人質拿來要挾於他,他不要因爲自己的出現再去給自己的愛人兒子帶去危險,怪物雙爪向前伸出,撕裂一切攔阻在他身前的障礙物,眼中只盯着蕭雲沉的方向,身體不停地向那方靠攏着。
“攔住他!”齊景霖一個移身就閃到蕭雲沉身前,同時迅速獸化,一個高大的金眼黑豹昂起腦袋憤怒地盯着空中來客,豹口中鋒利的牙齒準備隨時撕咬任何膽敢靠近的人與物。
鼴鼠等人心中多少也猜到了怪物與蕭雲沉之間真實的關係,長輩?不,應該是父子,蕭雲沉低喃出口的聲音旁人聽不到,可近在身旁的他們都聽到了個模糊,就算起初不明晰可在看到對方的表現時也能猜到他說了什麼,在這個時候怎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蕭雲沉落入安家手中成爲安家要挾對方的人質,因而齊齊上陣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各種模樣的獸態迅速將蕭雲沉包裹起來。
蕭雲沉最先感應到來自對方的敵意,就算再笨也意識到了對方的意圖,心中怒火噴漲,再看到父親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和隊友的拼命保護,就算對方是八級雄獸,蕭雲沉再顧不得保留實力,對方要拿自己,也要看他能不能拿到。
“阿綠,蛛網!”
阿綠吱吱叫了兩聲,一雙綠幽幽的眼珠看到空中飛快接近的黑點,嗖嗖幾聲,一團團白霧狀的東西就噴向了空中,在空中展開成一張張蛛網,成爲對方想要擒拿蕭雲沉的第一道攔路關卡。
在那八級獵人看來,要拿蕭雲沉一個五級半獸人輕而易舉,就算有旁人攔路也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他對付不了那九級怪物難道還對不付不了這一羣實力大不如他的小子們?
越是往上實力提升越難,與此同時,實力之間的差距也無限擴大,八級與九級之間有如天塹,同時,七級與八級之間的距離也可以讓他無視齊景霖這個七級獵人的阻攔。
可就在這時,一層層粘『性』極大的蛛網向他襲來,害得他在半空中急轉身形向一旁掠去,如果等這蛛網粘到他身上,翅膀被粘住,不僅失去飛行這一優勢,而且短時間內無法給對方造成威脅。
八級獵人見這形勢才收起兒戲的心態,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他小瞧了這羣人,這羣實力大不如他的一羣人居然可以給他帶來麻煩,後面怪物的喘息聲更加近了,八級獵人一發狠於半空中扭轉的身形嗖地一下又迅速向蕭雲沉所在的方位掠去,同時手裡的攻擊出手。
“砰砰!”擋在前面的齊景延等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一一被他摔了出去,也就丁犇強悍的防禦力稍稍拖延了一下他的時間。
“吼——”齊景霖縱身躍起向低空飛行的八級獵人撲去,他不是要打敗對方,只要爭取時間拖延到蕭叔過來就行了。
“砰!”齊景霖也被摔了出去,這一次,八級獵人不再留有餘力,而是全力施展,巨大的豹身在空中翻滾,身形剛落地又狂奔而來,豹眼中滿是憤怒與焦急,再快一點,絕不可以讓雲沉落在他手裡。
“噗!”阿綠一口毒『液』噴出,八級獵人連忙閃避,可他身後的翅膀還是沾上了一點毒『液』,立即響起“滋滋”的腐蝕聲。
“滾!”那人一把抓住阿綠襲來的蛛爪一個大力就將它甩了出去,可阿綠也不僅僅是七級異獸這麼簡單,狐王多時的調|教不是毫無成就的,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阿綠的蛛網再次發揮作用,一張蛛網擊中那人,那人閃避不及另一邊的翅膀被粘住,飛行的姿勢頓時偏斜下去,差點一頭栽倒下去。
然而他到底是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姿勢也只是在半空中彆扭了一下很快又繼續伸爪子向蕭雲沉抓去,邊上的人都能聽到那雙利爪向前伸出時帶出的呼呼風聲,可見速度之快與他的決心多堅定。
蕭雲沉原本一直是半獸之態躲避這八級獵人的抓捕,耳邊聽到父親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再也顧不得曝『露』,在那雙快要接近他身體的利爪下就地一滾,所有集中到這邊的眼睛看到那飛一般『射』出去的身影時都瞪直了,就連那空中以爲這下終於可以將人質抓到手的八級獵人也愣了一下,身體有一瞬的凝滯。
不是半獸人嗎?怎會眨眼之間就完全獸態變成了一隻狐狸竄出了他抓捕的範圍?
齊景霖抓住這個間隙趁機躍起咬了那八級獵人一嘴的鳥『毛』,那人這才因疼痛反應過來,悲鳴一聲顧不得身後的齊景霖繼續向那隻突然出現的渾身雪白的狐狸追去。
狐狸身形不大,遠比齊家與夜梟這兩支隊伍中的雄獸獸態小得多,而且速度極快,見縫『插』針地穿梭在人羣中,彷彿一陣風似地掠過,與怪物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縮短。
鼴鼠等人發覺自己反而起不了多大作用了,索『性』一邊攔截安家的其他人一邊圍觀可謂雞飛狗跳的情景,那低空飛行的八級獵人可不就像一隻笨拙飛行的雞麼,一隻翅膀被咮網粘住張不開來,另一隻還滴着黑『色』的『液』體被腐蝕出一個洞,撲楞撲楞的,換了時間鼴鼠準保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快!抓住他!”安成信更是在那邊咆哮,他怎麼都想不通,堂堂安家的直系成員,會生下一隻狐狸獸態的兒子,而且,明明是半獸人,爲什麼會完全獸態了?原本想奪爲人質,現在更想將蕭雲沉抓住,這半獸人身上似乎藏了不少秘密。
場面更加混『亂』了,不時有人擠成一團,可詭異得很,就是沒辦法捉到那隻纔不過五級的狐狸。
這就是達到固魂階段的蕭雲沉與其他雄獸的不同所在,他將神識展開,預先就知道了那些人的行動方向,提早一步就避開了他們的行動,可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從未發現神識如此好用,不單單用來探路,這種時候,彷彿他纔是掌控大局的人。
蕭雲沉全獸態的時候,怪物也愣了一下,他始終分出了一部分精力放在他兒子身上,半獸態的蕭雲沉,與林倫幾乎一模一樣,這是沉沉剛出生就知道的事,他也從不認爲沒有繼承到自己血脈與天賦的沉沉有什麼不好,那時總認爲有他在,完全可以護得沉沉父子兩人一生無憂。
現在突然的變化打破了他的認知,不過也只恍惚了一瞬間他就猜到沉沉的這一變化來自於那位虛影狐狸,兩人的獸態才更加接近,不過是沉沉的獸態似乎還沒長大,但潛力絕不遜於自己的烏鱗巨蜥。
可眼下也沒時間讓他高興,兒子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最爲安全,看着那如跳樑小醜一樣撲楞着要抓自己兒子的八級獵人,怪物衝上去一爪子揮過去,同時怒吼:“滾!”
“啊——”這次輪到那八級獵人在半空中倒飛出去,同時帶出一片血雨與飛揚的鳥『毛』。
連最強的八級獵人都不堪一擊,還有什麼人是這怪物的對手?那些圍攻蕭雲沉與怪物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攻擊的動作,而那怪物身周,更是血腥一片,凡過他的手不是慘死就是重傷,現在回頭一看差點雙腿一軟栽坐下去。
雪白的狐狸卻不知道旁人的情形,他自己一路蹦蹦跳跳地直接跳上了他親生父親的身上,爬到了他背上,用爪子抹了抹頭上的汗,雖然從全獸態到成功與父親匯合只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可其間的艱險卻勝過任何時候,他也拼盡了全力神識更是全方面施展,這時候鬆懈下來才發覺像是全力施展了幾個鐘頭一般快要力竭了。
怪物,不,是蕭啓鋒從蕭雲沉跳上他的身體時就不敢動彈了,當蕭雲沉停下後,他的爪子更是激動得發顫,眼眶都紅了,伸出爪子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分離了整整十七年的兒子。
可當爪子伸到眼前時,蕭啓鋒又立即將爪子縮了回去,他的爪子不僅是兇器,上面更是沾滿了血漬污垢,怎能用這樣的爪子去碰他的兒子,與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質的兒子相比,他滿身污垢如今更是形容醜陋,本無顏再見自己的兒子。
他拼命地把爪子上的污垢擦乾淨,然後才小心地用一根指甲碰了碰小狐狸,喉嚨裡咕嚕出聲:“沉沉……你是沉沉……”
蕭雲沉也渾身僵住了,之前只顧着逃離危險不讓自己成爲安家的人質用來要挾於他,現在纔想起身處何種情境,雖然知道這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他要怎麼跟父親相處?就這樣認下?過去的近二十年的分離又算得了什麼?
他倒沒覺得自己的父親醜陋,雖然聽爸爸與旁人描述起來自己的父親曾經是堂堂俊朗男兒,是那麼的意氣風發過,可眼下看到他這樣的情景只有心痛的又怎會生出嫌棄之感。
但是父親的記憶對他來說太過模糊,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而已,他習慣了與爸爸一起生活,習慣了一個人獨自闖『蕩』危險區,儘自己的所能去維持自己與爸爸的生活,現在突然『插』|進來一個可以算得上陌生的人,蕭雲沉一時間無法適應。
而在鼴鼠等人眼中,這等場面讓他們看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
場面太震撼,對比太強烈,一個高大凶悍的半人半獸,一個嬌小好似一巴掌就能抓住的雪白狐狸,而渾身戾氣的兇物突然變成柔漢,想讓小狐狸轉過身看他一眼,眼中的忐忑與期待之『色』遮都遮不住。
鼴鼠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臉上,掩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呻|『吟』:“我看不下去了。”可又偷偷從手指縫裡去瞧這父子兩人。
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看這兇人應當是安家的成員卻落到如此下場,顯而易見的,蕭雲沉身體內也流淌着安家的血『液』,卻又偏偏沒有繼承到安家的血脈,也許這樣纔是最好的。
齊景霖很快從這樣的場景中清醒過來,一個眼神,齊家與夜梟的人迅速向安成信那邊包圍而去,那位八級獵人被蕭啓鋒一拳就擊傷了根本無力阻止,安成信很快落入齊景霖等人的手裡。
安成信怒不可遏,如果眼中的怒火能化爲實質,齊景霖早就燃成灰燼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這一切都是你們齊家搞的鬼是不是?很好,華盟中有許多人想知道上次的幕後者是誰,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知道是你齊景霖和齊家乾的!”
齊景霖身邊圍着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在漸漸地向蕭啓鋒那邊移動,雙方匯合在一起才更加安全,至於安成信的威脅,齊景霖一邊用利爪卡着他的脖子一邊回道:“是啊,我想整個華盟都想知道那基地背後站着的是哪方勢力。”
威脅?誰不會威脅?且不說他安成信毫無證據,而他們這邊卻掌握了安家暗地裡乾的一些勾當的確切證據,將這些證據拋出去後,安家會落到何種境地還用明說嗎?
安成信臉漲得更紅,氣的,惱的,就算安家不把民衆放在眼裡,認爲有他們這些世家在纔有民衆生存的餘地,可也知道民意和輿論的力量,一旦被公開出去,首先那些暗地裡與安家來往的政客就會先跳出來大義凌然地拿他安家開刀,好樹立自己正義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