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來了。”齊景霖揚聲提醒留在宿營地的兩人,鼴鼠和顧勳擡頭看去,黑暗中走來兩個身影,正是他和蕭雲沉,齊景霖手裡輕鬆拎着一隻重約七八十斤的兔形異獸,走到近前,將異獸丟在地上。
兩人出去轉了一圈,順便獵殺了一隻異獸來檢查,看異獸體內的那股異種能量是否與死亡之城有聯繫,若有聯繫,那麼必定是越靠近該地,異獸體內的異種能量越多,一路來他們已經獵殺了不少異獸。
看到兩人回來鼴鼠鬆了口氣,蕭雲沉看得莞爾,沒想到膽子極大的鼴鼠竟然也有怕的東西,而且怕的還是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不過,翻看過腦中狐王以往塞進來的各種信息後,蕭雲沉也不得不承認,鼴鼠怕的那些東西並非虛無傳說,天地間的確會有一些魂魄死後因爲種種因素而殘留在世間沒有進入輪迴,而此地‘陰’冷的氣息,與狐王資料中所描述的極‘陰’之地非常相像,他很懷疑,是不是當初死氣太重又加上地理環境特殊,才形成一個特殊的地帶。
不過這也只有進入死亡之城才能進一步探清。
鼴鼠很勤快地將兔形異獸處理了,將其中的獸核遞給蕭雲沉。
剩下的獸‘肉’,原本依他們的體質,有些部位的‘肉’還是可以吃的,但一想到裡面引起異獸狂躁的異種能量,四人誰也不敢輕易嘗試了,尤其是顧勳,本身體內的毒素還沒完全清除。他們在神農架外的堡壘那邊,已經補充了一批營養液,足夠他們這一路上的消耗。
蕭雲沉將神識探入獸核中仔細辨別,尋找那可疑的能量,忽然神‘色’一繃,關注着他的另三人一看就已瞭然,果然見他開口說:“同我們預料的一樣,死亡之城果然很有問題,看來我們明天要小心一些了。”
他們決定在此休息一晚,明天沒有意外就要進入死亡之城了。
“只要不是超過九級的存在,憑我們幾人的能耐,想要離開還是可以的。”顧勳沉‘吟’了會兒開口說,自從見到狐王,他可不認爲這世上最強的力量就止步於九級了,在九級之上還有更加開闊的天地。
幾人齊齊點頭,臉‘色’皆凝重。
一夜無話,就連怕鬼的鼴鼠也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爲明日可能的狀況積蓄力量。
第二日一早四人就拔營離開,走在連泥土都變黑透着一股腥氣的土地上,越接近死亡之城植物越少,也越加看不見綠‘色’了,僅剩下的數量稀少的植物看上去比異植還要瘮人,扭曲的枝杆,黑‘色’的表皮,有的梢頭卻掛着顏‘色’‘豔’麗的果子,四人沒一個願意去碰觸這樣的果實。還有的黑‘色’的枝蔓在地上蠕動,遠遠的看去像一羣糾集在一起的蛇羣,吐着蛇芯,伺機撲向它們的獵物。
天幕似被多層烏雲籠罩着,厚厚地堆積在這一片上空,底下行走的人都感覺壓抑之極。
“當年這座城市裡也生活了近十萬人,在那個年代也算不上規模最小的,哪裡料到剛渡過末世的危機還沒過上多少太平的日子,厄運又突然降臨到他們的頭上。”顧勳的聲音突然響起,生生讓鼴鼠嚇了一跳,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顧勳嘿嘿一笑繼續說下去,“不說普通人,就是中低層的獵人,面對失去理智只知殺戮的九級強者,都沒有一敵之力,整整一座城市,最後逃離出去的只有幾千人,就是這幾千人也無法擺脫當日的噩夢。”
顧勳長長嘆了口氣,這一條路異常艱難,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對他來說,與其變得毫無理智釀下滔天大禍,不如在尚能保持最後一線理智的時候就自行了斷。當他決意要向九級衝鋒的時候心中便下了這樣的決定,他可不想自己最後也成爲一個瘋子手上沾染上無辜者的血液。
“那位九級獵人姓豐,豐家也曾是末世中崛起的一個實力強橫的勢力,可惜就因爲這場過於殘酷的浩劫,豐家在之後的歲月中一蹶不振,如今已經徹底泯滅於普通大衆中了。”作爲世家子弟,齊景霖比其他人知道的內|幕更多一些,而且當初就算豐家不消沉下去,其他勢力恐怕也無法坐視他們繼續下去,豐家的敗落也與其他勢力的打壓脫不開關係。
“姓豐?”顧勳突然臉‘色’一變。
齊景霖也是神‘色’一動:“莫非顧城主碰到過豐家人?”
顧勳長長舒了口氣,神情複雜之極:“我手下有一人姓豐,似乎與我遇險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蕭雲沉與鼴鼠皆大吃一驚,難道說真的和那個豐家有關係?
齊景霖也神‘色’凝重:“希望不要和那個豐家扯上關係吧,否則……”接下去的話不說其他三人也能明白,如果真是和豐家有關係,那之前齊景霖所說的豐家泯滅於大衆中豈不是一副欺騙世人的假相?顧勳所遇的事與安家又有着瓜葛,也就是說他那個姓豐的手下與安家之間的關係也無法說得清,這麼個隱藏在背後的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思維發散開來,每個人背心都有些發涼,不敢深想下去。
蕭雲沉忽然站住,看向他們的右前方,顧勳也眉頭一動,看向蕭雲沉說:“那裡似乎有什麼動靜,有血腥味傳出來。”
“是的,那裡有不少異獸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我們過去看看?”
“好。”齊景霖應道。
四人當即改變方向,向蕭雲沉指引的方位飛快掠去,那些潛伏在暗中的異植想要劫掠他們,卻被四人腳尖一點就縮了回去,等四人離開後,匍匐在地上的藤蔓一陣‘亂’動,似乎非常憤怒。
半路上,蕭雲沉的臉‘色’再變,向另三人描述那裡的情況:“……約有幾十頭異獸在‘混’戰,氣息最強的估計有八級的力量……”
不用蕭雲沉具體說明,齊景霖與鼴鼠也嗅到了風中送來的濃烈的血腥味,與該地原來的腥臭氣攪和在一起,讓人作嘔。
幾十頭異獸‘混’‘亂’散發出的氣息,就算是剛晉入九級的獵人也不敢輕易闖入進去,所以四人互相看了看,悄無聲息地尋了個地方隱藏起來觀看下方的瘋狂的戰局。
吼聲震天,塵土飛揚,若非眼力極佳,都看不清‘混’鬥中心的情景。
紅‘色’的鮮血‘激’‘射’出來,與塵土‘混’和在一起,似乎讓這一片‘陰’暗的世界多了一些‘色’彩,然而更加讓人‘毛’骨悚然,彷彿那裡有一無邊的血獄一般。
偏偏他們還看到仍有異獸往這邊奔來,隨即就加入了瘋狂的戰局中,不分敵我,只逮住一個對手就狂‘亂’地撕咬起來。
顧勳還好些,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甚至他與同伴還一起出手製造過這樣的‘混’‘亂’,可齊景霖等三人卻是第一次見識,心中震撼不已,這些異獸,分明就是來送死的,明明受了極重的傷,都沒有退卻之意,仍舊逮着對手作殊死搏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局。
異獸,雖然比桃源內的動物們少了幾分清醒的理智,但平常危險區裡的異獸還是有求生的‘欲’|望的,不會明知是死局還會往裡跳送死的。
“顧城主以前看到的也是這樣的場景嗎?”齊景霖壓低聲音問。
“感覺‘混’‘亂’得更加厲害了,‘混’斗的規模也擴大了。”顧勳皺了皺眉頭說。
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前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屠宰場,白‘花’‘花’的一片與鮮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給人的視覺帶來強烈的衝擊,若非都是經常出入危險區鍛煉出了一定的心理承受力,否則面對這樣的場景肯定在嘔吐出來了。
四人都沒敢動,除非他們的實力絕對凌駕於這些異獸之上,否則就算是他們參與進去,恐怕也無法安然‘抽’身而出,甚至在這樣的狂‘亂’的氣氛中,恐怕他們的神智都會受到影響,‘激’發出內心瘋狂的一面,尤其是顧勳這樣的。
直到最後,兩頭八級異獸同歸於盡,這場‘混’戰才漸漸地平息,先後加入‘混’戰的,已經不下於一百的數目,場中央,沒有一頭完整的屍體,甚至有的異獸獸核最後爆破,將靠近的其他異獸都轟成‘肉’渣。
無比的慘烈!
塵土散去,戰場中央的場景更加清晰地曝‘露’在幾人眼中,滾滾的鮮血在地面上積聚了一層,都快成一條小溪了。
四人正要起身下去查看,可就在這時異變再次發生,讓四人僵持着起身的動作瞪直了眼睛看向戰場中央,那紅‘色’的溪流下方居然翻起了血泡,隨着血泡的升起,四人竟聽到了“咕嘟”的聲音,頭皮陣陣發麻,饒是顧勳這樣大膽並見識廣博的,聽到這個聲音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是……有什麼東西在喝血?
儘管心中都極力地想要否認這種錯覺,然而,他們明顯地看到了地面上的積血在不斷減少,表面看上去像是逐漸地滲入了地面之下,然而翻起的血泡以及之前那可疑的聲音,沒一人相信事情如表面看上去這般簡單。
一切太詭異了。
若非還有自控力,最怕鬼的鼴鼠早就跳起來逃出老遠了,現在也更多的是身體太僵硬了無法動彈,後心溼了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四人一屁股栽坐在地上,額頭上皆是一片溼冷,渾身汗津津。
若非親眼看到,根本無法相信發生的這一切。
只過去了三四個小時,那片屠宰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場景,近百具異獸屍獸,彷彿死去了不知多久,只剩下了風化的一層表皮和白渣渣的骨頭,似乎只要一陣風吹來,就可以化爲灰塵飛散開來,徹底抹除掉了不久之前存在的一切。
鼴鼠乾嚥了口唾沫,他的小灰老鼠從進入這個地區就沒從口袋裡鑽出來過,就算這樣現在還縮在裡面索索發抖。鼴鼠開口,聲音都有些發顫沙啞:“你們說……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齊景霖的聲音也有些發澀,眼睛也有些乾澀,之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也不清楚,不過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了,我們是不是要另想辦法?”蕭雲沉也眨了下乾澀的眼睛說,眼中仍留着濃濃的餘震。
顧勳也提不出什麼好建議,畢竟是從來沒見識過的,他們也早過了衝動的年紀,不會不顧一切地衝進去,那樣的做法太過冒險。
蕭雲沉想了想又說:“這有些像邪物,也許那邪物需要這些血‘肉’來滋養什麼東西,如果……”
“如果什麼?”見雲沉停了下來,齊景霖立即追問,直覺雲沉接下來要說的內容非常關鍵。
“如果這個過程完結了讓邪物破土而出,那纔是最危險的時候。”
鼴鼠生生打了個‘激’靈,渾身汗‘毛’再次豎起。
“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好不好?”
蕭雲沉乾笑:“我只是說也許,沒見到真實情況都作不得數的,也可能只是這地下生活着一羣以這些血‘肉’爲食的異獸羣或者異植羣落,危險區中不是沒有這樣的羣體,可能只是數目龐大一些。”
“嘿嘿,對啊,有專‘門’吸血的異植的,也有專‘門’嗜血的異獸,嘿嘿……”鼴鼠揮拳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