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啓賢被族內層出不窮的狀況搞得焦頭爛額,一方面要揪出害死安成信與毀滅神農架基地的兇手,另一方面又要找出族內核心成員中叛族的人。
安啓賢像頭困獸一樣站在一片狼藉的室內喘着粗氣,沒人敢在此時進來收拾一下,生怕驚動了家主將這滔天的怒火發泄到他們身上,這兩天已經有不少人受了無妄之災。
更因爲安啓賢的懷疑,族內已經有一些核心成員被列爲懷疑對象關押了起來進行審訊,整個安家都一時間岌岌可危起來。
被關押起來的族人倒是有人承受不住審訊的手段老實交待了一些事情,送到安啓賢面前時看得他雙目眥咧,沒想到安家內部有這麼些人吃裡爬外,然而又更加惱怒的是,居然沒有一項是跟目前家族的危機相關的,也就是說,並不是這些人勾通外敵。
那到底會是誰?
安啓賢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從頭開始思索,最近一連串的對安家的打擊正是從安成信死亡與神農架基地被毀開始的,對了,神農架!他怎忘了神農架內關着的一頭怪物,連忙揚聲叫人進來:“去把神農架那邊排查出來的死亡人員名單給我調一份出來。”那些屍骸,一份份通過基因的檢驗,覈對過原身的身份的。
名單很快送達他手中,從頭看到尾,跳過無關重要的人員,一直看到最後也沒看到想要的東西,安啓賢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問:“就這些人?那些實驗品的情況呢?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實驗品現在到底是死還是活的?”
那人回答不清,只得將直接負責此事的相關人員叫過來,這位負責人回道:“家主,沒有那位的屍骸,很可能趁『亂』逃了出來,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我兒就是這個實驗品殺死的對不對?”安啓賢接過話說。
不排除這樣的情況,負責人心裡暗道,可不好將這樣的話直接說出來,以免點燃家主的火氣。
安啓賢揮揮手讓人下去,沒想到讓那怪物逃了出去,怎麼就弄不死呢,居然沒連着基地一起炸死,在安啓賢眼裡,這個怪物真是禍害遺千年了,二十年前拖累安家,二十年後又給安家制造麻煩,這樣一個怪物放回危險區遲早是個禍害。
可安啓賢也沒認定造成安家現狀的就是這個怪物,華盟中可從沒喪失理智的獸人再度恢復神智的先例,何況是瘋了這麼些年又在那邊基地折磨了近兩年的怪物,更沒有可能有清醒的一日,而且,就算他能夠清醒,二十年前的他就沒接觸過安家的核心機密,二十年後又如何得到這方面的資料?
二十年前,安啓賢一方面妒忌那人的天賦,另一方面又對他的天真十分瞧不起,安家人誰不清楚他們和齊家的立場是敵對的,偏偏這位居然和齊家繼承人過往甚密,這樣送上門的把柄不抓着使勁利用豈不是辜負了他安啓賢白長了一顆聰明腦袋,漸漸的,族裡的長輩們就開始相信他的說辭,安啓鋒有通敵之嫌,愈發將他排除在覈心圈子之外,而他則一步步地走心核心層內,不擇手段地剷除一切阻攔他往上爬的人,哪怕是血親兄弟。
還沒等他出狠手徹底解決了這位兄弟,沒想到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哈哈,安啓賢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安家的血脈居然能生出一個情種出來,爲了一個小情人居然拋棄家族私奔了,安家上下一片震怒,將叛族的頭銜牢牢安在了他頭上,私下下達了通輯令。
就算天賦再高又如何,腦袋不靈光也只有死路一途。
安啓賢想到那個怪物以及他的蠢笨,心情總算輕鬆了一些,帶了貼身護衛的人走進了唯有族長與確定的繼承人才可以進入的密室,這裡有着安家最機密的資料。
就算族長要進入,也要經歷一層層身份的檢驗,其中最重要的一項,那就是血『液』的檢測,非嫡系成員的血『液』一經發現會立即引發警報和密室內的各項機關,只怕還未進入密室中就會被戳成窟窿。
等安啓賢來到密室中心,滴入自己的血『液』啓動此處的高級光腦,光腦中立即顯示出之前的登錄情況,一個明晃晃的最近進入的記錄呈現在安啓賢眼前。
安啓賢有一瞬間大腦陷入了凝滯狀態,因爲後面列出的啓動人員的名字正是
——安啓鋒!
怎麼可能?
安啓賢狂按報警器,整個安家被驚動,核心的護衛力量迅速向此地涌來。
安啓賢反覆查證,怎麼可能?安啓鋒怎可能進入這裡,又怎麼可能進得這裡?外面最後一層只有他和安成信的血『液』才能進入這裡,至於這裡面的光腦倒安家的嫡系成員用自己的血『液』可以啓動,那麼,就算安啓鋒有這個能耐清醒過來,他也通過不了外面的層層機關。
他不相信!他絕不相信一個瘋子還可以清醒過來!
肯定是目前家族的內部人員利用了那怪物的血,肯定是這樣的,關在那個實驗室,總有人可以查得到這等機密,要想取得那怪物的血『液』並不是難事。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否則,那怪物清醒過來不毀了安家纔怪!
所以安啓賢拒絕承認這樣的事實。
蕭啓鋒如何得到安家的機密再透『露』給齊家與齊家聯手打擊安家的?他用的不是安成信的血,殺死安成信的時候他剛剛清醒過來,沒那麼快理清對安家決定使用的報復手段,不過憑藉他的實力出入安家並從安啓賢身上取得幾滴血,算不得太難的事。
蕭啓鋒不笨,當初雖然被排除在覈心層之外,可是安家有什麼重地他還是清楚的,畢竟他也是作爲嫡系成員長大的,安家前任家主可是他的親身父親,不過父子感情淺薄得很,當年在無情的家主令拋出後,那些微淺薄的父子情就更是徹底了斷了。
蕭啓鋒秘密離開曙光城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安家,利用自己對安家的熟悉『摸』透了種種情況,承襲了幾百年的宅子,輕易不會作出太大的改變的,所以他順利地拿到了自己想要拿到的東西,至於最後留下自己的線索,那是他特意的手筆,就是告訴安啓賢和安家人,他安啓鋒回來報復了。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安家居然都沒取消掉他在高級光腦中的出入權限,是不是安家與安啓賢自信過了頭,認爲他蕭啓鋒永不會再有清醒的一天因而無需對他加以忌憚。
他原本作了兩手準備,沒想到自己的鮮血就能啓動光腦。
當安啓賢看到他的手筆時,他早就帶着絕密的資料遠離安宅了,哪裡想得到,當安啓賢看到明晃晃的證據時,居然直接就否決了他本人而是將之陰謀論了,或許陰謀論纔是安啓賢擅長的,直截了當的辦法對於這種人反而沒用。
蕭啓鋒此刻站在危險區的一個無人隱秘處,眼神複雜地看着層層遮蔽深處的又一處研究所,那裡就是他第一次被關押的地方,後來也正是從這裡逃了出去,這次,他親自來毀滅這裡的一切。
蕭啓鋒直接獸態,碩大的腦袋仰天咆哮一聲,然後向那深處衝去,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再次展開。
曙光城內的居民有一天早上起來走上街頭,突然發現他們居住的城市上空似乎瀰漫了一股凝重緊張的氣息,而且觸目所及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單單是陌生面孔還不足以爲奇,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些陌生人身上流『露』出的氣息都非常強大,而且來去匆匆,根本沒有停駐的意思。
曙光城要發生大事了?這些居民想要打探消息的第一個去處就是本城的主人李氏家族,唯有李家有什麼動靜纔可以牽動整座城市的脈絡。
之前李家中似乎有些不好的傳言流出來,莫非李家真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今年是李家的多事之秋了,李家的參賽隊伍在獵人大賽中沒有奪得好成績,都沒能堅持到最後中途就退了場的,讓曙光城內支持李氏家族隊伍的居民一片唏噓;後來又傳出老爺子晉級失敗神智昏『迷』的不幸消息,在本城居民看來,老爺子可是比現任城主有威望多了,對於老爺子的出事有些居民甚至還自發地跑到李宅前面想要探望老爺子,當然這些人都被攔下了。
至於李家現在的繼承人,本城的居民大多數對他是沒有太大好感的,這位大少爺的真正出身瞞不了上了年紀的居民的,雖然大家不敢公開談論,可私底下流傳的不少,而且現任夫人上位後,她的孃家在曙光城內就開始變得囂張起來,就連這位大少爺,身邊也常常跟着那邊的人在城內恣意行事,耀武揚威,將曙光城完全看成了他們的私產,這樣高高在上的態度惹得普通居民十分不喜。
不過他們受李家幾百年的庇護,還是希望李家能順利度過難關,當然換一個有擔當的繼承人就更加好了。不過也只是心裡唏噓一下,也知道這樣的指望很渺茫,這些豪門貴族的內部事務什麼時候輪到他們小老百姓『插』口了。
李宅內,不少人都夾起尾巴小心招待前來的貴客,一個比一個來頭還要大,這麼些年他們都忘了,就算身在曙光城,華盟中還是有制約他們李家的力量的,照現在來看,家主……不,李與庚所做下的事不僅僅牽扯到暗算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簡單,否則怎會那麼多大佬踏進李家的宅子。
他們都在擔心,此事了結後,李家還能不能保留原來的風光了。
不過李家知道內情的人都緘口不言,能夠暗算到老爺子的『藥』物,已經不是一般的『藥』物了,那麼就有一個問題,這『藥』物是從哪裡得來的?李家內部的?還是外面的?不管是從哪裡來的都足夠讓華盟的上層人物驚動了,如果讓這些『藥』物流進他們的家裡進入他們的食物中,那麼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此次因『藥』物引起的事件比一百多年前用『藥』物刺激雌獸強行交合的事件要嚴重得多,那時,危害到的只不過是雌獸而已,雌獸只是擔負着繁衍後代的責任,可這個世界還是靠着更多的雄獸來保護。
這讓許多接到消息的人不得不陰謀論了,弄出這種『藥』物的人是不是想要控制整個華盟?當切身的利益受到威脅時,沒有哪方勢力與家族能夠坐得住,於是他們紛紛向曙光城涌來。
有勢大的想要強『逼』李老爺子交出兇手,可當李宅內傳出九級強者的威壓時,他們都歇了聲音,變成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這天,李宅內又來了位客人,谷鶴華親自去迎接。
“父親,你終於來了,否則我都要擔心自己小命不保了。”谷鶴華誇張地說。
谷『主席』拍拍他的頭:“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小子最溜滑的,再說了沒有定論前誰還真敢跟你一個小子計較什麼,走走,帶我去見見李老爺子,他現在身體情況如何了?”
父子兩人邊走邊說,不時向遇到的其他人打招呼,谷『主席』笑眯眯地態度,讓其他人覺得他彷彿只是參加一次普通之極的會議,凝重的氣氛也因此減弱不少。
谷『主席』到來後與李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後並沒與衆人長談,反而讓兒子帶自己去見了一人,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就算他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可在那些掌一方大權的人物眼中依舊不起眼。
蕭雲沉再次見到了谷『主席』,態度恭敬道:“谷『主席』,您好。”
“小蕭啊,我們又見面了,上次見面就知道小蕭很不錯,可沒想到小蕭的父親更加厲害。來,坐,坐,依我們現在的關係,小蕭就不要叫我什麼『主席』了,就叫我一聲谷叔吧。”谷『主席』笑得和藹,笑眯眯地伸手召喚蕭雲沉,這模樣讓谷鶴華忍不住捂臉,在家裡對他這樣就夠了,在外面對外人也是如此,真的不覺得這樣像召喚小狗小貓似的。
不過也接着他父親的話說:“對啊,雲沉,我們關係都這麼熟了,不要叫得那麼生疏嘛。”
這位也是個厚臉皮的,與他父親的功力相差不是太大。
就在蕭雲沉改口谷『主席』熱情與他交談的時候,齊家與趙家的人也過來了,此次並不單單是兩方的會面,而是幾方的會談,面對這樣的場景與幾方大腕的壓力,蕭雲沉雖然沒有父親坐在他身邊爲他撐腰,可看到齊景霖時心裡莫名地鬆了口氣,再加上身邊阿綠爬來爬去,還有一隻狐王在頭頂上搗『亂』,蕭雲沉奇異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緊張了。
齊家與趙家都是由家主親自到場,後面跟着各自的兒子。趙家過來的是趙老二,還衝着齊景霖擠眼,在看到谷『主席』對面坐着的是齊家獵人小隊中的那位半獸人並得到谷『主席』平等對待時,眼睛都瞪直了。
“齊伯伯,趙家主。”蕭雲沉起身恭敬叫道。
趙家主來之前聽齊宸跟他簡單說明了一些情況,但並不詳細,所以還不知道蕭雲沉在其中所起的關鍵作用,只是拿疑『惑』的眼神看向谷『主席』與齊宸,但對蕭雲沉還是很給面子。
齊宸的笑容就比趙家主真切了,在他眼中,蕭雲沉就是同他兒子一樣的小輩,更重要的是,蕭雲沉自己非常努力,而不是一味地想要依靠齊家,不過現在換過來了,現在倒是齊家需要依靠蕭雲沉和他父親了,這次與趙家聯合對安家採取的打擊行動,若非有啓鋒怎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利,那些機密資料除了啓鋒可沒人能夠拿得到。
“沉沉,”齊宸笑道,“等這次事情結束跟你父親再帶上你爸爸一起去我家裡吧,你美鳳阿姨可一直惦記着呢。”
“好的,齊伯伯。”蕭雲沉微笑答應。
看到趙家主在一旁看得有些微愣的表情,谷『主席』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道:“老趙啊,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次事情能不能成功還得看小蕭的,你也知道的,我手裡掌握了一些東西,可那些東西還不夠全面,否則我早就拿出來了,不就是怕會造成一些不良後果到時可不是我能擔得起責任的。”
趙家主眉頭微動:“果真如此?”他們這些做家主的,消息渠道當然比旁人靈通,比如對谷『主席』的來歷以及他迅速崛起的原因,雖說知道得不夠全面,但也足夠能推導出大部分因素,所以此時才更加驚訝,不過這份驚訝也只是放在心裡面上沒流『露』出來,就算他是個爽朗的漢子做了這麼多年家主怎可能一點城府都沒有,不動聲『色』還是可以做到的。
谷『主席』卻嘲笑他:“我看老趙你心裡未必能沉得住氣,小蕭啊,老齊,你們也別敘舊了,趕緊坐下來。”
齊宸對谷『主席』的打趣笑笑,把蕭雲沉叫到自己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