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天,蕭雲沉一刻不停地訓練,終於能夠勉強控制自己的獸態並進行獸態與人形之間的轉換。不過,眼下又出現了一件非常尷尬的事,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在之前那場脫胎換骨中灰飛煙滅了,揹包倒是免受其難,但揹包中根本沒有備下第二套衣服用來替換。
所以,他不得不保持幼狐之態,否則,他就要赤身果體地在狐王與蛛王面前丟人現眼,那樣的場景讓他想一想就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不僅衣服沒了,就連原本內植在手腕中的身份芯片和腕錶也化成了灰燼。好在在危險區中的獵人總會時常碰到一些危險狀況,丟失芯片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要沒被華盟除名,在驗明瞭身份後倒是可以補辦,不會發生被拒絕入城的現象。
在危險區中耽擱的時間過久,怕留在家中的爸爸擔憂,蕭雲沉在能夠控制自己的身形後就向狐王提出告辭。
出乎意料的是,狐王並沒爲難他,而是直接放行。非但如此,還讓他將蛛王帶出去。
幼狐的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一隻小爪子指着龐然大物般的蛛王說:“讓蛛王跟我出去?這樣的蛛王只要一靠近彭城門口,必定會讓獵人工會組織高手給包圍起來。”
“哼,”狐王傲嬌地用下巴點點蛛王,“阿綠,給這笨蛋露一手,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吱吱。”蛛王也很不憤被人小瞧了,朝幼狐示威地揮了兩爪子,然後……身上閃爍過一陣光芒,在幼狐的注視之下……縮水了。
大幅度縮水!
直至縮成一枚袖珍型的掌心大的蜘蛛,如一塊澄透的黑矅石雕琢而成,而那對綠色眼睛則成了這件工藝品之上的點綴,絲毫不再見之前的駭人。
幼狐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圓了,每每以爲之前經歷的一切已經打翻了他過去的認知,誰知道這一切永沒有止境。
“知道厲害了吧,知道了就別再耽擱了,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我狐王也該出動出動了,傻小子,別愣着啊,把這塊聖石也帶上,讓你帶上蛛王那可是爲了保護我狐王的,你該幹什麼就該什麼去吧。”
“……哦、哦。” 幼狐應是應了,可依舊是在一副暈乎乎的模樣,被狐王看在眼裡又嫌棄得緊。
於是,一支詭異的隊伍出現在了危險區中。
一隻通體雪白唯有一雙眼睛是紅色的狐狸蹦跳着在林中前進,那雙紅色眼睛雖不如狐王的炙烈卻也澄清透澈,宛如上好玉石。雪白狐狸的腦袋上趴上一隻掌心大的蜘蛛,而狐狸胸前則吊着一顆黑色圓石,更加詭異的是,這顆黑石圓石中不時憑空探頭一顆無身腦袋,就彷彿是從雪白狐狸的胸腔中伸出來的。
離開那山腹的狐王一改之前的慵懶,一路上只聽到他的聲音,蕭雲沉偶爾纔回答上一句,精力都用在了趕路上,畢竟這獸態才得來一日的功夫,短時間內可沒辦法形成本能,需要更加用心纔是。
蕭雲沉其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又想着狐王孤單了幾百年,好不容易能有離開危險區與人交流的機會,還不抓緊了時間說個不停,所以任由狐王在耳邊聒噪個不停,不過仔細聽一聽也能聽到有用的信息。雖然狐王缺少與人交流的機會,但他可以控制異獸,尤其是又收服了蛛王,所以偶爾也會離開山谷隨蛛王到危險區轉一轉。不過他們主從打轉的地方多是危險區深處,那些地方對於蕭雲沉來說兩輩子都沒實力涉足,所以對於那些信息暫時只是聽了一聽用心記在腦中,心想也許以後會有派上用場的機會。
就算自己用不上說不定有需要時也可以用這些信息來交換自己用得上的物資,重生回來時他也曾後悔過,那時過於沉溺於杜子青的背叛對外界諸方面的事情就缺少了關注,除非是極其重大的事件才從旁人的聊天中聽了些,後來爲了躲避柯家的刁難更是逃離了這座城市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一個人從頭開始尤其艱難,在底層打拼苦熬,哪裡再有精力去關注與生存無關之事。
途中,經狐王指點,蕭雲沉從死人身上扒下了一套衣服,顧不得嫌棄套在了身上,他還是習慣做人啊。
彭城。
“霖少,查到確切消息了,上一次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安家安成信做的手腳,目的自然是阻止我們救大少。”任康寧向齊景霖彙報。
“哼,最好讓我們的人手再折損進去,甚至連我也栽進去,纔會最符合安家的心意了。”齊景霖冷哼,又問,“安家在彭城搭上了哪家?”否則哪來的人手在城內散佈小消息。
“安成信找上了一個姓杜的纔在彭城崛起的小家族,不過這杜家……”任康寧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說下去,這個杜家在彭城其實就個暴發戶,現在碰上了難關更加拼命地想要攀上上面的勢力,正好這個時候安家需要傀儡,不過在這之前兩傢俬底下就開始了接觸,或者說是杜家單方面向安家的勢力搖頭擺尾,希望能攀上這層關係,對於安成信交待的事自然不遺餘力地去辦了,這是他在調查中從蛛絲馬跡中排查出來的。
當然要找上安成信這條線也不容易,安成信自己當然不會出面應付杜家這樣的小角色,而是通過依附在安家下面的一個二級城市中的家族來實現的,甚至,杜家都不知道他要對付的是齊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否則借他十個膽子也不去做。
這杜家倒是機靈得很,一面想通過聯姻的關係搭上柯家,另一方面也不甘願受柯家擺佈又另尋支援力量,眼見與柯家的關係出現破裂,就迅速地投向了另一方。
“這個杜家有什麼問題?”齊景霖轉身看向任康寧。
“這杜家和霖少你在危險區碰上的那個叫蕭雲沉的半獸人有些關係,霖少你自己看吧。”想到霖少對那半獸人的關注,任康寧就順手調查了一下,這方面的情報可比調查安家與杜家暗底下的勾搭容易得多,畢竟他們一直生活在彭城的,找到認識的問一問就能問出來了。
有關蕭雲沉的資料其實簡單得很,他與林倫相依爲命,林倫又體弱多病,生活尤其艱難,看到這樣的情況不難理解爲何蕭雲沉一個二級獵人會一直進入危險區討生活。
資料上表明蕭雲沉是生活在單親家族中,自小就沒有了父親,而生他的人則是個自然人,看到這些齊景霖的眉頭都擰了起來,難道弄錯了?或許他該去見一見那位叫林倫的自然人再確證一下,否則如果讓父母知道這件事,也會怪責他沒進一步將事情弄清楚。
不過杜家的做法就相當卑鄙了,早年或許爲了在獵人中樹立一個好的名聲與形象,杜父並不避諱蕭雲沉的父親對他的救助,而他也一直對蕭家父子照顧有加,讓人覺得杜父是個知恩圖報的,與這樣的人合作或是效力不會有後顧之憂。可當杜家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實力後,卻撕開了這層虛僞的面具將其真面目曝露出來了,覺得蕭家擋了他們杜家的路,彭城獵人工會中已有風聲傳出,誰要是讓蕭雲沉加入他們的獵人小隊就是與杜家爲難了。
杜家當然不會赤果果地說出這番話,但暗地裡傳達的便是這個意思,顯然是根本不顧當初的情誼想要通過這種暗地裡的手段將蕭家父子給排擠出彭城了。
雖說這一切是由杜家的那位當家主母私底下安排的,但任康寧可不認爲這番動作會瞞得了杜家的當家人,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由着他伴侶作弄罷了,就算出了事往他伴侶身上一推,一個不知情他就不必擔上任何責任。
齊景霖來到彭城根本沒想參與到這裡的勢力爭鬥中,對於杜傢俬底下的小動作包括安成信的做法都非常不屑,上過一次當會不警醒再上第二次當?安成信也太小瞧他了,而且不必身後力量出手,就憑他們現在身在彭城的這些人,杜家都不夠對付的。
杜家,蕭家……齊景霖決定還是先走一趟看看蕭家的情況再決定對杜家採取何種態度。
齊景霖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問:“還是沒有綠眼魔蛛的消息?”
“這次查清楚了,上一次有人見到綠眼魔蛛是在五年前了,出現的地方……就是霖少你和丁犇去的峭壁那兒。”任康寧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找到一個年紀不小已經退出不幹的老獵人,陪着那老頭聊了半天聽他吹了老半天的牛皮,他拍着胸脯保證就是在一個峭壁那邊碰到一大羣綠眼魔蛛,當時嚇得撒退就跑,可當時也奇怪,原本以爲小命會交待在那兒,可沒想到魔蛛根本就沒追過來。
說起這件事時他還洋洋得意,說那羣魔蛛也知道他們當時的小隊人數太少,都不夠那些魔蛛塞牙縫的,所以就懶得理他們了。他們回來後跟別人講述了當時的情形,竟然沒有一人相信他們的,都說他們吹牛皮呢,要真是碰上了綠眼魔蛛羣絕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比兇殘綠眼魔蛛可比其他的異獸更加勝上一籌。
“峭壁?看來我們要再進去一趟。”齊景霖心中的感覺也有些微妙,他可是好好研究過綠眼魔蛛的習性的,那裡,顯然並不符合綠眼魔蛛的喜好,那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地方容得下綠眼魔蛛築一個老巢。
可是,他也眼睜睜地看過蕭雲沉憑空消失在山壁外,難道說峭壁內另有洞天,一個潮溼的陰暗的符合魔蛛喜好的環境?他覺得還是再進去探一探爲好,不禁有些後悔那天沒繼續探查下去。
“也好,我這就下去安排進危險區的事情。”任康寧離開了房間。
對於杜家,任康寧看不上眼歸看不上眼,但讓他親自出手對付這麼個小家族又未免有*份。大少受傷這事,大家都懷疑是安家在背後搞的鬼,可沒有明面上的證據,齊家便拿安家沒辦法,只能暗底下進行爭鬥。在華盟中,任何兩家一流世家之間的爭鬥都會對整個華盟產生動盪,所以這些私底下的爭鬥,兩家坐鎮的老傢伙都不會出手,由得小輩自己去較量,這也是霖少敢帶着他們出來尋找綠眼魔蛛的原因。
安家之所以如此狠毒地算計齊家,不過是安家的小輩子沒有齊家出色罷了,齊家無論是大少還是霖少都是少有的天才雄獸,不是安家那些墮落之輩能夠相比的,所以安家怕了,想要把霖少這一代的天才人物給打壓下去,他們齊家也只能在陰損手段上下功夫了。
蕭雲沉終於又回到了彭城門口,摸了把頭上的汗,覺得這趟危險區之行真是不容易,前後短短几天,卻讓自己整個人生髮生了變化,與上輩子相比,他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將原來寄存在狐王聖石中的揹包又重新背在肩上,阿綠則趴在了他肩上,不會有人認出這是一隻可怕的綠眼魔蛛王,只會以爲是衣服上本身上帶有的配飾,狐王也知道自己腦袋一伸一縮的會引人大驚小怪,因而不再露面,可不露面不代表他看不到外面的場景,還可以通過元神直接與蕭雲沉在腦中對話。
所以,雖然現在外面沒有了聒噪聲,其實不過是換了一個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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