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子進了神農架那一天起,林倫就難以平心靜氣地做事,時常處於失神狀態,李霽心知林叔擔心蕭雲沉的安危,經常從網上搜羅各城市的趣事說給林叔聽。比·奇·中·文·網·首·發
林倫在擔心兒子的安危,心中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將要發生,他以爲是與兒子的安危有關,因爲有關神農架的種種說法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性’與危險‘性’。
就在這樣焦灼不安的狀態中,有一天林倫的心跳幾乎失序,心中的莫名感應讓他本能地跳起來往外跑去,就見到院中站着的一個面容猙獰的男子。
只是愣了片刻,林倫就‘露’出不敢置信與狂喜之‘色’,緊接着眼淚洶涌而出,直到那人走上前將他擁進懷裡,林倫纔敢眨一下眼睛,之前生怕看到的只是幻覺,如今真實的觸覺與切實的體溫讓他確定了,他一直等待的人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讓你和沉沉久等了。”
蕭雲沉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事先通知爸爸,於是看到的就是手拉着手在院子裡散步的雙親,儘管父親的面容讓人不敢直視,可爸爸眼中的快樂與身上的柔和氣息卻騙不過蕭雲沉,兩人之間的溫馨氛圍讓他不忍心打破。
可在他進來的第一時間,蕭啓鋒就察覺到了,俯身在林倫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兩人一起回頭向蕭雲沉這邊看過來。
以前,蕭雲沉每次出入危險區,家中等待他的只有爸爸一人,這次回來,卻是雙親一起歡迎他,蕭雲沉忍不住有落淚的衝動。
父子三人都不是矯情之人,淡淡地互相問候,林倫拉着兒子的手問了賽後的一些事宜,之前的事情蕭啓鋒有跟他講述過。
韓大夫無意中路過院子,不由駐足看着這副畫面,蕭啓鋒能再從危險區回來,他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雖然面容毀得徹底,整個人的氣質也大變,然而韓大夫確信他就是蕭啓鋒。
蕭啓鋒對於自己消失的那十七年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可韓大夫又豈會不知道這背後的含義,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又爲何十七年沒能回來,只是當事人都不願意多提,他也不想讓蕭啓鋒再陷入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中,只當大家只是分別了幾個月而已。
“沉沉,小霽他離開了。”
蕭雲沉心中咯噔一聲,李霽不是答應過他不會離開的嗎?“發生了什麼事?是李家?”難道他重生回來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對旁人卻無能爲力?不,他不相信,這輩子與上輩子相比變化太多,李霽怎可能還回到原來的命運軌跡中?
“彆着急,”林倫安撫兒子,“是李家的老爺子出了事,他不得不回去看看,否則恐怕連老爺子最後一面都無法見上了。”
“李家的老爺子出了什麼事?又是怎麼會出事的?”蕭雲沉急忙求證,不過心裡已經鬆了口氣,不是因爲李霽回去纔出事的,而是在李霽回去之前就出了事,那麼,這責任無論如何都推不到李霽身上去了。
蕭啓鋒看着兒子與林倫‘交’談,眼神暗了暗,沉沉對李霽這個朋友相當看重,可聽林倫說過的一些事情來看,沉沉對這個朋友好得過分,死過一次的兒子不會毫無緣由地放下心防將一個人拉進自己的保護圈子中,而且在這之前這個叫李霽的‘藥’劑師也不見得對沉沉掏心掏肺的好,其中的情由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上輩子李霽做了什麼讓沉沉這輩子儘可能地去回報。
蕭啓鋒覺得虧欠這個兒子太多了,與林倫會面後聽他說起這十幾年來的經歷,蕭啓鋒在驕傲的同時也非常心酸,若非自己當時一時心軟讓自己落入安家手中,沉沉又怎會過早地扛起照料這個家的擔子。
蕭啓鋒想盡一切可能地補償林倫與沉沉,無論沉沉想做什麼,他都要想盡辦法爲沉沉完成。
所以沉沉在乎李霽這個朋友,蕭啓鋒願意幫助李霽擺脫困境,就爲了在他所不知道的那一輩子,李霽曾經幫助過沉沉。
因此,在蕭雲沉回來之前,蕭啓鋒已經通過齊家瞭解到李家的目前狀況以及李霽的處境,現在蕭雲沉一問起,蕭啓鋒將所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沉沉不再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孩子了,他已經長大,想要補償兒子的同時蕭啓鋒也儘可能地將蕭雲沉作爲一個獨立的成年人來看待。
“李家小輩‘私’底下的行動被老爺子知道了,老爺子發了很大的怒火,可他已經無法掌控大局了,齊宸在接到老爺子通訊的第二天,就曝出老爺子晉級失敗的消息,時間上的巧合讓齊宸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嫌李老爺子礙手礙腳,在其中做了什麼才導致這個結果,倒是李霽看到官方公佈出來的消息後就跟你爸爸提出告辭趕回李家去了。”
蕭雲沉皺了皺眉,沒想到李老爺子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的結局,而那個家族中,李霽唯一牽掛的人恐怕也只有這位祖父了,看到祖父出事他能不趕回去嗎?就算有自己在,他也找不出什麼藉口去阻止李霽與他祖父的見面。
照上輩子的結局,李老爺子可沒幾天的‘性’命了,也正是李老爺子晉級失敗再加上去世,使得李霽這位李家天才‘藥’劑師的名聲更加糟糕,就連那些三級城市中每每提起李家也無不朝這個‘藥’劑師吐口大罵,可見當時的輿論完全被李家當時的掌權人把握,李霽成了他們的替罪羊。
上輩子明明這件事情中存在着許多漏‘洞’,可受輿論‘誘’導的民衆根本察覺不出某些人的險惡用心,人云亦云,最後李霽的結局可想而知,孤立無援再也翻不了身,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父親,”蕭雲沉無法坐視不理,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多,可上輩子危難之中向他伸出手的李霽,他卻無論如何都拋不開,就算這輩子李霽什麼也沒做過,“李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了?李霽現在又是什麼情形?”
兒子的神情讓蕭啓鋒只有更加確定上輩子兩人的淵源,而且沉沉並沒意外李老爺子的出事,看來上輩子李老爺子也遭到了同樣的結果,很可能他的朋友李霽也被牽連進去了,所以兒子纔會關心李霽的處境。
“沉沉想做什麼就去做,父親幫你。”
“是啊,沉沉,小霽是個好孩子,他離開了爸爸也擔心,你們父子兩人想做什麼就去做。”林倫看了一眼蕭啓鋒也說,儘管他不知道蕭啓鋒與蕭雲沉父子心底埋藏的秘密,可看得出,啓鋒這是在拼命討好兒子呢,想要彌補過去十幾年的缺失,他不會阻攔的,就是他,這些年因爲身體的狀況也拖累了兒子。
看着兩位父親眼中的期盼與支持神‘色’,蕭雲沉心是暖洋洋的。
自從蕭雲沉與林倫入住太陽城以來,齊家已經在暗中不着痕跡地加強太陽城的管理力度,而自從獵人大賽以來,齊家也發現,太陽城另一個隱藏在地下的組織也在加強蕭宅的保護力度,這個組織如今已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齊家面前,正是隸屬於夜梟旗下。
就連蕭宅四周的別墅,也早已換成齊家的親信力量坐鎮,想要打探被他們層層護衛在中間的蕭宅情況可非易事,一旦外人有什麼舉動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會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就進行反擊。
從齊宸那裡瞭解到這一情況後蕭啓鋒也放心地告別林倫,與他兒子一起踏上前往李家所在的曙光城的道路。蕭啓鋒想要給伴侶與兒子打造出一個最安全的環境,就註定了他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蕭宅裡片面地去依靠齊家的力量,就算齊家,也非齊宸一人能做得了主。
回來後知道齊家對兒子的幫助以及提供的安全之所,蕭啓鋒心裡還是有些安慰,總算當年沒有全部看錯人,大部分人還是可靠的,比如一直爲林倫治療身體的韓大夫,在他缺失的十幾年也沒有中斷過,比如那些爲他們夫夫抹除過去存在痕跡的舊年好友,這些年也一直未對外曝‘露’過他們的信息,儘管其中有一些人並不知道蕭啓鋒的真正身份。
所以蕭啓鋒在回來後全面瞭解狀況後,一面陪伴伴侶一面調理自己的身體,加快吸收狐王所傳的修行內容,好從中找出徹底解決身體與靈魂隱患的辦法,另一面則是尋找那些舊友,他需要自己的力量。
這十七年的經歷,他比十七年前更渴望擁有保護家人的力量,而不再一味地將自己隱藏起來,寄希望於自己退出後別人就不再找自己的麻煩,殘酷的教訓讓他拋棄了往日的天真。
十七年過去,大部分人仍活着,也有不幸身亡的,活着的仍舊活躍在各地的人,突然接到消失了十七年的人的訊息,經過慎重的考慮,一部分人選擇了向太陽城的方向趕來。
蕭啓鋒決定與兒子一起前往李家的曙光城,所以將那些將要前來的人的名單‘交’給了林倫,他的伴侶也是男人,讓他親自參與到這些事情中才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無用的,蕭啓鋒對待伴侶極爲心細,發現他心底隱藏的覺得自己拖累了他和兒子的念頭。
這些佈置蕭啓鋒沒有瞞着蕭雲沉,當看到兒子‘露’出欽佩的目光時,蕭啓鋒都有些飄飄然,似乎又回到了十七年前,那時沉沉也是同樣如此,每當他從危險區回來,沉沉第一個跑出來迎接他,還用他‘奶’聲‘奶’氣地聲音宣告,以後要成爲跟父親一樣勇敢強大的獵人。
現在的沉沉,的確實現了兒時的夢想,既勇敢,又強大,未來會成爲比他更加出‘色’的獵人,以半獸人的身份揚名整個華盟。
蕭雲沉的確很佩服父親,父親果然同韓大夫以及爸爸美鳳阿姨他們說的一樣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既然缺失了這麼些年,可那些人依舊願意跟着父親,這是他所不能及的,與父親相比他還太弱小的。
蕭啓鋒在外行走用上了仿真面罩,他的容貌家人不嫌棄,可外人卻不同,他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一路上,父子兩人‘交’流了許多內容,世家子弟的教育當然與常人不同,既然過去了十七年,可蕭啓鋒所接受過的教育與擁有的眼界格局也非蕭雲沉能夠相比的,蕭雲沉身上擁有同齡人所不能比的特質,可與齊景霖這等世家子弟相比也有很大的劣勢,蕭啓鋒儘自己所能地幫助兒子,這本來就是他這個父親的責任。
過去的蕭雲沉是站自己所處的普通民衆的低層去看世界,看到諸多的不公,世家的跋扈與驕縱,下層人生活的困頓,蕭啓鋒卻教兒子如何站在整個華盟的角度去看待當今世界的格局,去分析各世家所採取的策略的原因與未來發展的方向。
回來後與齊宸的‘交’談,也讓蕭啓鋒發現,如今的華盟未來的格局越來越狹窄,站在上層的世家與勢力都在想盡一切辦法突破這個格局,不管是爲了整個華盟還是爲了各自家族勢力的發展,他們都在努力着,不過在所選擇的方向上卻不盡相同。
有的,會將整個人類拖入更加黑暗的境地,比如安家,但不是一個安家如此行事,就連政fu中都有人暗中予以支持,否則安家又怎會如此大膽,他們不是沒有依仗,有些中立者則睜隻眼閉隻眼,希望安家的這些研究真能有所得,那麼必要的犧牲就是必須的。
也有如同谷主席這樣努力的,齊家與趙家形成同盟也是爲了共同面對未來的壓力尋求破局。
以蕭啓鋒敏銳的觸覺,不難發現,未來破局的關鍵,也許就要落在他兒子身上了,這讓他在既驕傲的同時也更加有緊迫感,他必須爲兒子創造一個儘可能好的環境,爭取更大的主動權,而不是被各方勢力所‘逼’迫只能淪爲他們‘操’縱的傀儡。
李老爺子出事的時機,也許能成爲一個極好的突破口,蕭啓鋒說:“我已經聯繫了你齊伯伯,讓他們齊家出面對李家進行施壓,不僅有齊家,還有谷主席以及與他站在同一陣線的政fu官員。”
“父親,我聽您的。”蕭雲沉目光閃閃地看着父親,父親是那樣的強大,能爲他遮風蔽雨,在他決定前往曙光城見李霽希望能幫助他的時候,父親卻已經在這短短時間內做了這麼多的安排,這讓他對李霽的處境更加安心。
“以後沉沉會做得比父親更好,之前的十七年沉沉就做得比我這個父親出‘色’。”蕭啓鋒撫着兒子的發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