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沉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後狐王也回來了,紅腫着一雙眼睛的蕭雲沉立即逮住他問父親的身體狀況,狐王不在意的甩甩尾巴說:“沒事沒事,好好把體內的能量調理完就可以了,你看他現在不就已經排出一部分雜質了麼,當前要做的是先鞏固好他的靈魂力量。”
蕭啓鋒也說:“蕭啓鋒還未感謝前輩對沉沉以及啓鋒的再造之恩,若有需要,請前輩儘管差遣啓鋒。”就算蕭啓鋒如今擁有九級實力,可面對一個能夠靠元神力量就扭轉時空的狐王,他不敢有任何小覷之心,何況自己兒子的小命還捏在人家手中,但他言語中也沒將兒子拉入其中,只說自己任其差遣。
又轉身對蕭雲沉說:“沉沉不用擔心,這位狐王前輩之前已經傳了我一套針對我身體狀況的功法,只需要一定的時間身就可以恢復到最佳狀態。”其實他的身體和靈魂還存在着許多問題,畢竟這些年來他們在自己的身體上動過太多的手腳,不過這些沒必要讓兒子知道了,免得他會擔心。
齊景霖處理好了外面的事也來見蕭啓鋒,對於被野蠻毀掉的門,齊景霖只好聳聳肩無視掉了,反正這裡的房間足夠多,毀得再多也完全安排得過來。
踩着碎屑走進來,第一眼就看到蕭雲沉紅腫的眼睛,眼神暗了暗沒說什麼,只對蕭啓鋒說:“蕭叔,父母親一直掛念着您,早幾年也曾私底下調查過蕭叔的下落,卻並沒有什麼收穫,可……”
他心存疑惑,當初蕭叔與林叔失蹤後父親擔心安家與南家暗中下手對蕭叔不利,所以私底下從兩方面入手追查蕭叔的下落,一面是自己派了親信人員在各城市中排查,尤其是針對那些常出入危險區的獵人,另一方面則是綴在安家與南家的後面,如果真是落在他們手中那就需要另想辦法從他們手中把人救出來。
可這兩條途徑均一無所獲,齊宸也才懷疑蕭啓鋒夫夫已經慘遭安家與南家的毒手,那時初掌齊家大權的他根本沒辦法爲了自己的私心利用齊家的力量去對付安家與南家,只能將這一樁事暗藏心底,另尋機會對付他們。
等到坐穩家主的位置後,齊家與安家之間的明爭暗鬥便多了起來,這其中有多少是長年的積怨、本身立場的對立還是爲自己的兄弟尋仇已經無法說得清。
正是因爲了解這其中的內情,齊景霖心知蕭叔當初運用了一些手段抹去了一家人的蹤跡,可既然手段瞭解連自己的父親都尋找不到,蕭叔又是如何落到安家手中而林叔與雲沉卻安然無事的?倘若安家真追到了彭城,林叔父子二人絕逃不出安家的掌心,不可能如普通人一樣在彭城生活了近二十年的。
“父親,”齊景霖想要知道的也是蕭雲沉想弄明白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父親成了這副模樣?”
“這……”蕭啓鋒看看沉沉又看看舊友之子,眼中閃過一絲悔恨,“都是我當年一時不忍才落到如今的下場……”
蕭啓鋒講述了十七年前從彭城離開進入危險區後的經歷,那時他就是六級雄獸,又是攻擊力厲害的烏鱗巨蜥,雖說用了韓大夫提供的變色藥劑可以矇混過關,但他還是注意不與旁人組隊以免落進有心人眼中,儘量自己一人獨闖危險區,而且以他的實力沒必要在彭城的外圍打轉,而是深入危險區內部,去挑戰六級甚至超過他實力的異獸異植,才能達到鍛鍊自己的目標。
那次,他在遠離彭城的危險區中遭遇一支隊伍,很不巧,那支隊伍就是來自安家的,當他發現時悄悄跟在安家隊伍後面,當年絕然離開安家他在心底始終存了一份愧疚,安家供養出他這樣的一位六級獵人需要不少的投入,而他這些年,不能說沒有回報安家,但在南家那事發生之前,他對家族的歸依感還是很強的,畢竟自小接受了將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教育,帶林倫離開隱居後他曾想過,等調理好林倫的身體自己的實力又足夠強大,如果安家需要他可以返回安家,如果安家不需要他可以在暗中幫助安家,以此來回報安家的教養之恩。
可他太過天真,一來安家容不得背叛者,蕭啓鋒當年站在林倫這個殺害南木雌獸的半獸人一邊對安家來說就是一種私自的背叛行爲,一個是南家旁支的半獸人一個是南家主家的雌獸,誰的價值更大對於安家來說還用分辨嗎?可蕭啓鋒竟爲了這樣一個沒有存在感沒有半點價值的半獸人去得罪整個南家,對於安家掌權人來說簡直可笑之極,如果當時蕭啓鋒堅定地交出這個半獸人,或許安家還能原諒蕭啓鋒與他來往的過錯,看在他實力不錯天賦又足夠的份上將來還有可能讓他進入安家的權力階層,至於繼承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不論哪一個世家都不會用一個感情大過理智的人來領導整個家族。
二來,蕭啓鋒對於安傢俬底下的勾當所知甚少,他自懂事起就無心家族事務,而是醉心於實力的提升以及闖蕩危險區,爲人義氣好交朋友,所以一直遊離於安家權力核心之外。當然這也不是說蕭啓鋒對於家族的勾當絲毫不知,他心裡隱約猜出內裡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但人微言輕,其他的世家也不外如此,也因此越發將精力放在自身的鍛鍊以及探索危險區上,也是他這樣的態度,使得他失去了知曉家族內部隱密的機會。
在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裡,蕭啓鋒還曾和自己的朋友們一起搗毀過一些不法的研究所,對於那些拿人體來做實驗的研究所深惡痛絕,可沒人告訴他,他所在的家族在這一領域走得比任何勢力都更遠。
那時安家的隊伍遭到另外不明勢力的伏擊,危急關頭蕭啓鋒出手了,出手救下了安家的隊伍,並且付出了一些代價,可等他表明身份後,安家的人卻立即掉轉槍口將蕭啓鋒拿下,不容他分辨就直接送進了他最爲厭惡的研究所裡。
被抓後他才知道安家的人對他的態度,將他作爲背叛者處置,聲稱如果他將殺害南木的兇手交出來他們可以從輕處置,蕭啓鋒已經萬分後悔自己一時心軟出手幫忙,又怎可能交出林倫父子的下落,不管對方怎麼折磨他,都死死咬住口沒透露出半分,惱羞成怒的安家人將他投進了最爲殘酷的研究所中。
那些年如何忍受下來的蕭啓鋒不會告訴自己的愛人和兒子,也不需要外人知曉,他只知道,自己的愛人兒子都在等着他回去,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屈服妥協喪失自我,他一定要活着離開。
他幾度處於崩潰的邊緣,實力在暴漲卻很難再保持清醒的理智,幾經折磨之下他誤打誤闖地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他似乎沉睡過去了,但又以另一種奇特的狀態存在着。
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在他身上實踐着自己的種種設想,最後反而製造出一種半人半獸的怪物出來,甚至力量的暴漲超出了他們的意料,結果導致半人半獸人的怪物摧毀了整個研究所逃了出去。
逃離研究所的怪物往更深層的危險區而去,沒有清醒理智的他只知道不能前往城市,而是要離開城市越遠越好。
又因爲沒有清醒的理智,怪物摧毀研究所並沒有摧毀得徹底,後來者依舊從廢墟中獲取了研究所的成果,對於自己製造出的這樣一種實力超強的怪物更是志在必得,那些年安家一直在危險區尋找怪物的下落,直到兩年多前讓他們發現了怪物的行蹤,並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將其抓捕。
他們認爲,能製造出一個怪物就能製造出第二個第三個,就如現在的神農架基地內,當齊景霖等人進入研究所的中心時,發現不少培養器皿內養着以蕭啓鋒的原形爲模本製造出來的人首獸身怪物,他們的目標是打造出一支怪物軍團,藉以橫掃整個華盟和危險區。
渾渾噩噩地過了十幾年,可對於蕭啓鋒來說只相當於睡了一個很長時間的覺,因爲血緣力量的牽動從沉睡中醒轉過來後才知曉,世間如白駒過隙,自己也再次落入安家的人手中,重複着當初的命運,那時他不敢想象,他離開的這些年愛人與兒子會如何度日,安家人又會不會找到他們的下落,他不敢想象如果愛人兒子落到安家人手中會是怎樣的結局,那樣,恐怕他毀了整個安家都不能撫平心中的怒火。
幸好這時出現的虛影狐狸告知他愛人兒子安好,且兒子又離他非常近,這才讓他沒在剛清醒過來獲知外界的信息後陷入顛狂的狀態,因爲這具身體上所遭受的一切都真實地傳遞到了他的靈魂中,倘若不是莫名地進入那奇妙的沉睡狀態,他會再度承受不住崩潰掉。
不過,他遭受過的這些苦難都沒說出來,只告訴兒子與齊景霖,他落入安家手中又逃了出去,不過沒有清醒的意識流落在危險區深處,卻又再次被安家人抓住,直到蕭雲沉過來在狐王的幫助下才漸漸恢復自己清醒的理智。
可就算他不說,蕭雲沉又豈會猜不到這些年他過的怎樣,不管是落在安家人手中還是流落在危險區中與異獸爲伍,都不是正常人能過的日子,只恨自己那時太過弱小沒能早點闖蕩危險區找到父親,否則又怎會讓安家先一步找到父親再度讓父親遭受那些非人折磨。
齊景霖心存敬意,若非過於強烈的執念支持着蕭叔,很難想象這樣的日子能夠堅持下來,換了他自己,他也恐怕早就崩潰掉了,他問:“蕭叔那些年一直生活在這神農架的範圍內嗎?”
蕭啓鋒看着兒子沉痛的神色,輕輕撫着他的發頂安撫,兒子愛人安好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堅持下來不就是爲了他們嗎。
看向兒子的眼神溫柔之極,與他猙獰的相貌非常不協調,但一旦擡起頭看向旁人時,多年與異獸爲伍的戾氣就會自然流露出來,眼中閃過的狠厲鋒芒饒是齊景霖也倍感壓力,幸好蕭啓鋒顧及着他是舊友之子沒將這些戾氣直接碾壓過去,牽了牽嘴角說:“是的,那些年,出於身體的直覺本能,知道神農架這裡對自己更爲有利,所以遊蕩在這裡,記憶中還曾誤闖進神農架的最深處,就是這一片霧區包圍的內部,但或許身體依舊殘留着對安家的敵意,所以本能地給隱瞞下來了,安家所能得到的也只是這外面的部分,沒辦法再繼續深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