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混亂成一團的時候,狐王飄在半空中抱着尾巴看得歡樂,甚至飄到蕭雲沉頭頂上指揮一通,又去扯扯被蛛網粘住翅膀的八級獵人,蕭雲沉能成功逃到蕭啓鋒身邊狐王也是有一份功勞的,那八級獵人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扯自己的後腿,可當時顧不得回頭查看是什麼東西。
幸好蕭雲沉因與父親重逢被父親佔據了所有的思緒,否則非得被狐王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笑倒,明明他們在做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卻被狐王給搞成過家家的遊戲一樣。
齊景霖一行人退到了蕭啓鋒這邊,齊景霖仰頭看看他那張被毀得徹底的臉,叫道:“蕭叔,我是齊景霖,齊家二子,常聽父母提起您。”
蕭啓鋒眼中露出一絲懷念之色,不過很快隱去:“原來你就是那個孩子,既然如此,這裡就交由你處理吧。”而他迫切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與時間與兒子好好相處,問問他爸爸的情況,這麼多年他都處於混沌之中,不知林倫的身體可堅持得了。
說完後他也沒完全拋下不管,畢竟他也看得出齊景霖只有七級實力,且是剛進級不久,雖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非常了不起,可那邊還有一位受傷的八級獵人,就算重傷,一旦暴起也不是齊景霖能夠在短時間內製住的,到時一邊倒的局面就會丟失。
蕭啓鋒一隻利爪小心地託着雪白的小狐狸,一邊向那受傷的八級獵人走去,另一隻爪子非常乾脆利落地再給了他一拳,那人又羞又惱地吐血昏死過去。
在這之前,阿綠就機靈地又給他補了一層蛛網,所以他想要靠飛行脫離被困的境地短時間內根本辦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再挨老拳,想他成爲八級獵人以來,幾乎可以說是站在整個華盟的頂峰了,那些以個位數來論的九級獵人幾乎不會出來走動,所以他在安家的地位非常之高,什麼時候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一時間竟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不堪一擊。
任康寧和丁犇見機迅速將昏死過去的八級獵人拖走。
至於安家的其他人,倒是想反抗,可有蕭啓鋒壓陣,哪裡有他們反抗的餘地,一個個都被齊家以及夜梟的人拖走,統統關押了起來。
“你們敢動我?放開我,把齊景霖那混蛋叫過來,我有話跟他說!”南風卻不肯老實地聽話,非要跳出來顯示他的存在感,這時就連楊銘都暗罵他的愚蠢。
他仗着雌獸的身份在那邊大罵,如任康寧這樣的人物的確不好意思直接對他下手,他們往日的教育使得他們對於雌獸一向是敬重或是敬而遠之的,可還沒等到齊景霖過來,長腿細腰的螳螂一個手刀就將他劈昏了過去,昏過去之前眼睛瞪得老大,滿是不敢置信,不相信自己竟然被這樣對待。
鼴鼠在一邊抱着胳膊冷笑:“真將自己當個人物了,現在的雌獸真都這樣被圈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嗎?”要是雌獸都是這樣,他寧願去找自然人與半獸人了。
看齊景霖行事果斷頗有其父之風,蕭啓鋒放心地託着他的寶貝兒子往建築內走去。
齊景霖早就想將蕭叔手中託着的小狐狸搶過來,他從來不知道蕭雲沉有這樣的一面,讓他轉不開眼睛,可看到蕭叔那全心呵護的模樣又不忍心破壞,畢竟他們父子分離了近二十年。
齊景延從後面走上來搗搗齊景霖的胳膊,低笑道:“你說雲沉現在究竟是屬於雌獸還是雄獸啊,不對,不像是雌獸,雌獸可沒他這樣的戰鬥力,難道是雄獸?可要是雄獸的話,你還要不要繼續追下去?”分不清是雌獸還是雄獸,是因爲蕭雲沉身上的味道不對,依舊是之前半獸人的氣息,他都有些摸不着頭腦,該如何給蕭雲沉定位。
齊景霖滿頭黑線,冷冷瞥了齊景延一眼:“這基地的情況都弄清了?我們要尋找的任務目標又在哪裡?”閒心到八卦他的私事上來了。
齊景延灰溜溜地走了,心裡卻在吐槽,一看就知道他們齊家的二少情路不好走,這還沒攻下目標對象,結果又出來一個實力強橫無匹的父親,看人家似乎久別重逢,會這麼輕易將兒子交到別的男人手裡?懸!
蕭啓鋒的手段簡單粗暴,握爪成拳直接轟開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將所有的碎屑都隔離在外。走進去後小心將小狐狸放到屋裡的沙發上,緊接着就有些侷促不安地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纔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不會嚇壞自己的兒子吧。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兒子依舊是那個軟軟的會抱着自己脖子叫他父親的孩子,每次抱着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都要控制一下自己的力氣,否則一不小心會將軟軟的兒子弄疼,他還記得,兒子最喜歡喝他壓榨出的果汁,可是自從自己離開後,想想也知道,憑林倫的身體再也供不起他們的兒子過上以前的生活,這樣一想兇漢的身體就顫慄起來,眼眶再度發紅。
他蕭啓鋒的兒子,原本該無憂無慮的優越生活,而不是爲了維持他和林倫父子兩人的生活而奔波在危險區中,冒着死亡的危險獵殺異獸異植,更不該被南家那樣的瘋子活生生地折辱而死,一想到那樣的場景,蕭啓鋒就恨不得毀滅一切。
看兒子抱着尾巴把自己埋成一團,蕭啓鋒站定閉上眼睛,試着運轉體內的力量控制自己,他的身體被各種不明的藥物摧毀得厲害,但一旦被他重新掌控身體,有些質雜可以輕易地被排除出去,加上在牢籠中狐王研究他的身體時提出了不少的設想,蕭啓鋒試試看自己能不能重新回到人形。
熟悉而倍加強大的力量流轉全身,這樣的感覺讓他熱淚盈眶,這一次,他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伴侶和孩子,再也不讓他們落到求救無門的境地。
全身的骨骼噼咧叭啦地一陣脆響,蕭雲沉悄悄擡起頭看去,就看到他的父親閉着眼睛全身被一股強大的能量籠罩,父親這是做什麼?蕭雲沉蹲直了身體盯着父親看。
他只是一時不習慣生命中多了一位父親的角色,不知道該如何與父親相處,又想到父親所遭受的那些罪孽,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撫父親,可惜他還是太弱小,根本無法將罪魁禍首安家連根拔起。
蕭雲沉習慣了抗起家庭的責任,習慣了在外面獨自打拼抗下所有充當保護者的角色,所以他不知道還可以去依賴旁人的,尤其是這人還是他的父親。
這個父親還十分強大。
他現在只爲父親擔憂,父親的身體到底如何了?該死的安家針對父親所做的那些殘忍的實驗,對父親的身體有沒有留下不可挽回的創傷。
狐王呢?狐王在哪兒,父親的身體狀況狐王應該已經瞭解了吧。
他甚至在想,應該立即回到太陽城,讓韓大夫與李霽加快研究,還有搜搜腦中還有什麼好的療傷丹方,也許讓齊家也參加進來一起研究,自己是不是也該從頭學習煉丹之術,畢竟自己比他們更加了解狐王所給的修煉體系。
腦中想着這些有的沒的,蕭啓鋒的身體在他眼前漸漸往內收縮,仔細看去,有黑色的物質排出來,房間內很快充滿了一股惡臭味。
蕭雲沉不敢動,也不敢說話以免干擾父親。
不一會兒,蕭啓鋒的一雙利爪變成了屬於人的手,可那雙手的皮膚異常粗糙,且上面佈滿了疤痕,覆蓋全身的鱗片也慢慢褪去,露出屬於人類的皮膚。
蕭雲沉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父親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父親這些年難道一直被安家關押在這裡?安家!蕭雲沉越發痛恨起來,對安家的仇恨在這個時候甚至超過了南瘋子與南家,也恨起自己來,當他知道父親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時,還曾埋怨過父親爲什麼不出現,父親又知不知道自己和爸爸上輩子都先後身死?現在才知道,他在埋怨父親的時候,父親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遭受着種種非人的折磨,換了他,他不敢想象能不能忍受下來,會不會先承受不住發瘋而死了。
就像爸爸一直堅信着父親仍在某個地方活着只是出於不得已的原因纔沒能回來,父親也是一直掛念着他和爸爸纔會一直堅持下來的吧。
蕭啓鋒終於又找回了自己的身體,不過這具身體如今佈滿了疤痕,可是能活下來就是萬幸,更幸運的還能與伴侶兒子重逢。伸手摸摸自己這張被毀得徹底的臉,林倫肯定不會介意的,也不會因爲這張臉就認不出他來。
抖落身上的污垢,蕭啓鋒一轉頭就看到自己的兒子滿面淚痕淚汪汪地看着自己,那小模樣讓蕭啓鋒如今如石頭一樣堅硬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笨拙地安慰:“沉沉,不哭,乖,是不是父親嚇壞了沉沉……”
“父親……”小狐狸模樣的蕭雲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俊秀的年輕男子,哽咽着說,“我不怕,父親,爸爸這些年一直等着你回來的。”
聽到這話,蕭啓鋒的眼眶也溼了,他這些年一直混混沌沌的,從虛影狐狸那裡才知道確切的時間,他離開自己的伴侶和孩子整整十七年了,無法想象他們父子兩人是怎麼過來的。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
他虧欠林倫父子。
蕭啓鋒顫抖着雙手撫上兒子的發頂,小心翼翼地,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弄疼了自己的兒子,老淚縱橫:“是父親對不起你們……”
蕭雲沉哇地一聲抱着父親的胳膊失聲痛哭出來,像是要將上輩子的痛苦與委曲都哭訴出來。
父子兩人,小心翼翼地,一個不敢說曾經發生過的上輩子的遭遇,一個不敢說自己已經從狐王口中知道了時空扭轉的事情,他們都告訴自己,這一次,他們會好好守護這個家,不再讓慘劇重新襲上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