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添香的反應還是現代人的思維,一個熹顏國的女人正應該喜歡多位丈夫,是以柳依芷喜歡小喬才會留意其他兄弟,這是多麼順理成章的事啊。
自柳依芷拜訪過添香後,此後經常來,一開始添香還拖着病懨懨的身子見她,後來乾脆躺在牀上裝死不見,可這並不能打消柳依芷來綻香苑的積極性,照舊每天都來,比起陸家的男人她明顯來的更勤快。
常帶河邊走哪能不溼鞋?不負所想,柳依芷還真就見到陸白兩回。
陸白對柳依芷的態度是親和之餘帶着疏遠,不遠不近,不卑不亢,恰是對待一個親戚的態度,分寸把握的剛剛好。添香看在眼裡還算滿意,但要是瞧着柳依芷不安分的眸子,她又覺得心口有點反酸,自己身子又不爭氣,傷寒後一直拖拖拉拉的沒好,陸白有幾次親密的吻了吻自己的鬢角就沒有下文了,她是經過事的女人,雖也看出陸白情動卻不似陸禮那般貪戀,更不是小昭那般熱烈,比起小喬的粘纏更是沒有,這不由的讓她有幾分着急,怕陸白對自己生分,又不安與幾房男人的關係。
這天吃過晚飯,添香稍感身子利索點,便起身下牀,在侍從掌燈後她一隻手臂杵着桌案,欲言又止的看着忙着鋪牀的瑾樂的身影。
瑾樂感覺到身後的目光,莫名的轉回頭,眼底浮出一抹疑惑。
添香翕合了兩下脣瓣,驀然垂下眼瞼,悶聲問,“我總覺得四爺對我敬重,卻少了夫妻間的恩愛。”
瑾樂眸光微動,這是在請教他怎麼處理夫妻間的事嗎?爲什麼?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下人,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在陸家,少夫人除了問自己這個日漸顯出親信來的侍從還真就沒人問,孃家又離的千山萬水遠,就算近處有孃家人也問不出什麼,畢竟西域的生活習俗不同於熹顏國太多,他細細品了這句話的意思,斟酌着回道:“夫人身懷六甲,是陸家的功臣,四爺敬重夫人是理所應當的。”
如此回答十分妥當,再由添香細想便也明白了,不由的臉上一熱,頗爲不自然的點點頭。
瑾樂的意思是說如今自己身子不方便,所以陸白纔會顯得不那麼甜膩,這麼說也對,再想陸白每次在自己身邊都小心翼翼的照顧自己,生怕磕了碰了,一來是因着那晚吹夜風把她弄的風寒了,他心存愧疚,而最重要的無疑是她懷孕的緣故。
這樣想,添香心裡舒坦了不少,起碼有理由證明不是陸白不夠愛自己,而是愛的方式不同罷了。
瑾樂怕添香憂慮過多,轉移注意力道:“今兒玉順收拾庫房,將器皿、細軟、布匹等進行分類,特意問我,從夫人本家擡來的紅木箱子如何處置?奴才還去看了,那箱子是樟木的,紅漆有些許脫落,奴才想是不是存着夫人未出閣時的舊物,不知道可緊要?一時還真想不好放哪好?”
添香神色一動,瑾樂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技巧了,一個箱子怎麼就不知道放哪好了?明明就是對箱子好奇。
說實在的,她也好奇,特別是春兒臨走時還特意強調了那箱子,想到這兒,她站起身,“讓人把箱子搬我屋裡來。”說着走向牀榻,摸了摸絲涼的錦緞被褥,又低低喃喃道:“今兒爺不會來了吧。”
瑾樂正要吩咐人去,扭頭瞅了眼帛添香,不知怎麼心口一瞬間的憋悶,明明聽見了卻不想討好的接話,僵着脣走了出去。
紅木箱子四四方方十分普通,正如瑾樂說的,邊邊角角的地方磨損嚴重,已經脫落了紅漆,萬要看,青銅的吉祥如意鉤紋,碩大的銅鎖像一尊守門神一樣冷冷冰冰的扣在上面。
當時春兒怎麼說來着,哦,對了,沒鑰匙,讓她找人撬開。
添香凝神打量了一會兒,道:“找斧頭來。”
“斧頭?”瑾樂頓時怔愣。
“鑰匙丟了。”添香用無比真誠的眼睛望着瑾樂,又用無比真誠的語氣陳述一個事實。
瑾樂愣了愣,隨即轉身出去,悄無聲息的找了斧頭來,避開人,關好門,和添香兩個盯着大紅木箱子又再次打量了一番,然後得到添香的堅持肯定的示下才舉起斧頭砸了下去。
青銅的拳頭大的鎖頭並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砸兩下就開了,瑾樂也是成年男子了,舉着笨重的大斧頭正正經經的砍了N遍,鎖頭微顯豁口,添香鼓勵他用力,又是幾斧子下去就聽啪嚓一聲,鎖頭摔落到地,生生的被瑾樂砸斷了插頭,瑾樂擡手抹了把汗,雖然好奇卻還是謹守規矩的退到了一邊,由添香自己緩緩掀開箱子蓋。
箱子打開的一瞬間她只覺得眼前一晃,好像有刺眼的數道光芒閃過,使得她的眼睛起初無法視物,在這時,就聽身後瑾樂震驚的傳來低呼。“啊!”
不是說龜茲國帛家是中等家資嗎?不是說帛添香本人是庶女嗎?那這一箱子滿滿登登的金子是怎麼回事?
就算再使勁的揉眼睛再睜開也還是黃橙橙
一團,添香的震驚健健身升騰成詭異,她就坐在箱子邊,手指肚下那些不規整的金塊傳來柔膩微涼的觸感,她老土的用牙咬過,憑藉自己對金飾的認知,她能確定這些是真金,而現在不管這些是不是真金,她疑惑的都是以前的帛添香爲什麼會有這麼一箱子東西?
瑾樂悄然的退了出去,有些瑟抖的守在門口,就連玉順來都被他打發走了。
他也震驚,震驚一窮二白,遙遠而來的少夫人居然還有這樣的身家,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金子……。
從掌燈一直坐到天矇矇亮,添香僵硬的看着箱子,突然一個念頭從心底劃過,她起身開始往外搬這些金塊,有大有小,等她看到箱子底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然而她失望了,箱子裡除了金子什麼也找到,這也就無從瞭解這些金子的來歷。
“夫人……改用早飯了……。”門外傳來瑾樂略顯遲疑的聲音。
許是精神太緊繃,安靜的屋子猛然傳來聲響把添香嚇了一跳,猛然扭身,盯着門板看了好一會兒才略略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她擡頭看了看天色,知道早上奴僕們會來侍候自己洗簌更衣用早飯,瑾樂再在外攔着就會驚動別的院子的人,所以他纔出言提醒。
“進來吧。”她捂住胸口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叫人進來。
瑾樂一進來就見金子都在地氈子上,堆在她腳邊成了一座小山丘,即便昨天看到過,可還是禁不住心跳加快。
一夜,添香想了很多,有這些金子的來源,自然也想到了如何處置。若是這箱子在她進陸家的時候就有,也許她現在就不在這兒了,有了這些金子她完全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可如今情況逆轉,她不想離開自己的丈夫,不想出陸家,於是她想到了把金子交付給陸禮。
“收拾好,放到耳房去。”她瞅着箱子若有所思的吩咐,略一沉思,又補充道:“看緊。”
添香的神色讓瑾樂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突兀的問,“夫人的意思是?”
添香看向瑾樂,緩緩道:“這些東西對大爺更有用。”
瑾樂一怔,隨即瞠大了眼睛,忍不住道:“夫人,您就不留些?這是您的私房錢,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說完便驚覺自己說多了,有些惶恐的閉上了嘴。
添香沒想到瑾樂會這麼說,其實她也想過,不知道是生活太過安逸,還是因爲有了孩子,她哪也不想動,甚至會想老死在陸家纔是自己的結局,如果真有一天要這些身外物來換自己心中的幸福,那她寧可什麼都不要。
“收拾下去吧,有些東西是沒有什麼可以替代的。”她安詳的彎了彎脣,柔和的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上,手掌輕輕撫摸。
瑾樂心一滯,剎那間眼圈滾燙,他怕她看見自己失態,忙低下頭去收拾那些毫無溫度的金屬。
當天中午陸禮就被添香請到綻香苑,並親自領了他去看那箱子金子,陸禮心中震驚,面上卻還淡定,可聽說添香要把金子挪給他用於解周氏之困的時候,他臉色陰晴不定的半晌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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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鋪墊都差不多了,添香要生小孩了哦。不過生小孩兒之前會把小白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