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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三年三月十九,對於整個雒陽城的百姓來說絕對是個值得擠破腦袋上街看熱鬧的大好日,無人不知今日是熹顏國氏族中的陸氏豪族新一代掌舵人陸禮娶親的大喜日。
陸禮帶着族裡幾個嫡系的弟立在巍峨的城牆上,遙遙的看見一輛外觀不起眼的馬車駛近,越來越近就會看到車轅上掛着陸氏世族特有的標誌,他淡淡的看了眼便轉回頭,對一旁的一個弟道:“一切就緒。”
那人年紀不大,纏着裹嬌,露出的雙眸明顯要比準新郎興奮,爍爍閃光的忙跌的點頭,“大哥放心,事情早就安排妥當了,今兒就是天塌了大哥的親事也耽擱不了。”
陸禮帶着帷帽,罩面的黑紗扇動,他的一側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微頷首,便轉身帶着幾個親隨下了城樓。
那人目送陸禮離開,興奮中帶着緊張忙活的不亦樂乎,在他的操辦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待馬車近在五百米的地方,他舉着一面紅色鑲黑邊的小旗擺出姿勢,隨即下面接龍般不住的有人揮動旗,城門開啓,放入如遙遠的桎梏沉重開啓,那聲音遠而固執的傳進人們的耳朵裡。
就在人們吊足了胃口盯着瞧的時候,城樓上的旗幟再次變換,城門洞裡齊刷刷地跑出兩隊士兵,彎腰、鋪紅毯,動作整齊劃一,氣勢莊嚴,長毯鋪街延綿十里,街道兩旁的人自覺的讓出一條通向陸氏年前新竣工的東盛宅的道路。
終於,那輛馬車徐徐近了,就停在西城門外,停在紅毯的一端。
陸昭一身玄色直裾緞袍出現在車廂外,先是擡頭看了看鮮豔的旗幟,隨後甩了甩廣袖,一旁立時上來侍從匍匐在地,他坦然從容的踩着那人的脊背穩穩的下了馬車,他一站穩,城樓上的旗幟唰的又是一變,長龍般煞是壯觀。
城門洞裡飛快的小跑出八人擡的竹輦,翠流的竹輦四端及傘蓋紅綢飄展,仿若一道橫空出世的長虹,踏着祥雲飛出,竹輦距陸昭三米遠的地方停住,侍從們皆弓着身小步邁着分開兩排。
萬衆矚目,彷彿世外仙物的車廂此時就要撩開它真實的面紗,在熹顏國的女出嫁並不蒙蓋頭的當今,想一睹新娘芳容的人們儘可飽得眼福。
隨着衆人又是墊腳又是伸長脖的屏息長時間等待一分一秒的過去,馬車門簾卻仍舊紋絲不動。
陸昭眉頭微微一皺,侍從畏懼的將身又低了幾分。
“花轎來了。”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他只得低沉的出聲。
話音飄散,像是帶起一陣風,將門簾吹的動了動,就聽裡面傳來女悶悶的聲音,“我要見小喬。”
一瞬間陸昭的火騰的滾了上來,臉色一沉,氣道:“你不坐花轎如何見得到他?”
“我只想見小喬,花轎與我何干?”添香的語氣裡明顯也夾了火。
“你想這個時候鬧嗎?”陸昭鐵青着一張冷麪,深眸一橫,向兩旁使了個眼色,不乏警告意味的道:“與陸家翻臉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你是聰明人,且三思。”
時間再次凝住,車廂內女的沉默就連城樓上的人都已察覺,揮動旗幟的士兵身微向下探,想要看個究竟,就在這時忽就聽城門洞裡有人道:“娘是要出題考考爲夫嗎?卻是還沒想好題目纔不肯露面嗎?”
話音一落,周圍立時響起竊竊私語,聒噪如海潮般涌來向馬車。
坐在車廂裡緊張的攪動着手指頭的馬添香聞言順着車簾縫隙向外瞟去,門洞光線昏暗,隱約見一高頭大馬上坐着一人,袍袖被風鼓動,那一襲大紅色頓時刺的她兩眼狂跳。
“是他!”這種像玉的紋路一樣柔潤的音色和如此溫潤卻掩蓋不住高高在上的凌然氣勢的男人目前爲止她只見過一個,就是小喬的大哥——陸禮。
今天他的角色又增加了一個,她的新郎。
“天!我可以去死了!”馬添香雙手捂住臉,現在是萬分後悔中了陸昭的卑劣伎倆,說什麼帶她回陸家就能見到小喬,可還沒進城門就要上花轎的事他卻一個字都沒透露,簡直是個小人,卑鄙無恥的小人!
還有陸禮,這些姓陸的沒一個好東西!
“添香,應聲。”陸昭不知何時挨近車廂,側着身狠狠的敲了兩下車面板。
左右躲不過去,她一把掀開車簾,以一種慷慨赴義的形象猛然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秀眉緊攏,炯炯有神的一雙眸冒着兩團火光,咬着下脣,挺起脊背朝着陸禮的方向瞪了回去。
丫不是高傲的不可一世嗎?那她也別客氣的做一回考官。
“來人可是陸大爺?”馬添香一身青果綠的曲裾深衣,迎風而立,散落於背後的長髮隨風飛揚,陸禮傲然她便乖張,同樣的不可一世,比的就是誰囂張。
“娘好眼力,
爲夫這廂有禮了。”陸禮不急不緩的溫和道。
誰見過有如此親密關係的陌生人,夫妻名分詔告天下同時兩夫妻說的話卻好像佛語,天機不可旁人曉。
馬添香一挑眉,還真蛋定,不愧是陸家老大,臉皮比那頭狼還厚,她暗暗腹誹了兩句,擡了擡下巴道:“我的很簡單,只要陸大爺回答的上來,我甘願上花轎嫁給你做娘。”
陸禮大約知道她非一般的女,聞言向兩側招了招手,馬添香一看沒忍住憋笑了一聲,他竟然隨身帶着幾個帳房先生?這就叫有備而來嗎?難道以爲她還會出珠算?愧他記性好,可惜他不知道的太多,她知道的比他多了太多。
“請出題。”陸禮的語氣依如那日在奴隸交易市場她的語氣,這不禁讓她有一剎那的恍惚,彷彿此時身後還站着小喬,她竟傻傻的意味小喬是個被人欺凌的少年,此番看來,種種過往不過是自己多情罷了。
“娘,請!”陸禮再一次彬彬有禮道。
馬添香沉了沉氣,稍在腦中思索了一下,便問,“什麼東西吃不飽離不了,生不吝貧賤,死不庇貴胄。”
拿着算盤準備就緒的先生們立時愣住了,紛紛看向陸大爺。
陸禮也是一愣,雖還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模樣,可添香明顯感覺到有種微妙的情緒在慢慢蔓延,一點點的鋪滿他傲然無物的雙眸。
哈!他答不上來!丫感覺真好!
就在添香自信滿滿一道題擊退花轎的時候,就見陸禮身後的一溜排先生裡擠上來一個清瘦的身影,陸禮一見他眸光一閃,微微側頭後就聽他道:“此題謎底是,風。”
“風?”馬添香眼角一抽搐,在這年代空氣似乎也只能叫做風了吧。
她一咬牙,暗恨,算他蒙對了。
“拿着雞蛋丟石頭,雞蛋卻沒破,爲什麼?”來個腦筋急轉彎。
陸禮沉默的功夫那清瘦的身影又上前,馬添香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果不其然,那人低語一聲陸禮便答了出來,“左手拿雞蛋,右手丟石頭,雞蛋必然無礙。”
“你……”馬添香氣結,諷刺道:“陸大爺好大的排場,不知道還以爲您要帶着人收租去。”
陸禮面上一紅,手指一挑將面紗再次遮住臉,淡淡道:“娘可還要考?”
馬添香一咬脣,一鼓作氣道:“最後一個問題,什麼花開時炙豔,花落後結果誘人,食來不捨,多食則亡。”
這是一個死題,對於莊家地裡只有水稻和粟米的時代,有太多的東西是所不瞭解的,解釋不出的便是謎。
長久的不能應答就像一束光偷偷照進添香心裡,她要看着陸老大帶着空花轎夾着尾巴溜走,若要食言而肥,也必定會被世人‘傳誦’,到時人言可畏,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突然眸光一動,她緊緊盯着的那個清瘦身影又上前來,素白的裹嬌,同樣一身素白的長袍,向陸禮低語的時候不現一絲拘束和敬畏,不知提醒了陸禮什麼,陸禮遲疑的點點頭,挺直腰身對着她回道:“若沒錯,娘說的應是書中記載的一種神花,傳說是在一個遍佈沙漠黃金的國家,此花開的時候或紅豔或帶紫,花落後蒂下結果實,剝開有白色汁液,少食有癮,份量過了卻要丟了性命。”陸禮睨着添香,頓了頓,漸漸彎起脣,“娘請上花轎,莫要辜負了吉時。”
原來他已在添香的驚詫的不可置信的臉上找到了答案,確定了自己回答的準確性,故而又現出瀟灑從容的神態,伸手朝着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馬添香確實很震驚,就算是親耳聽到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爲什麼死迷也能解的出,難道真應了那句低估敵人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憑什麼連小麥都不認得的古人知道罌粟花的存在?還差點就能說出古埃及的存在。
真的可以去死了,添香順着陸禮的手看向那八人擡的竹輦,頓時欲哭無淚,連古人都糊弄不過去,簡直是活着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生不得死不得!
一場別開生面的新郎新娘pk賽以新娘失利告終,陸昭早就沒了耐心磨蹭下去,一招手,不知哪來的兩個孔武有力的婆,一邊一個架着添香的肩膀不顧她的掙扎硬是賽了進竹輦,隨即快速的撂了紅帳,八個轎伕嘹亮的吆喝一聲,“起!”竹輦忽一下被擡起,添香早忘了喊,只急忙忙的找把手穩住身,不想四下摸索卻沒一處可抓緊的地方。
她緊張的不行,擡輦的轎伕個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也就是說她亂動摔下去就是不斷了胳膊腿兒也必定鼻青臉腫,好不到哪去。
不敢動,只得像尊雕塑似的被人擡走,隔着朦朧的紅紗帳能看見陸禮騎着馬的背影,就在竹輦的前頭,像個威風的將軍,而她就是他的戰利品,依舊帶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氣。
一想今天兵敗的原因全是因爲那個百事通的瘦高男人,她的眼睛開始在人羣裡巡梭,可惜眸轉了一大圈卻再沒發現那個一身素白的身影,就跟天兵天將一樣,完成任務便迴天庭覆命去了。
馬添香兀自生悶氣,這火從卑劣的陸昭身上蔓延到厚臉皮的陸禮身上,在從陸禮那兒轉回到陸昭身上,目光便定格着與陸禮規矩的錯開馬頭一同前行陸昭,這男人有一顆比石頭還堅硬冰冷的心,明明知道她不願意可還是毫不猶豫的把她推向了兄弟,這些人的心裡到底哪裡不對勁兒了,居然能忍受兄弟共妻,時至今日她依舊想不明白。
當然,別跟她說什麼大環境,這些對於她來說都是放屁。
若不愛,何必將就?何況是和四個男人一起將就?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她竟然真的要這樣去生活,啊,老天給道雷劈死她吧!哦不,是劈死除了小喬以外的那三個陸家男人吧!
十里紅妝無緣得見,可十里紅毯迎親今天添香算是親身經歷了,拋出去不安、緊張、無奈和憤怒的心情,她對這樣浪漫的婚禮還是很新奇的,如果換成是別人的,她甚至會羨慕,可惜這滿的喜氣對於她來說卻是連綿不絕的不甘和委屈,不知如何才能平息。
竹輦剛走多久,城樓上旗幟又一次變換,士兵們齊刷刷的轉身,收整歸隊,迅速恢復到巡邏、守城的日常佈置中來,彷彿剛纔動用軍隊的事情不過是導演攝像機裡的一個鏡頭,過了就over。
這邊陸禮迎親,那邊陸宅卻亂成了一團,不爲別的,只因陸喬撬開.房門跑了。
“快快快!截住他,千萬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陸家的臉面!”春季早晚涼,身一直不爽利的大主母又咳嗽上了,邊咳嗽邊緊快的安排人手。
“大姐……小喬不懂事……大姐你多擔待!”同樣急的眼圈通紅的喬氏捏着帕在門口團團轉個不停,見周氏臉色不佳的不應聲,驚得出來一身冷汗,不時的摸着額頭、鼻尖,不住的罵咧着,“這個逆,待他回來非打斷他的腿不可,這大喜的日,你說這孩抽的是哪路邪風啊!”
“哪路邪風?唉,這可就不好說了,色字頭上一把刀,三郎這孩哪都好,只這一樣可真真是——不太好哦!”柳氏拉長了音的火上澆油,冷嘲熱諷的全沒把喬氏看在眼裡。
如此一說,喬氏美若秋水的眸瞬時掉了剔透的淚珠,抹着帕萬般心酸的哽咽道:“二姐說的哪的話,五個月光景二郎可曾回了幽州?還不是色迷了心竅,連職務在身都顧不得了,想來我家小喬還不曾爲了耽誤了什麼正經事。”
“呦,合着三妹妹是水做的,這大喜的日哭天抹淚的給誰看呢?我可不是族裡那幫吃你這套胡言媚色的老貨,也沒得讓你謀利的,痛快的止了吧,別是讓你那寶貴兒見了又來禍害人!”柳氏乃陸昭的母親,她與喬氏明爭暗鬥的歷史可溯源到二八芳齡時,兩人曾是閨中密友,原本都是要嫁進陸家的門,只不過老頭開了個玩笑,兩人分別想嫁的卻成了對方的夫郞,而這中間的誤會屢不清道不明,柳氏一直認爲是喬氏貪戀那人的俊朗柔情,而喬氏則覺得是她半途改心思是相中了那人的權勢榮華。
“合着二姐姐是故意給妹妹添堵的,恨我不死呢!”喬氏一抹眼淚,通紅的像小兔一樣的杏仁眼好比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憐惜。
柳氏冷冷一笑,嗤笑道:“讓你死還不至於,不過我更樂見你傷口撒鹽,哈!”
“柳如煙,當初若不是你貪慕虛榮,我的小喬怎麼會吃這麼多年苦,如今還要被你嘲笑,你個害人精,看我不撕爛你的皮!”
柳氏柳眉倒立,也不甘示弱的伸手就要去抓喬氏的脖領,嗷嗷道:“好你個喬嬌嬌,得了陸郎的寵愛還有臉面來訴苦楚,看我不抓破你這張臉,省的你到處妖言媚主!”
兩人說着就要撕扯到一處,周氏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整個腦瓜仁都在跳,往日裡只無奈的讓人攔下,然後打發她們各回各院,少見面,可今兒不成,兒娶親的大日她能讓哪個避了?且小喬還跑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關乎自己兒陸禮的顏面她如何不急,氣不由的大聲斥責道:“都消停着點吧!自家姐妹成日的吵鬧成何體統?難不成等着新媳婦上婆婆茶時還要吵嗎?你們不覺得丟人,我都替你們臊的慌!”
又有一旁的貼身丫鬟上前,將將的把兩人分開,兩人都氣不過的死盯着對方瞪圓了眼睛,周氏無奈的撐住額頭,問道:“四太太還在佛堂嗎?這般的大日她怎好不露面?”
小丫鬟緊低着頭小心應着:“四太太說有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主持必定能功德圓滿,她一個出世的人還是免了這太過熱鬧喜氣的場面,對修行不利。”
“唉,她可真是的,兒的事也能推給別人。”周氏說完大約是感覺自己說的不合適,掩飾的捏着帕咳嗽了兩聲,聲音輕囁道:“要說可人疼的卻是隨着四妹妹青燈古佛苦修的四郎,這孩雖離着冠禮還差兩個年頭,心性卻比三郎穩重,脾氣也比二郎溫和,說起那副菩薩心腸更是大郎差着的,若不是規矩在這兒擺着,今晚我必做主讓新媳婦陪着他,唉,如此比較,你們可還覺得委屈?”說到這兒見這兩人都不再言語,各歸各位的躲了開去。
周氏眉眼間露出疲倦,嘆了口氣道:“孩都是自己的好,你們以後都少說一句,別讓孩難做、讓新媳婦難做。”
“是。”柳氏、喬氏漫不經心的應了。
自然是聽的出她們還是各自爲政,並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裡,周氏卻也只能是無奈哀嘆,拿這兩個人是一點轍都沒有,扭頭問丫鬟,“四爺這個時候是在讀書嗎?”
小丫鬟道:“回夫人話,今兒四爺一直在塔樓裡,未曾出來。”
“也好。”周氏緩了緩情緒,端起茶剛準備喝,忽就聽前廳一陣雜亂吵鬧,隨即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侍從,稟告道:“太太,三爺與二爺打起來了!”
“什麼?”周氏三人均是一愣。
那侍從還在說,“太太們快去瞧瞧吧,族裡的長輩們都在,鬧的不可開交!”
周氏哪裡還顧得上喝茶,起身與柳氏、喬氏急匆匆的朝着會客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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