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好天氣總能讓人心情愉悅?
添香帶着瑾樂、玉順到春兒的住處送行,他們正在裝點箱籠,明日啓程去同樣嫁到中原來的二妹帛添滿處,雖然帛添香的親人並不討厭,甚至還讓她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可畢竟自己是山寨的,每次面對都心慌不安,生怕行差錯踏的被揪住虛假的尾巴,他們走,她真心高興。?
春兒看着和氣溫婉的大姐,摸着她套在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一時眼眶暈紅,低低道:“姐……。”?
“嗯?”添香發現她欲言又止,壓着嗓子裝沙啞的應聲。?
春兒微翕脣瓣,憋了一會兒才道:“姐若是在這兒受了委屈……就回家!姨娘惦記姐姐,總是偷偷抹淚。”?
這話好熟悉,就像外婆說的窩心的話,能把人暖的想哭,離家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是馬添香,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情不自禁的擡手落在春兒的頭髮上,輕柔撫摸,亦是眸光點點,微笑着輕聲道:“受了委屈要回家,我知道,可我的寄託在這兒,丈夫和孩子都陪在我身邊,回去也必是歡歡喜喜的,讓姨娘放心,我過的很好。”?
她只覺得胸前一軟,春兒已經扎進她懷裡,悶聲悶氣的哭道:“姐……我捨不得你。”?
“傻姑娘,你早晚也要嫁人的,有舍纔有得,何況我們離的並不遠,想見自然就見了。”與時空的距離相比,她們離的太近了。?
春兒又低泣了一陣,緩緩擡起頭,“小妹一直覺得大姐、二姐嫁來中原,日子必定過的很好,都說中原男子性情溫和,體貼溫柔,這段日子瞧下來,小妹倒改變了想法。”與像姐帛。?
“怎麼?”添香拿着帕子爲她擦拭,就見她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清澈見底,看着自己不以爲然道:“姐姐的丈夫們心眼太多,禮姐夫滿眼的笑都是心機,喬姐夫長的倒是好,惹得狂蜂浪蝶的沒完沒了,那個白姐夫更不是什麼好人,弄個竹林怎麼走都走不出去!”春兒說到這兒還憤恨的哼了一聲,拿過添香滯在手裡的帕子,粗魯的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痕,擔心道:“我雖沒見到昭姐夫,可那個柳氏卻也不是好的。”?
“爲什麼這麼說?”添香已經怔愣的反應不過來了。?
春兒一挑眉,明亮的眸子滿是不屑,“她和小姨娘是一類人!”?
春兒提到的小姨娘是個明哲保身的人,這些日子聽春兒不住的播報家裡的情況,自然少不了要說小姨娘,小姨娘當初不過是帛老太太的女僕,因乖巧被帛老夫人給了帛老爺做了通房,按理說她應該對老夫忠心不二,感恩涕零,可當帛夫人進門,她便順風轉舵的成了帛夫人的左右手,甚至幫着帛夫人打擊老夫人,終於在帛夫人掌控內宅財政大權後她也被擡了姨娘,說好聽的她是良禽擇木而棲,不好聽的這種人也算是小人了。?
添香聯想柳氏,一想起她每次都笑容可親的模樣,實在是無法和春兒提及的小姨娘等同劃之。qr7o。?
也許這裡面還有小昭的緣故,她不願意把那樣敢作敢當的男子的母親當作一個晦暗的人。?
她揮去心中不虞,拍了怕春兒的手背,不予置喙的繞開這個話題,“我沒事,你快別擔心了。還有什麼東西沒收拾,我幫你。”?
春兒還想說什麼,可見添香已經轉身去看她整理的箱籠,只好泄氣。娘也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是幫不了姐姐什麼的,只願這陸家人能看在姐姐善良的份上好好對她吧。?
兩姐妹又說會兒話,春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拉住她道:“差點忘了,這次來把姐姐屋子裡的紅箱子帶了來,鑰匙估計是沒了,若想打開只能找鎖匠來。”春兒忽而一笑,“聽說裡面裝的都是姐姐的寶貝,姐姐可要找個信得過的鎖匠哦。”?
那個直接被擡進庫房的紅箱子嗎?添香莞爾,不說真就忘了。?
晚上陸禮擺宴爲帛家人送行,不知爲何周氏今天的臉色很不好看,笑容堪堪,就連帛家老舅和帛添成都看出來了,不覺間才冷酒也不盡興。?
添香心下疑惑,按理說周氏這樣的老狐狸輕易不會顯露情緒,除非遇到什麼大事了,她把眼睛挪向陸禮,陸禮神色如常,嘴角笑意淺淺,實在是看不出什麼。?
這時她眼前突然人影一晃,有侍從唱報,“四爺到!”?
四爺?陸白?如此神秘的任務終於露臉了,許是懸念給足了,她不禁興奮的有了繼續期待,猜測這陸四爺的樣貌如何?不知爲什麼,她從未想過他的樣貌會是醜陋無比的,這和潛意識有關,在她看來,凡是與憐香惜玉、尋花問柳之輩多少都有幾分姿色,陸白與陸燁亭是一丘之貉,想必差不到哪去。?
酒宴擺在院子中,來人一進來便躬身施禮,“母親,我來遲了。”?
周氏臉色不好,神情恍惚的看了他一眼,僵硬道:“入席吧。”?
添香臉上有幾分赫然,扭捏的像相親的姑娘,感覺到椅子挪動,她偷眼望去,雲錦的亮百袍裾,腰間繫着鑲嵌漢白玉蛋面的竹紋腰帶,胸襟挺拔,纔要往上看,就聽他道:“我來遲了,自罰三盞。”?
那邊老舅與帛添成好像與他相熟,帛添成笑道:“小可不才,願爲白妹夫記數。”?
“呵呵……”周圍的人頓時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如此一來,氣氛倒是活躍了不少。?
添香順着兩人說話看向陸白的臉,卻見他一手執杯,一手摟住寬大的袖口,飲酒時便堪堪擋住了大半張臉,隨着他的動作她只看到一塊雪白的袖口。?
小丫鬟盛滿三盅酒,陸白袖子未落,一連飲下,再看他垂下的眼簾,添香一時有些怔愣。?
怎麼有點眼熟呢?雖然只看到一方額頭和一對清俊的眉毛,她還是覺得有種熟悉感縈繞心頭。?
她想着,眼睛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兩盞、三盞,那寬大的袖口就要拿開,就像一組慢鏡頭,他的額頭、眉毛、眼瞼、鼻翼、嘴脣……下巴……。?
“你……”馬添香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個指頭指着陸白,嘴脣翕合,卻是好半晌都諾諾不得語。?
腦海裡像脫兔般竄出與那個謫仙般男子相遇的情景,“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她第一次被喬氏罰規矩跪在院中,有人踏着月色來,低吟此句,她當時緊張的把他當賊人,他笑說,“你覺得我像哪類賊人?”,那時他自稱是陸家的侍從,叫陸四。?
於是她留了個心眼,交這個無權無勢的下人做朋友,探個消息傳個話總是有用的,於是在周氏差點給自己灌藥的晚上,她果真就拖了陸四請出陸四爺救了自己,她感激陸四爺施與援手,更將陸四放進了自己心裡,默默感謝。?
明月夜,積水亭,她託他約了陸燁亭,那晚在草叢中他們窺見了孫婆子的腌臢事,他藉機親近,說了,“添香,我心悅你。”,這之後惹的她芳心促亂。?
再見是在東倌樓,他戀戀不捨的送她出去,說:“若是累了就來小四這兒,小四不怕你吃窮了,不管怎樣,小四都願意陪着你。”承諾過後,她只要想起他就覺得虧欠了一份沉重的感情,以至於連出府的興致都滅了。?
陸四,陸白,陸四爺……,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添香的臉色豐富的好像調色板,紅白青黑的變了又變,指着陸白的手指僵硬的好像凍上了。?
男子與她恰巧相反,一臉平和,真如第一次見面似的,看着她時甚至表現出了幾分羞赧,不敢與她直視,只一會兒就把頭扭開,與一旁的帛添成淡淡然的敘話。?
他眸光淡然坦蕩,說話間舉止沉穩,不見才情倨傲的清貴,也不見市儈世俗的輕蔑,他表現的剛剛好,侃侃而談就像是見多識廣的文人雅士,優雅且風趣,只管看老舅滿意的神態,帛添成真誠的笑容就可見一斑,脫俗的外表,八面玲瓏的內心,赫然表裡不一。?
陸禮眸底快速的閃過一絲複雜的光,就見添香舉了半天的手指緩緩的落下,小心翼翼的捏住桌上的酒盞,手指不住的捏緊,不知是氣是惱,臉色已然冷沉。?
動怒了?他暗暗一怔,她的脾氣向來柔順,若不是對四弟上心了?這個念頭浮起,陸禮頓時覺得如鯁在喉,滿腔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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