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是不是需要負責任?
一個人,是不是需要有責任心?
一個人,是不是需要爲自己底下的人擔起那份承諾?
一個人, 怎能沒有責任……
在他的世界裡, 從懂事起便知曉責任的意義。因爲他不是一個人活着, 他有附庸的臣子, 有府中的幕僚, 有期冀的支持者,有依賴的服從者,所有人的一切, 都需要自己的責任。甚至還有他的胞弟,雲遐——那個讓衆位兄弟都願真心相對的孩子, 那個被保護的很好從不知道世界殘酷的弟弟, 那個會向兄長們撒嬌, 有一顆真誠的心的少年。他有這份責任,因爲, 他愧疚。
雲遐比他小七八歲,當他在學府讀書時,雲遐纔剛會走路。那時候,母親已經過逝,陪伴雲遐的不過是數不清的宮婦太監, 以及冷清而空曠的宮殿——母親的殿宇。那時候, 自己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之中;那時候, 自己偏激的厭惡這個間接奪走母親生命的小鬼;那時候, 自己不敢踏入母親的殿宇, 怕引起思念的恐慌;那時候,自己已經知道什麼叫做掩飾, 什麼叫做面具,什麼不該去做……
然而,當那日自己路過母親殿宇外的小道時,當自己被這搖搖晃晃卻牢牢抓住自己衣襬,抱着自己小腿期待的用嚅軟的童音喊着哥哥的男孩等到時,當看到那雙桃花似的雙眼充滿霧氣卻仍笑得開心滿足的孩子時,自己僵硬着身子始終無法擺脫離開。
是的,責任,對於這個弟弟,自己也有一份責任,不可忽視的責任。即便自己也只是個不受重視混跡於皇子中的孩子,即便自己也只有十載歲月經歷,同樣失去母親,同樣孤身一人,可對於這個親弟弟,仍需要付起作爲哥哥的責任。
萬幸的是,其他兄弟對這比他們小了好多的孩子都有一份親近和寵溺,這對於自己可謂幸事卻也莫名的嫉妒。
呵,年少的記憶有些模糊,卻能清晰的記得自己曾經的嫉妒,曾經的彆扭,曾經的認真,曾經的責任。
嫉妒其他兄弟奪取了雲遐的注意,彆扭自己寵愛弟弟卻故作冷淡的虛僞,認真關照雲遐的生活起居,擔起兄長的責任。
當自己成年時,父皇給予成年禮的那日,壓在身上的擔子又重了許多,看着滿朝文武列位旁觀,打量自己的視線帶着審視和探察,不自覺的站直身子,迎面對視。因爲自己需要力量,來保護年幼的弟弟,因爲自己需要強大,讓人不可輕視自己和雲遐。
而當自己離開宮廷回身看去時,雲遐紅紅的雙眼帶着霧氣,卻仍開心的揮着手送自己離開,那個印象裡抱住自己小腿的孩子臉上的笑容和麪前已經韶年的孩子臉上的笑容重疊起來,卻一樣的炫目而純粹。
這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想要保護的孩子,自己的責任——離開的剎那,心中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