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誘惑

這樣的話蘭花從沒想過,眉頭已經皺成一個死疙瘩:“綠丫,你這是從哪學來的怪念頭呢,相公娘這個人,呸呸。”蘭花往地上連吐了兩口吐沫,一副提起屈三娘子都覺得噁心的樣子。

綠丫放下抱着膝蓋的手:“秀兒說的啊,秀兒娘過世的那一晚,秀兒回來,她和我說了很多很多,問爲什麼這個世道偏偏好人不長命,壞人樂逍遙,還說了以後要好好地學張嬸子的本事,把相公娘給擠出去。”秀兒說了很多很多,可是那麼多的念頭,都煙消雲散了,提起秀兒,蘭花也忍不住滴了兩滴淚:“綠丫,秀兒和你不一樣的,她有些怪想頭,也平常。別的我不敢擔保,諄哥兒我是敢擔保的,他對人,是真好。”

可是人心會變,這也是秀兒說的,而且在屈家這麼些年,綠丫也是瞧着屈三爺對張嬸子,對屈三娘子的心,其實都有變化。如果傻傻地等着別人變了,還在想,這人會惦着原來的恩情,來尋我的,把我拉出泥沼,那就會變成秀兒娘一樣。

被人踐踏,到死連一天的好日子都沒有過過。看着綠丫的眼神,蘭花嚇的急忙拉住綠丫的胳膊:“綠丫,我可和你說,別和相公娘學,她夠壞的。”

綠丫笑了:“當然不會,蘭花姐,昨兒諄哥哥回來,和我們說的那些話,他已經長了見識,那我們也就不能像從前一樣,只曉得做飯擺攤,說不定也能和諄哥哥一起,學着怎麼做生意,怎麼才能把這生意越做越大,怎樣應酬人。”

原來是這些啊,蘭花如釋重負地笑了:“這些,我可不懂。”綠丫歪一下頭:“不懂就學啊,沒有人是生下來就樣樣懂的,就算是狀元郎,也要日日苦讀不止。”

蘭花拍拍綠丫的胳膊:“這也是秀兒教你的。”綠丫搖頭:“不,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你想,榛子原來和我們是一樣的人,可以後再見了,她就和我們不一樣了。”

“那不一樣,人命裡有個命數,有些人是天生享福的,有些人是天生吃苦的,要享福,還是等這輩子好好地修,求來世吧。”聽了蘭花的話,綠丫只是笑笑不說話,命數哪有一定的,屈三娘子當日還說,她是天生的享福命,可現在,她的境遇,遠不如自己。所以,有些事不一定的。

蘭花還想說綠丫幾句,門就被敲響,接着兩個婆子裝扮的人走進來,瞧見這小院先是眉頭一皺,接着笑嘻嘻上前:“這是張爺府上吧?我們老爺姓朱,特地遣我們來給張爺的家眷問安。”

張爺府上?饒是蘭花鎮靜也嚇了一跳,這纔多長時間,諄哥兒就變成爺了?還是綠丫心裡想的多些,忙上前道:“我們家裡的確姓張,不過不認得這位朱老爺,兩位是不是走錯了?”

聽到這家裡的確姓張,一個婆子已經把手一拍:“就是這裡,沒錯了。我們老爺和朱爺是鄉里,路上遇到了,原本想讓朱爺到我們那邊住,朱爺說家裡還有家眷就沒過去住,還不曉得兩位怎麼稱呼?”

蘭花剛要說自己是張諄的姐姐,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正在徘徊另一個婆子已經道:“這位想必是朱爺的姐姐,方纔在外頭時就聽說了,還說朱爺的姐姐這個月底要出閣,真是可喜可賀。”說着雙手遞上一張大紅全貼。

蘭花接過帖子,臉上微赧地道:“兩位還請裡面坐。”這兩位瞧一眼就雙手直襬:“今兒不過是來問安,並不進去坐的。還請大姑奶奶得空時,到我們家去坐坐。”蘭花急忙笑着應了,這兩位雖不坐,賞錢可不能少,綠丫已經走進屋裡拿了紅紙包了兩個紙包出來,這兩位接了,也不嫌少,謝過賞就走了。

等她們走了,蘭花才用手按住胸口:“哎呀呀,這兩人穿着打扮,真是比我們還富麗,當初爺還活着的時候,我也曾招呼過來家裡問安的人,可沒有打扮這麼富麗的,這位朱老爺家,想必十分富有。”

綠丫腦子裡還在轉着,這位朱老爺是個什麼來歷,聽到蘭花這話,忙笑着道:“是啊,我也從來沒見過。”可心裡的不安開始縈繞,很多事情,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蘭花的心思和綠丫的心思不一樣,雖說張諄現在和綠丫好,可現在瞧着,張諄這一年在外頭定是有遭際的,到時若被人看中招了婿,那也不虧他這麼些年的辛苦,綠丫的話就有些難辦,她待諄哥兒的心自己是看得見的,可若看着諄哥兒的大好前程就這樣因爲綠丫被阻攔,蘭花又覺得不好。

但看着綠丫的笑臉,蘭花又覺得自己對不起綠丫,可男人在外頭,有人幫着總比一個人打拼的好,思來想去,蘭花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張諄推開門,臉上笑容疲憊:“蘭花姐,綠丫,你們午飯做什麼好吃的,我餓了,這一路去店鋪,都是被人招待茶水,越喝越餓。”蘭花急忙跳起來:“今兒來了客人,倒忘了做飯,你等着,我把昨兒剩下的魚湯和魚丸煮了,下個麪條,很快的。”

來了客人?張諄拿了綠丫搬出來的點心吃了兩塊,覺得舒服些就問綠丫:“來了什麼樣的客人呢?你們連飯都沒做?”

綠丫把那張大紅全貼拿出來:“說是一個什麼朱老爺遣來的,還多多拜上。而且,”綠丫瞧着張諄,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而且什麼?”張諄接過帖子看起來,見綠丫有些猶豫就問,綠丫終於把話說出口:“蘭花姐從來人走了後,就有些心神不寧。”當日在屈家的時候,蘭花其實並不是很高興自己和張諄在一起的,往事又浮上心頭,畢竟張諄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人。

張諄已經把帖子放下,瞧向綠丫道:“朱老爺就是我說過,在路上遇到的,正好還是鄉里。他爲人熱情,既然他家女眷在,等過幾日,你和蘭花姐去拜訪,也是常理。”

真的?綠丫的眼頓時閃出喜悅,張諄笑了:“當然是真的,綠丫,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以後這些來往應酬,會越來越多的。”說着張諄站起身仔細看着綠丫:“不過這衣衫舊了些,可是我們現在也沒有錢置辦好衣衫。”

“不,不怕的,只要心裡不卑不亢,那有怕什麼呢,諄哥哥,你說是不是?”綠丫已經雀躍開口,張諄笑了:“不卑不亢,說的好,綠丫,你真是聰明姑娘。”

被心上人這麼一誇,綠丫的臉忍不住紅起來,在外面聽了半響的蘭花不由一嘆,諄哥兒這麼想是他爲人厚道,不忍綠丫的心旁落,可能有人幫一把就幫一把。

聽到嘆氣聲,張諄走出來,瞧見蘭花站在那就接過她手裡的托盤:“蘭花姐,怎麼飯做得了也不叫我們。”說着聞聞碗裡面條的香味:“真香,不過蘭花姐你是不是忘了放蒜?”

“我去取蒜。”綠丫蹦跳着去廚房取蒜,蘭花也開口道:“諄哥兒,我曉得你是忠厚人,可是做生意不容易,有人能幫襯就幫襯。”張諄怎不明白蘭花話裡的意思,當日蘭花可是時時不忘讓自己取一個能幫自己的媳婦的,他擡頭瞧着蘭花:“蘭花姐,我明白,可是我若真是那種人,當日就已經辜負你了。”

這話裡有雙重含義,蘭花聽懂了,想再勸竟覺無法開口,綠丫已經拿着一碟剝好的蒜進來,張諄夾兩個蒜放在面裡面拌下,點頭道:“真好吃,蘭花姐,我張諄,不會是一個見了好處就忘了舊日辛苦的人。”

蘭花瞧向綠丫,見綠丫臉上笑容十分欣喜,嘆口氣道:“是我枉做了惡人。”綠丫上前拉住蘭花的胳膊:“蘭花姐,你不是枉做惡人,你是盼着諄哥哥過的越來越好,我總覺得,你把諄哥哥看的,是比天還大的,爲他思前想後,這樣的人,哪是惡人呢?”

“你不怪我?”蘭花有些驚訝地問。

“怎麼會怪你呢,蘭花姐,喜歡一個人,是不一樣的,你不是說過嗎?”蘭花把眼角的淚擦掉,諄哥兒已經長大了,有主見了,自己還替他擔心什麼呢?綠丫已經端起一碗麪吃起來:“嗯,蘭花姐做的麪條,就是比我做的好吃。”

“那你要多和蘭花姐學學,不然等蘭花姐出嫁了,我啊,連一口好飯都吃不到。”張諄已經把一碗麪吃光,故意伸筷子去夾綠丫碗裡的面,綠丫把碗故意擡高,兩人都笑起來。

蘭花也端碗開始吃,兩個人只要好,就夠了。而且綠丫嫁了諄哥兒,自己的日子其實比諄哥兒娶別人要好過些。蘭花思前想後,心裡終於篤定。

吃完午飯收拾一下,三個人坐在院子裡一邊曬太陽一邊說閒話,張諄在說這途中見聞,綠丫和蘭花邊做針線邊聽他說話,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張諄脣邊露出笑容,能得今日的日子,自己就已夠惜福了,況且一步一個腳印地走,總好過攀捷徑被人踢下來的好。過日子,還是要踏實些。

蘭花的喜日子快到了,街坊鄰居都到劉家幫忙,張家這裡,就請了周嫂和吳嫂來扶新人過去,大家都不富裕,不過就是那日擺上四五桌酒請請鄰里,放一掛炮,再把新人攙扶過去,拜了天地就算完。

張諄也過去劉家幫忙,不免被人取笑兩句,還有人笑着問張諄什麼時候和綠丫圓房,到時可要請下大家。張諄都有些招架不住時,一個小孩子蹦跳着進來,對張諄道:“張大叔,你家裡來了客人,蘭花姨讓你趕緊回去招待客人呢。”

朱家那邊,張諄在第二日已經回拜過,並且說這幾日要忙着姐姐出嫁,並不會再去,這又是哪裡來的客人?張諄心裡奇怪,突然想到廖老爺,現在一年之期已將到,自己這一年雖沒賺到千兩銀子,可七八百兩是有的,更何況還增長了見識,難道說是廖老爺來了?

想到此,張諄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飛快地跑到家門口,在家門口停住稍微整理一下就推門進去,院子裡站了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瞧見不是廖老爺,張諄有些失望,但還是上前行禮:“見過劉叔父。”

來人是此前曾見過的劉老爺,見了張諄他把頭一點:“你這兩年的行徑我都聽說了,不錯,你這樣做,頗有你叔父的風範,令叔九泉之下,聞你如此,當爲你歡喜。”

張諄忙又謝過,請劉老爺往裡面坐,劉老爺頭一搖:“不必了,我瞧你這家裡也忙的很,我們出去找個茶樓坐坐,我和你說些話。”張諄忙應是,請劉老爺先走,自己在後跟隨,兩人出了小巷,往大街上來,也沒走遠,看見一個茶樓就走進去。

茶博士過來請問要些什麼茶?劉老爺點了一壺香片,四樣就茶的小吃,又要了一份黃魚面,點完纔對張諄笑道:“我過來的匆忙,還沒吃飯,賢侄你可要再要些什麼點心?”

張諄忙道自己已經用過,等茶上來,先給劉老爺斟了一杯,這纔給自己倒了杯茶,劉老爺見張諄禮數不缺,點頭道:“看來你雖經過磨折,可這些教養都沒忘得,的確不錯。”

張諄忙恭敬應是,黃魚面已經送來,劉老爺拿了筷子,讓一讓張諄,也就吃了起來,劉老爺這碗麪吃的也快,吃完了漱過口,喝杯茶蕩蕩油膩纔對張諄開口道:“我聽你說嫁姐姐,還嚇了一跳,記得你叔父並無子女,你哪裡來的姐姐。等打聽過,才曉得是昔日你叔父買的那個竈上,這些年虧她跟着你,你把她當姐姐一樣嫁出去,足以見你忠厚。”

張諄又應是,劉老爺又喝一口茶才道:“你在路上遇到的朱老爺,這麼些年我們也常打交道的,昨兒我去拜訪,和他說起你的事,他讚了你總有半頓飯的工夫,說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少見。就想託我一件事。”

見劉老爺面色有些爲難,張諄的眉挑起:“朱老爺爲人熱情,又是鄉里,他有什麼事小侄可以效勞的?”

劉老爺摸下脣邊髭鬚:“說來也是好事,朱老爺在家鄉雖有妻兒,在這京裡乏人服侍,於是又娶了一房,當做兩頭大,這樣事情也是常見的。這位朱太太雖十分能幹,卻艱於生育,連流數胎,才得了一個女兒,愛若珠寶。這女兒今年已經十五了,從她沒滿十歲,朱老爺就爲她的婚事操心,擔心嫁了箇中山狼,到時自己眼一閉,家鄉那邊的兄長是指望不上的,於是精挑細選,見你十分不錯,這才託我來說個媒。賢侄,我也不怕告訴你,朱老爺在這京中做生意,也有二十來年了,這邊的產業足有兩萬餘金,全當做這位朱小姐的嫁妝不說,連以後的孩子都可以跟女婿姓,只要奉養朱太太就成。”

條件確實豐厚,張諄只淡淡一笑:“多謝劉叔父和朱老爺的好意,只是叔父想也知道,我已經有未婚妻子,若拋她另娶,那算怎麼一回事?”

劉老爺搖頭:“賢侄你說笑了,當日你和杜家的婚事,杜老爺早已退掉,之後並沒聽說你定親,哪裡來的未婚妻子?要知道婚姻大事,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了這幾樣,縱你生下兒女,也不過一個外室,說不得嘴響。”

張諄的手忍不住握起:“劉叔父此言差矣,男女之間,相敬相愛,因此許下盟誓,當着天地神佛做了見證,四鄰皆知,哪裡說不得嘴響?豈不聞王狀元負桂英,於是被鬼神捉去,終究償了她命。”

“天地神佛?”劉老爺重複一下這四個字就笑了:“賢侄,有些時候,神佛也是不頂用的。”

“可我不能對不起我的心。”張諄的眼神清亮,看着劉老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罷了,賢侄,你既不肯負那個姑娘,這有什麼難辦,等你娶了朱小姐,再把這姑娘納爲妾室,這樣兩全其美的事,你看如何。”這樣的條件還真誘惑,張諄有一瞬間有些動搖,可自己這樣做了,又和那些欺負綠丫的人有什麼區別?

綠丫對自己,有恩啊,若不是她的關心,在屈家或者自己就活不下來,就算活下來了,也不過和那些小廝一樣,每日想着吃酒賭錢,從此墮落,而不是依舊和原來一樣,而且有了一顆這樣堅定的心。

張諄緩緩搖頭:“叔父這提議,若換了別人,定然覺得十分之好,可在侄兒瞧來,這樣提議,是對我未婚妻子的羞辱,她待我恩重,若沒有她,我或者早已墮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妾者,立女也,我的恩人,怎可以爲妾,怎能受我妻子的驅使,而我在旁說,這是做妾的人應當做的。”

劉老爺不料張諄竟說出這樣一番話,倒呆了一呆,接着嘆道:“你倒是有你叔父的幾分骨氣,可是賢侄,骨氣當不得飯吃。再者說了,朱小姐爲人溫柔賢惠,到時你過去,就說這是你的恩人,朱小姐定會待她十分好,不會以尋常妾侍相待。”

張諄還是搖頭:“叔父好意,小侄已盡知,旁的事,叔父儘可吩咐,可是這件事,小侄不能。”不能辜負蘭花,當然也不可辜負綠丫,況且做男子的,就該用自己的雙手賺錢吃飯,得一個嫁妝豐厚的妻子,是一步登天的捷徑,可是這樣的捷徑會讓人變懶,甚至會讓人自卑。

看着張諄的眼,劉老爺的眉沒法鬆開:“賢侄,我曉得少年人總是會覺得,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可是等再過些年,你就曉得,很多事是做不到的。”

這下張諄舒心地笑了:“劉叔父,您可能已經忘了,我已經經歷過父死母亡、族人逼迫,叔父收留,接着叔父也過世,然後險些流落街頭的事了。我還有什麼樣的心,以爲這個世上,什麼事都任由我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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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爺是真的忘了這茬,端起手中的茶杯把殘茶一飲而盡,再次勸說道:“賢侄,你也不用回絕的這樣斬釘截鐵,或者再等兩天,等你忙完這裡的事,我再來問你。”說着劉老爺喚茶博士來會帳,數了錢給茶博士起身道:“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賢侄,好好想想。”

張諄伸手摸一下肩,方纔劉老爺拍這一下,真是飽含了對自己的無限期望,可是自己的決定不會改變了。張諄淡淡一笑,起身回家。

等他們都走了,隔壁茶座才傳出人聲:“沒想到來喝個茶,還能聽到這麼一出好戲。”聲音很淡,立即有人道:“在下和廖老爺相交這麼多年,竟不曉得廖老爺對這些事如此感興趣,難道說廖老爺尋回了甥女,就對這些感興趣了?”

靠在茶座裡的正是廖老爺,他坐的位置正好在張諄身後,只隔了一道木板,因此聽的清清楚楚,聽到對面的人這樣說就淡淡一笑:“這個小哥,也算我們熟人,沒想到在這遇到了。”

哦,對面的人瞭然一笑就道:“老朱在京裡的產業,何止兩萬兩,光一座綢緞鋪子,一年就五千兩的出息。這小哥竟能回絕這樣的誘惑,真是難得。”廖老爺也點頭,想起和張諄當日說的話,不如,順着劉老爺的話再試一試,畢竟銀子的數目不同,對人的誘惑也不一樣。

張諄回到家裡,蘭花自然要問劉老爺說了些什麼,張諄避重就輕地說了,又和蘭花商量起,讓蘭花帶十兩銀子做嫁妝的事,蘭花的臉不由一紅,正要推辭就聽到門外有人問:“張小爺在家嗎?”

綠丫上前推開門,見面前的人有幾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那人已經對綠丫拱手:“這位大姐記不得我了?我家老爺姓廖,去年來過這裡。”原來是廖家的人,綠丫急忙往屋裡招呼,這裡就笑着問:“也不知道榛子,不,杜小姐可好?”

綠丫的話語變化管家聽出來了,只是笑着道:“小姐她很好,原本還要給您寫信呢,可是嬤嬤教的功課繁重,小姐就沒法寫,只好託我帶個口信,說一切都好,讓您別惦記。”

這一口一個小姐而不是表小姐,足以證明榛子過的不錯,綠丫把管家讓進屋裡,蘭花已經給他倒水:“杜小姐過的好就好,只是這嬤嬤教的功課是什麼?”

那管家並沒有坐在上面,而是搬個凳子坐在門口,接過茶笑眯眯地道:“老爺請的嬤嬤,是專門教小姐讀書識字琴棋書畫的,小姐學的很認真。”

“果然是大家閨秀的做派,榛子剛來時候,我就瞧着她不錯,不過暫時落難,現在好了。”管家笑着應是又給張諄問過好才道:“還想問張小爺一聲,去年我們老爺說的話,張小爺得了多少利息?”張諄原本信心滿滿,可此時見了管家,不覺又心虛起來,咳嗽一聲才道:“連貨物帶現銀,共總八百銀子。”

“這就是說,缺了兩百兩,張小爺,我們老爺可是個丁是丁卯是卯的,您要是隻缺了一二十兩,那也不算什麼,可這缺了兩百兩,張小爺,那就抱歉了。”

雖然已經料到會這樣,可聽到管家這樣說,張諄還是感到深深失望,自己的資質還是不夠嗎?

“能不能幫忙通融一下?”蘭花已經開口問。

“辦法嗎?不是沒有。”管家一笑:“我們老爺還有三天就到京城,只要等三天後湊齊一千兩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寫的真過癮,果然窮苦老百姓什麼的,纔是我的愛。話說越來越喜歡舅舅了,腫麼辦,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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