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榛子燒了棉襖的管事已經轉身就對廖十三老爺跪下,大哭起來,“十三老爺,您總算來了,我們這等您來辦喪事呢。”廖十三老爺雖然臉上做個哭相,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從此以後,金銀珠寶全是自己的,從此以後,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橫豎這是座金山。
此時聽到管事說的話,廖十三老爺立即擡起袖子擦了擦淚,張大嘴大哭起來,“我的哥哥啊,我來了,還帶了你兒子,我的哥哥啊,你睜開眼睛看看。”說着廖十三老爺就要往靈堂裡面奔,可他奔去的腳步被人攔住,有幾個下人已經在榛子的示意下站在前面,不讓他進去。
廖十三老爺今日和原先可是不一樣了,大喝一聲:“睜開你們的狗眼瞧瞧,還當是原先沒規沒據,小老婆當家的時候嗎?現在這是你們的正經主人。”說着廖老爺把身後的孩子拽出來,這孩子總有四五歲的樣子,穿了一身重孝,此時被廖十三老爺拽出來,嚇得直抱住廖十三老爺的大腿。
既然柳三爺說,孩子啊,生病沒了也很正常,廖十三老爺就從帶上京的三個孩子裡面,挑了最小的這個,橫豎他爹孃生了好些兒子,真沒了這個,也不在意。
廖十三老爺把這孩子抱起,對面前的管家人等喝道:“還不快些跪下,見過你們小主人?你們姨娘在哪裡?要她快些出來,先見過這小主人,再讓小主人去給她行禮。這纔是我們這樣人家的規矩行事,比不得……”
廖十三老爺想說幾句廖老爺的壞話,話到了舌頭跟前又把它咽回去,咳嗽一聲道:“從辦喪事起,這規矩就要立起來,你們小主人還小,你們這些做管事的,都要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盡心盡力地輔佐他。”
那被燒了棉襖的管事立即上前:“是,十三老爺的教誨,我們都知道了。”說着那管事就趴下,給那孩子磕頭,口稱少爺。廖十三老爺得意洋洋,下巴都快翹到天上了,還要讓那幾個下人讓開。
那管事也在一邊狐假虎威:“還不快些讓開,現在可是有了正經主人了,比不得原先沒有正經主人。”連最忠心的老王都忍不住往榛子那邊瞧去,有膽小的想讓開,可想起榛子的身份,又重新站好,心裡叫苦不迭,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榛子眯起眼,瞧着廖十三老爺,按說也該喚他一聲舅舅的,可是這廖家族內,看來真如舅舅所言,沒有一個好人。眼瞧着下人們人心浮動,榛子這才道:“我從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表弟。這家裡,到底是舅舅臨終時候說的話算數呢?還是這隨便來個什麼人,說這是小主人,要聽他的,然後這話算數?”
“當然是老爺臨終時候說的話算數,小姐,這天下沒有一個牛不吃水強按頭的。”老王立即高聲答道。
這話惹的廖十三老爺身後那個管事不滿:“嗣子如子,這天下,也從來沒有放着嗣子不管,聽一個外嫁女,特別還是一個外嫁的外甥女的。”
廖十三老爺挺胸凸肚,看向榛子,見她做的,竟然是孝女打扮,那眉立即皺起來:“這天下也沒有哪個外甥女,充做孝女的?我說外甥女,曉得你眼紅廖家的產業,可是這廖家的產業,自有廖家的男人來承襲,你啊,還是好好地回去秦家,做你的秦家媳婦。七哥當日給你備的嫁妝,我們也就不追索了。”
“這賊喊捉賊的話,你倒講的挺順溜的。”榛子的毫不畏懼讓廖十三老爺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釋然,別說這麼多的銀子,就算是一根銀簪,還有婦人爲了這個在地上打滾,逼丈夫買給她。
既然廖十三老爺把榛子當做是那貪錢的,絕不讓步的人,自然也就拿出對付村姑的手段,把孩子交給那管事抱着,走到榛子跟前就揚起手:“你這不懂規矩的,見了舅舅也不叫。我今兒啊,就代替你娘教訓教訓你。”
那巴掌並沒落到榛子臉上,而是被綠丫擋住。綠丫擡頭瞧向廖十三老爺:“我倒不曉得,原來還有這麼個舅舅。當年她的爹孃沒了,叔叔貪財,把她故意扔掉的時候,你們在哪裡?這會兒東家把她尋回來,又好好待她,你們倒一個跑出來做什麼舅舅。呸,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
廖十三老爺打量一下,見綠丫穿着素淡,以爲她是個僕婦,伸手就要把她推開:“輪不到你在這裡叫喳喳,還不快給我滾,不然到時把你往公堂一送,毆打主人,你等着被活剮吧。”榛子上前一步把綠丫護在一邊:“你,給我滾出去。”
滾出去,這三個字落在廖十三老爺耳裡,他登時面紅耳赤起來,雙手握拳就要去打榛子:“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好不好連你的嫁妝我都要把你收回來,到時你光身人一個,看你夫家不休了你,還不趕緊給我跪下,叫聲舅舅,我還能原諒你。”
榛子只是冷眼瞧着他,從沒見過這樣愚蠢無能的男人。難怪舅舅不肯在廖家族內挑選嗣子,這樣的人家,能養出什麼樣的好孩子來?榛子往那小孩面上瞧去,那小孩見榛子往自己面上瞧去,伸出手指着榛子:“打她,打她,讓她和我搶家業,十三伯,打她,打她。”
廖十三老爺也想打榛子一頓,最好把榛子打的哭爹叫娘,這纔是自己的手段,可是榛子還是高昂着頭站在面前,不動分毫。畢竟榛子嫁的是定北侯府的三公子,這萬一打壞了,定北侯府尋上門來,自己可拿什麼賠?
廖十三老爺眼珠一轉瞧見綠丫計上心來,就對管事道:“給我把這個女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管事的還真不敢去拖綠丫,二掌櫃的娘子,身份在這廖家可是比起管事的要重要多了。管事的忙小聲提醒:“十三老爺,這是二掌櫃的娘子,不是僕婦。”
不是僕婦?廖十三老爺心裡不由叫着可惜,但面上神色沒變:“二掌櫃?哼,等接過家業,有沒有這差事還不一定呢?我說二掌櫃娘子,論理你也該在這幫忙,既然幫忙,你就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去。別在這亂闖。”
綠丫握住榛子的手看向廖十三老爺,不卑不亢地說:“只有這裡的主人才有權利讓我離開,你不可以。”廖十三老爺見這靈堂進不去,人送不了,等弔唁的人來了,就不能在衆人面前坐實這嗣子身份,又要高喊時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這都是在做什麼?怎麼客人沒有人招呼,靈前燒紙的人都沒有?怎的,廖兄弟辛苦了一輩子,就要這樣被撂在那嗎?”
聽到王夫人的聲音,榛子的心頓時放下,王夫人並不是獨身來的,旁邊還有秀兒陪着。瞧見秀兒,綠丫算是明白這是從哪裡搬的救兵了。
廖十三老爺這回問清楚了,曉得這是王尚書夫人,立即搶在榛子面前給王夫人行禮:“見過夫人,在下是廖家族人,七哥過世,沒有兒子頂靈總是不好,故此在下族內商議了,爲七哥立一嗣子,特地送來,給七哥披麻戴孝。”說着廖十三老爺就把那孩子放在王夫人面前,要他趕緊磕頭。
那孩子見王夫人的排場和別人不一樣,來到王夫人面前就要磕頭。可是王夫人瞧都不瞧他,就越過這羣人走到榛子面前,和她說辛苦,並問她眉姨娘在哪裡?
一直沒出現的眉姨娘這纔出現,見到王夫人就撲過去跪在地上磕頭:“求夫人做主,老爺生前,本已立有遺囑,廖家不但是遠枝,還不夠賢德,故此這產業就交由小姐掌管。誰知今日老爺剛嚥氣,小姐帶着人安放好了靈堂,這邊就帶人闖進來,口口聲聲要立什麼嗣子,還說我不過是個妾,如果老實聽話就容我守,若不然就要把我賣掉,賣到那種下三濫的地方,求夫人做主。”
說着眉姨娘嗚嗚哭起來,廖十三老爺沒想到眉姨娘竟這樣紅口白牙地誣賴起來,那眼頓時瞪圓,說不出半個字。老王見王夫人來了,曉得這廖十三老爺討不了好去,急忙喊道:“都早有安排了,各自該幹什麼去幹什麼,別擋在這裡。”
除了那幾個方纔想要鬧事的管事,別人都各自散開,老王又對榛子行禮告退。這動靜代表誰的話起作用,還用說嗎?廖十三老爺氣的沒有法,早曉得就該多帶幾個子侄來,人多勢衆,還有誰敢和自己亂說。
王夫人已經扶起眉姨娘,往廖十三老爺那邊瞧去,廖十三老爺想站的筆直些,可還是站的不那麼直。王夫人往那孩子身上瞧去,叫聲來人,已有人上前,王夫人指着那孩子對丫鬟道:“出五服的人,不過就戴個白孝罷了,把那麻衣孝帶,都給我解了。”丫鬟應聲,上前把那孩子拉起,伸手給他解着麻衣。
這麻衣一脫,孝帶一解,就不過是普通的族侄,而不是嗣子,這裡面的差別大了。廖十三老爺急忙阻止:“夫人,您不明白……”
“我只知道這是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不是你們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況且就算是你們族內的族法,也沒有一個喪事還沒辦,就要在這鬧着立嗣子,不出喪的道理。”王夫人冷冷地把話說完,瞧也不瞧廖十三老爺就和榛子往靈堂走。
廖十三老爺這下急了,追着王夫人的腳步就進到裡面:“你也知道族內有族法,你要知道……”王夫人轉頭眼神平靜,可這樣的眼神讓廖十三老爺不敢再說話,王夫人輕哼一聲:“這裡是皇朝,皇朝之內國法最大。國法者,無子、無近支宗派承襲,則以女兒承襲。十三老爺,這些你想必是不明白的,那我就慢慢說給你聽。”
廖十三老爺的嘴巴頓時張大,接着就道:“可也說了,那是女兒,這不過是外甥女。算不得準。”
“十三老爺,您還是請出去吧,王夫人一部律法是背熟的,您和她扯這個,這叫自取其辱。”眉姨娘的心也放下,在旁提醒。廖十三老爺不由袖子一摔:“好,好,先讓你們得意,等到上了公堂,你再和我扯國法家法。”
說完廖十三老爺不得不退出去,見那孩子站在那傻呆呆的,欲待不理,可這要產業的關鍵還是在這孩子身上,只得把孩子抱起離開。見廖十三老爺離開,眉姨娘這才拍拍胸口:“夫人,我還一直害怕呢,這十三老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這產業要真交給他,只怕他會真的把我給賣了。”
即便不賣,這人瞧着也不是什麼好人,到時眉姨娘保不住廖老爺給的產業不說,這沒有丈夫的寡婦,還是個守寡的妾,誰知道廖十三老爺會打什麼主意?眉姨娘沒被賣進王家時候在村裡可也聽大人們悄悄說過,誰家寡婦的被窩,又被人鑽了。可憐啊。
“他敢!”王夫人斬釘截鐵地說,接着就對眉姨娘道:“你啊,要和敏兒學學,瞧敏兒,年紀比你小的多了,可這定盤星拿的穩。”眉姨娘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本就不如小姐。”
老王走進來:“小姐,外頭陸續有人來弔唁了,這女客還好,可這男客呢?”
“這有什麼,等姑爺來了,你讓他在外面招呼。還有,二掌櫃來了嗎?他要來了,就讓他幫着姑爺。至於那幾個管事,全給我攆了,一個也不留。”榛子井井有條地安排,王夫人不由點頭,這樣的做派纔對,就算天要塌下來,也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廖十三老爺帶着孩子走出廖家,接着那幾個管事也被趕出來,他不由在那罵了一句,那幾個管事圍到廖十三老爺面前:“十三老爺,現在可怎麼辦?”怎麼辦?自己可沒多餘的銀子養活這些人,廖十三老爺剛要讓他們各自走開,就有人走到面前:“十三老爺,我們家主人在前面茶樓等着。”
廖十三老爺急忙把孩子往管事的懷裡一塞:“你們都是曉得我家的,先去我家裡等我,我去去就來。”這幾人也曉得廖十三老爺背後定有人在籌劃,不然的話,光定北侯府和王尚書府,這兩個名聲拿出來就夠人嚇一跳,哪還敢去和人搶家業。
管事們抱着孩子離開,廖十三老爺匆匆到了茶樓,進了包廂就對裡面的柳三爺搖頭:“沒想到王尚書夫人來給她撐腰,這計不但沒成,反而被趕出來了。”被趕出來倒也在柳三爺預料之中,那麼些銀子呢,哪會這樣輕易地被拿走?
柳三爺給廖十三老爺倒了杯茶:“這麼些銀子呢,誰不想分一杯羹?況且他們說起來,更名正言順一些。”說着柳三爺就壓低了嗓子,在廖十三老爺耳邊說了幾句。廖十三老爺的頭頓時搖成撥浪鼓:“這可不成,那邊怎麼說也是尚書府,我可不敢。”
“富貴險中求,再說了,你要真想在這京城站住腳,總要選個邊站。我們家裡,和孫尚書府裡,可是十分熟稔的。你儘管去做,到時我們自有辦法。”
廖十三老爺又想打退堂鼓,柳三爺的聲音更壓低一些:“我也不怕告訴你,想着廖家這份產業的人,可還有幾個。哪個都不是你得罪的起的人。”
廖十三老爺登時手裡的筷子就掉在地上,看着柳三爺嘴巴張大:“三爺,這這,原來你原先對我說的話,都是哄我。”柳三爺輕蔑地一笑:“也不是哄你,不過總要有個由頭。十三老爺,實話告訴你,到了這個時候,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的話,那五千銀子給我還回來,還有,爲什麼找你,不就爲的你是廖家族人,有這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十三老爺,這京城裡,可比不得你們那鄉下地方,把知縣哄好了,就什麼事都可以做了。”
瞧着柳三爺面上的笑容,廖十三老爺撿起一個蝦丸吃下去,卻有食不知味的感覺。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人當刀使。柳三爺瞧着廖十三老爺,又喝了一杯酒:“自然,這錢也缺不了你的,到時事成了,給你兩萬銀子。”
兩萬銀子雖然不少,可這和廖家的產業相差的可太多了,廖十三老爺頓時心疼肉疼起來。柳三爺湊到廖十三老爺耳邊:“別到時候連這兩萬銀子都沒了。你啊,還是乖乖地做這把刀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廖十三老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只覺得這酒格外苦澀,而沒有一點香甜。
“那位十三老爺來了?”榛子聽的廖十三老爺來了,眉頭不由皺緊,按說以他的性子,該連日來吵鬧才成,可這幾日竟風平浪靜,讓這事,漸漸透出點不同尋常來,可再不同尋常又怕什麼?榛子問老王:“他今兒來做什麼?”
老王恭恭敬敬回答:“他說給老爺燒紙。小姐,小的覺得,他總透着點不一樣。”榛子冷笑一聲,這怕什麼:“讓你們姑爺去招呼他。”老王應是走出,榛子繼續處理着別的事情。
廖十三老爺被請進去,見了秦清,曉得這是榛子的夫婿,廖十三老爺想拉下關係,剛喚出一聲外甥女婿,秦清就道:“十三老爺錯了,早已出了五服,若按了規矩,在下只需喚您一聲姻伯罷了。”廖十三老爺被堵在那裡,但今天的目的本來就是來見秦清,也就客客氣氣地道:“確實,我原本是鄉里人,曉不得這京城裡的規矩,才曉得這京城裡面,竟有女兒可以繼承產業的事。”
廖十三老爺客客氣氣的,秦清反而不好回他幾句硬的,只好笑着道:“我也曉得,要依族法,這女兒家出嫁了就是潑出去的水,孃家的事,就再不能理了。可是這打斷骨頭連着筋,天下哪有出嫁的女兒就真是一盆潑出去的水的?難道說女兒家在婆家出了什麼事,孃家就不管不顧了?”
廖十三老爺心說,若沒有銀子可圖,誰想去爲女兒家在婆家的事打上門去。但這時不能這樣說,廖十三老爺只是笑着道:“說的是,我們鄉下地方和這京城裡是不一樣的。畢竟京城是天子腳下,規矩要重的多。”
來回應酬了幾句,秦清心裡不由奇怪,怎麼這廖十三老爺不像姑母說的那樣窮兇極惡,是不是因爲那日姑母教訓過了?但秦清還是道:“說的是,這……”
廖十三老爺和秦清應酬也夠了,話鋒一轉道:“不過我還是頭一遭知道,這娶了哪家的女兒,就可以藉此要了他們家的產業。”這話說的不懷好意,秦清的臉色一斂。廖十三老爺今日來,已經是在那裡演練了不少遭,輕咳一聲:“我這些天在外頭聽了些京城的規矩,才曉得有什麼御史風聞奏事的規矩,而且這風聞奏事的,因此壞事的也不少。外甥女婿,你可是有大前程的。”
這樣的威脅,秦清倒不在意了,他淡淡一笑:“姻伯的意思我曉得了,可你更要知道,這風聞奏事,是可以上表自辯的,不然的話,這天下這麼多的官員,人人都被風聞奏事一番,那還有誰敢做事?”
廖十三老爺見秦清不受自己的威脅,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先告辭,等到出殯那日再來。”秦清起身送他出去,這就轉身進裡面尋到榛子,和榛子說了這些話。
“他要真的就此偃旗息鼓,我還覺得奇怪呢!”榛子聽完丈夫說的,淡淡地道。
“說正經的,我是不怕被說的,可我是怕……”怕的是定北侯府那邊,知道了這些,就會出面阻止,榛子明白丈夫的意思,沉吟一下就道:“要不,你把我休了吧。”
秦清一口茶都噴出來:“你說什麼傻話!”接着見榛子一雙眼亮晶晶的,秦清這才搖頭:“得了,你別再逗我了。侯府那邊,我會去和娘說,你放心,到這個時候,就算不爭這些產業,我也要爭口氣。”
丈夫如此,榛子也淡淡一笑,接着擡頭:“到今日,我可以說這麼一句話,如果沒有你,雖然這些事我照樣能做,可還是會覺得心裡有遺憾的。”能得這麼一句話,已經夠了,秦清握住妻子的手,握的很緊。他的手是這樣暖,能夠暖的讓人忘記很多東西。榛子低頭,不讓自己眼角的淚讓丈夫瞧見。
“你總算回來了,廖家那邊的事,喪事一辦完,就和兒媳說,照了絕戶的例,交給官府處置吧?我們侯府,雖然的確缺錢,可背不起這娶女霸產的名聲。”秦清剛進定北侯府的門,就被管家帶到定北侯夫人的上房,看見兒子走進來,定北侯夫人揉下額頭,有些疲憊地說。
廖老爺過世到現在,不到十天的時間,京城裡的傳言可精彩了,先是說榛子不許廖家立嗣子,其心可誅,又說這定是定北侯府在背後指使的,娶了一個女兒,得了人家全部家產,這樣的好生意可要多做。甚至定北侯夫人在外應酬,也被人故意問到臉前。
這高門大戶,最要緊的就是臉面,定北侯夫人被這麼問了,真是又悔又氣,當初怎麼就答應娶這麼一個媳婦,到現在,鬧的事情,比別人家全家鬧的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