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軒將紫玉帶到一處隱蔽的宅子裡,將她放在牀上,啞着嗓音問道:“還好嗎?”
怎麼會好?怎麼可能會好,生平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如若不是念及父親和妹妹,她寧肯當場咬舌自盡也不願意被姚清玷污。
葉子軒並未靠近牀上的紫玉,而是隔着三尺開外站着,繡着鮮紅牡丹的蠶絲被只看得見些許墨黑的髮絲。
半響不見被子裡的人開口,葉子軒想是不是因爲在棉被中呼吸不順暢,正想着便移動着步伐走近牀邊。
“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滿帶哭意的聲音從棉被中傳出。
葉子軒停下腳步,沒有再過去,繼而聽見棉被中發出抽抽搭搭的哭泣聲,不知爲何,他的心竟然也跟着疼起來,她是那樣一位明眸皓齒,清冷豔麗的超然女子,竟然也逃脫不了俗世的這些命運嗎?
牀邊傳來的哭聲撞擊着他的心扉,他的神經,如果不是恰巧從那個房門前走過,聽到兩個小廝嘀咕的話語,他也就不能及時從魔手中救出她,那麼她的下場——
葉子軒不敢想象。
待牀上的哭聲漸漸變小聲直至沒了聲音,葉子軒大驚,以爲紫玉哭過氣了,連忙喊道:“徐小姐!”
紫玉抽了一口氣,因爲長久哭泣聲音變得有些嘶啞,“葉先生,那日是紫玉不對,希望先生不要見怪。”她所指的是那日見着他真實容顏後露出的反應。
葉子軒不知道此時該哭還是該笑,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到那日的情景,還說出這些禮節的話。
“一般人見到我都會嚇暈過去,你只是被嚇跑,也算心裡承受能力比較強的。”葉子軒自嘲道。
裹在被子裡的紫玉面色一熱,訥訥說道:“葉先生,你的傷好點了嗎?”她記得當日被葉子軒抓去是因爲他急需要很多治療傷口的藥材。
“已經無礙了。”葉子軒答道。
“葉先生,應該是不一般的人吧。”才學泉涌,一身武藝非凡,時而
出現時而隱藏,這次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到底是何人,紫玉心中思忖道,現在的她只沉浸在與葉子軒的對話中,全然忘了適才剛經歷的驚心動魄事情。
“我多想做一般人,平平淡淡瞭然此生。”葉子軒沉嘆道,直到現在他纔看清一切,原來師妹心中沒有半點地方爲他留着,哪怕他做盡一切,得到的也是一個帶着對他滿心仇恨昏迷不醒的她。
多年來她對南宮宸是執念,他對她何嘗不是。
他用最卑微的姿態去求取這份本該不屬於他的愛情,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輾轉,承受了無數的相思煎熬,可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她漸漸的遠離,他拼了命的去抓卻只抓到一縷空氣。
南宮宸跳崖,她氣得要殺了他,南宮宸將他囚禁起來,卻未曾見她來探過自己。
這樣天壤之別的行徑,已經說明了她心中的所想所念。
最終,他只有放棄了堅持放棄了貪戀,不會再去打攪她,也不會再去做傷害她的事。
傷痕累累的心滿是千瘡百孔,從此茫茫蒼蒼的歲月中,只餘他一個人承受無休止的孤獨。
紫玉聽到葉子軒滿含悲傷的話語,一時啞言,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在毀容時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喊聲,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是什麼信念支撐着他活下來?
就在兩人沉寂間,突然聞到屋外響起唰唰的腳步聲,紫玉心一緊,難道是姚清的人追來了嗎?剛把頭頭被子裡完全移出,就見葉子軒和一個黑衣男子已經開始在交手了。
看着漸漸落於下風的葉子軒,紫玉一顆心掛在嗓子眼處,她記得葉子軒受過傷,而且是很重的傷。紫玉再仔細一看,那個黑衣男子不就是南宮宸身邊的隨從之一滄漓嗎?他們已經來到這裡,是不是說明父親找到她了,想到這,紫玉心中一熱,差點又要哭出來。
看到葉子軒身上已經多處受傷,紫玉心中變得焦急起來,趕緊喊道:“葉先生,你快走——”
葉子軒回望牀上被錦被裹着的
人,咬了咬牙,提起一口氣破窗而出,滄漓正準備追趕,卻聽到南宮宸命令道:“不用追了。”
滄漓將手中的大刀狠狠地鈍向地面,憤恨地說道:“這個葉子軒,真該一次將他斃命,放在這世上簡直是禍害蒼生。”
紫玉聽聞滄漓的話,面色蒼白,以爲葉子軒一身傷是眼前這三個男人所致。
南宮宸最先看見牀榻上的紫玉,剛看一眼趕緊轉開臉,連忙對森術和滄漓說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滄漓不解,隨眼一看,這才見到牀榻上的棉被裡包裹着徐大小姐徐紫玉,重要的是她白皙如瓷的削肩已經露出了棉被之外。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滄漓在心中緊嘆道,隨即趕緊跟上南宮宸和森術的步伐走出房門。
紫萱看着姐姐蒼白無色的面容,哭得泣不成聲,握着已經回到城主府的姐姐的手嗚咽說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紫玉已經哭得紅腫的演眼睛裡溢出眼淚,嗓音低啞,“妹妹——”卻是隻喊了一聲在無下文,那樣的遭遇讓她難以啓齒,心中被悲恨交加。
大廳裡,姚明月拽着姚清,一腳踢在他小腿上,撲通一聲,姚清狼狽地撲到在地。
“徐兄,姚某對不起你啊,生出這麼個忤逆子,子不教父之過,今日我與這忤逆子親自上門來請罪,不希望求得徐小姐的原諒。”說完姚明月恨鐵不成鋼滿臉悔色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姚清,又帶着愧疚神色地看着對面氣得發抖的徐晉城。
“小女今日所受之辱,我必要替她討回!”徐晉城顯然沒有因爲姚明月的話有絲毫動搖,已經下定了決心。
姚明月心中忐忑,他膝下只有姚清一子,所以平日裡多加溺愛才導致了他今日的胡作非爲,但是仍憑兒子再壞也是他身上的血,按大夙律例,姚清是得被關押半年,要是放在知府縣衙他到還能從中做些工作,但只怕徐晉城是不會同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