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託着一個四方盤子,盤子上端放着一杯青花瓷茶杯。
“月姑娘,天冷七清,您喝一杯熱茶暖暖吧。”朱玉將托盤放在圓形紅木桌上柔聲說道。
月牙神色有些恍惚,端起熱茶,食指拇指拿起茶蓋輕輕滑着杯沿,上好的西湖龍井散發着陣陣茶香,熱氣嫋嫋。
微微抿一口,脣齒間蔓延着茶的香味,月牙不懂得品茶也不會喝茶,但跟着南宮宸這些年她也學到一些飲茶之道。
“宸哥哥離開幾天了?”月牙放下茶杯,問朱玉道。
朱玉低頭答道,“回月姑娘,公子離開已有七日。”
只七日嗎?爲何她覺得像是過了七載寒冬一般長久難捱。
一陣冷風從窗戶吹來,窗戶紙唰唰作響,月牙心中一嗆,連忙用手絹捂着嘴,咳嗽不已。
朱玉見狀連忙去關窗戶,“天氣這樣冷,姑娘怎麼又開窗呢?”朱玉說完又暗自怪自己剛纔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窗戶打開,不然也不會讓月姑娘冷着。
待她關上窗戶轉過身來時嚇了一跳,月姑娘面色慘白就如寒冬冰雪,手絹映着觸目驚心鮮紅的血漬。
“月姑娘!”朱玉驚叫一聲連忙奔過去扶着月牙。
月牙擡起蒼白無色的面容,淡笑着搖搖頭,“無礙,記住切記不可告訴你們公子。”雖是帶笑,但也不難看出這笑得有多牽強。
朱玉面色驚慌,語氣有些着急,“姑娘病得這麼重,怎可不告知公子呢?待我去告訴白璉姐姐,讓她派人去閒雲峰通知公子。”
朱玉可不敢有絲毫馬虎,月姑娘可謂是公子的心頭肉,要是知道她們沒有照顧好月姑娘恐怕是要遭受懲罰的。
月牙連忙拉住正欲轉身的朱玉,語氣帶着些許呵斥之意,“不可魯莽,事有輕重緩急之分,現在宸哥哥正在閒雲峰學武,怎麼可以因爲這點小事就打攪他?”
小事?!朱玉心中微訝道,卻又不知如何接口,但不得不承認月姑娘說得對,公子現在出不了閒雲峰,告訴公子月姑娘的病情也只是徒增公子的擔憂而已。
“那我這就去請莫清道長來。”朱玉改口道。
“去,也不要驚動晉伯,畢竟這是人家地方,興師動衆不好。”月牙微微頜首道,神色有些疲倦。
不知爲何,最近她越發覺得睏倦無力,常常不到天黑就不得不上牀休息,早上太陽高掛才勉強起牀,而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昏睡中度過。
“是,月姑娘。”朱玉說完連忙走出房間。
莫清趕來的時候見月牙已經撲倒在桌子上昏睡過去了,一張面容蒼白得接近透明,沒有絲毫血色可言。
“快,快,快將她扶上牀!”莫清對着身後的白璉朱玉連忙吩咐道,兩人連聲應允,合力將月牙扶上牀。
莫清探完月牙的脈搏,眉頭緊蹙,沉重地喘息,前一段時間都已經漸漸平穩下來的脈象怎麼會如此混亂?
而另一處,閒雲峰上。
慕容博翹着腿,含着一棵不知道什麼草,悠閒地坐在一棵樹枝上,晃盪着腳。
“你沒吃飯嗎?砍個柴也不會?!就說你們這些貴公子哥受不得苦,還是趁早打包回去免得在這丟人現眼。”慕容博諷刺道,由於嗓音渾厚,山谷清幽,所以回聲一遍遍地迴響在山裡。
南宮宸對着慕容博的方向露出淡笑,手中的動作仍然繼續,舉斧,劈柴,一氣呵成,彷彿手中做的不是什麼累活髒活,而是極爲愜意舒適之活。
慕容博見激怒不成,索性一個縱身從樹上飄下,停在南宮宸面前,繼續找茬,“這木柴大的的小的小,參差不齊,你讓我怎麼用?”
南宮宸停下手中動作,抻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回慕容前輩的話,小的木柴做引火之用,大的木柴做燒水做飯之用。”
慕容博吃癟,從鼻息裡哼出一聲,拂袖轉身,聲音在身後響起,“既然深諳竈房爐火之事,那還不快去做飯!”
說完慕容博嘴角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得意笑容,因爲他知道做飯是南宮宸的軟肋。南宮宸做的飯菜大概也只有野豬山禽不會嫌棄,要不是有心爲難南宮宸,他說什麼也不會如此折磨
自己的胃。雖然他常年居處山中並不嘗于山珍海味,但是也不會虧待自己,一雙手也能自己做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
南宮宸把最後一盤青菜端上一張用作飯桌的小木桌,一邊用抹布擦拭手上的灰燼與油漬,一邊說道:“慕容前輩,請用餐。”這山中沒有其他食物,唯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青菜果蔬,因爲慕容前輩說了不許殺生,所以南宮宸這七日來一直做的就是青菜米飯。
果不其然,嚐了第一口青菜,慕容博毫不客氣地噴了出來,怒吼道:“你連鹽和糖都不能分辨嗎?!”
南宮宸面色有些變色,眉眼間透露出尷尬,他明明記得上次弄錯之後附上了紙條標明何爲鹽,何爲糖,放入鍋中之前他自己也檢查過了,確實是標有鹽的那罐,爲何還會弄混淆呢?
“慕容前輩對不起,待我再重新做。”南宮宸帶着歉意地說道,同時手去端那盤菜。
慕容博筷子快速地擊在南宮宸的手背上,“做什麼做?!青菜不要錢啊!讓你這麼浪費我月底就喝西北風了!”
南宮宸感覺一陣劇痛,連忙收回手,腦海中迴響起剛纔慕容前輩的出筷的動作,快如閃電,目標精準。
“慕容前輩想吃什麼,我叫人送上山來。”南宮宸依舊是尊敬的神色,手背泛起紅痕。
“哼,我是不會收一個連做飯都不會的人做徒弟的,你趕緊走吧!”慕容博冷哼一聲,起身往屋外走去。因爲他早上已經在另外一處燒烤了一隻山雞,嘿嘿,他要自己去享用了,至於南宮宸,就讓他自己吃完這頓又甜又鹹的青菜趕緊收拾鋪蓋走人!
這七天以來慕容博使勁渾身解數折磨南宮宸,但又不傷害其性命,因爲要顧及到莫清侄子的感受。但沒想到這南宮宸意志力竟然這樣強,無論怎麼冷眼對他,他都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態。
慕容博常年身處山中孤獨寂寞慣了,一時有人要擾他清淨,他自然是不允許的,不過捉弄人真是一件好玩的事。特別是南宮宸這種能隱忍的男人,每次看他任勞任怨的模樣,慕容博心底有說不出來的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