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宸不經意地回看某人,她正在小心翼翼的擺弄着自己最喜歡的那副搪瓷茶具。
南宮宸眼眸深邃,心裡柔軟,似乎有什麼正要幻化開來。
突然強烈感覺到不遠處一道熾熱的目光緊隨着他,南宮宸一擡眸,那人快速轉身離去,南宮宸心裡驀地一緊,即使是一閃而過的容顏,他知道是誰。
月牙把杯具放好,一轉身搜尋南宮宸的身影,怎麼也找不到。
這會功夫上哪去了呢,月牙心裡嘀咕,卻沒多想。衆人都在忙碌着,全然沒有發現南宮宸的消失。
南宮宸視線緊盯着人羣中東躲西藏的人影,腳下一刻不停地跟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甚至都沒想好見到她要說些什麼。
南宮宸因爲腿傷剛好,這一奔走,患傷處隱隱作痛,跟到石橋處,已經額頭冒虛汗,把人也跟丟了,南宮宸停駐在橋邊,四處尋望,都是陌生的男女,全然沒有剛纔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南宮宸心神不寧,無奈之下,剛一轉身。
她就立於眼前。
仍舊男子模樣的裝扮,眉眼間卻透着複雜的表情,眼眸裡浸着欲欲落下的眼淚。
時至今日,南宮宸仍舊不知如何面對她,想要恨她,根本恨不起來,她的那一推只是無心之失,可是仍舊愛她嗎?難道發生這麼多事之後沒有動搖過嗎?南宮宸這樣問自己。
不可否認,皇甫訾在他心目中佔據了一定的地位,這個地位由來已久,四年的陪伴,相濡以沫,曾經的孤單心事,只有她懂,落單的靈魂,只有她陪。這中間的絲絲縷縷,根本就不是她那一推就能推掉的。
可是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那個黃昏落日,誓言要在這光芒的時刻染上永恆,一直說堅持陪伴彼此看風景走天涯的決心,此時卻指間微涼,回憶如潑墨,泛起層層渲染。而他的心,似乎已經被注入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南宮哥哥,我很想你。”皇甫訾強忍着心裡的痛,強迫自己一定不要哭出來,她怎麼有臉哭。她怎麼可以在那狠心的一推之後,還有臉站在他面前哭。
她原來也以爲自己只不過輕輕一推,最多是讓南宮宸跌幾丈遠而已,到了京城之後她聽聞司寇棋帶
來的噩耗時,幾乎暈厥過去,她才知道,她的那一推,差點要了南宮宸的命,她悔恨極了,她情願什麼也不要,只要南宮宸活下來。
她好恨自己,利益薰心,竟然親手傷了最愛的人,三番兩次想要南下,都被父親攔截住了。
最後,竟是母親用性命威脅她,如果她不再好好履行皇甫府繼承人的職位,那麼母親便以身試險,爲什麼這天底下跟她最親的人都要對她步步緊逼,她心力交瘁,無數個夜晚,夢着南宮宸,醒來時早已淚溼枕巾,她被悔恨和無奈折磨得體無完膚,直到現在見着心愛多年的男人,她的心才活了過來。
只是想要在遠處看看一他的容顏,皇甫訾就滿足了,可是卻大意被他發現,想要逃,卻發現逃到哪裡都是他的身影,腳幾乎是不聽使喚的就出現在他跟前。
南宮宸沉默不語,見着皇甫訾清瘦的身姿,傷心欲絕的神情,他的心也被牽動着。
曾經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也沒有人跟他再提起過她。
南宮宸以爲已經忘記她了,可是今天,一個側面就能讓他追蹤到這裡,是不是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你來做什麼。”南宮宸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語氣。
“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現在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這就走。”皇甫訾急急說完,趕緊轉身離開,生怕多耽一刻讓南宮宸心生厭倦。
南宮宸望着皇甫訾離去的背影,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兩顆心越走越遠。
月牙他們總算把燒烤地點收拾完,才發現南宮宸不見了。
月牙走出人羣四處打量,看見南宮宸從不遠處走來,跑那麼遠做什麼?月牙心裡嘀咕。卻還是跑上前去,也不知道走這麼遠腳累不累。
“你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呢?”月牙平常語氣問道。
“隨便轉轉。”南宮宸心神顯然還沒回過來,對月牙的問話也是心不在焉。
月牙擔心南宮宸腿不適,習慣性地扶起南宮宸的手臂,卻不防,南宮宸輕微地掙扎開。
月牙愣住了,心裡像是插進了一根刺,不過臉上還是帶着笑意說道。
“這個點應該餓了吧,咱
們過去,給你烤一些好吃的。”
“好。”南宮宸回答簡短。
月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覺得南宮宸有些不對勁,而且這種不對勁似乎只體現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郊遊回來的第二日,月牙剛出南府,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攔截下來。
聰明如月牙,終於知道南宮宸不對勁的原因。
“白姑娘?”皇甫訾開口,眼神從足到頭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年紀約小她三兩歲,身姿卻比她略高一些,至於容貌,皇甫訾不得不承認,這個白姑娘確實是容貌過人,算得上清秀佳人。
皇甫訾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白姑娘時,是在棲凰樓,她就站在樓下,一臉執着的看着樓上的南宮宸,而皇甫訾面上雖然平靜,心裡卻是在嘲諷,這些年來以各種方式想要勾搭南宮宸的女子不計其數,這個女子在衆多女子中頂多算得上武功高一些,容貌美一些罷了。
而皇甫訾所認識的南宮宸,從來都是不會在意這些,彼時,她皇甫訾是何等的自信。可是現在,幾乎汴州城裡的人都知道,南宮公子出門身旁總跟着一個女子,兩人形影不離,容貌般配,這一切,叫皇甫訾心裡生出無比的嫉妒。
“是我,皇甫姑娘。”月牙正視對方那暗含仇恨的眼神,並把姑娘二字咬得極重。
皇甫訾臉色一緊,自己現在身着男裝,這個白之情是如何看出來她女兒身的,上一次在汴州,每次去見南宮哥哥時她們都沒遇見過,白之情根本就無從得知她的身份。
那只有一個可能,南宮哥哥已經告訴了白之情關於自己的身份,皇甫訾心裡掀起一股憤怒,這個女子到底用了什麼妖術迷住了南宮哥哥,竟然南宮哥哥把什麼都告知她。
月牙彷彿讀懂了皇甫訾的心事,淡淡的開口:“南宮公子從未和我說起過你。”月牙這句話只是想告訴皇甫訾兩層含義,一是,我知曉你的身份並不是從南宮宸口中得知,二是,我們從不會談及你。
一句話,點起了皇甫的怒火,也丟失了往日北籬公子的風範。皇甫訾把造成她和南宮宸如此難堪的局面全都歸咎於眼前的女子,好像沒有她的存在,皇甫訾和南宮宸便能回到從前,便能和好如初。
(本章完)